第十二章 新的希望
房间里点燃着许多牛油巨烛，照耀的灯火通明。 沈云刚刚跨入耳房，只听得“砰”的一声轻响，一旁的小厮就将门关上了，还友善的朝他笑笑。 入目是一幅大型的红木外框山水画屏风，屋子一旁的角落里，一个青铜兽头小香炉，青烟袅袅，整个房子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檀香味。 在小厮的示意下，小心翼翼的绕过屏风。 只见屋内摆着数套古色古香的棕色桌椅，最里面的炕上摆放着一张炕几。 炕几边坐着两人，其中一位正是田英田长老，正捧着个热气腾腾的茶杯；而另一名则是蓝衫弟子，并没见过，好像正在认真的记录着什么。 见田长老招手，沈云连忙快步走上前，恭敬侍立。 一段时间之后。 一头雾水的沈云，又在小厮的指引下，从另一侧角门走了出去，随后就听得里面传来召唤下名童子的声音。 这就完了？这算什么考验？ 沈云感觉十分糊涂，刚才根本就不像考验，这田长老不断的问这问那，比如有没习过武，每天锻炼多久等等。 问完了，又要他示范各种各样的练功姿势，包括打坐，末了田长老还捏了捏他的胳膊大腿。而那名李姓蓝衫弟子，始终一言不发，认真的记录着什么。 要是真的考验，他还放心一点，如今就这么问问，心里感觉一阵不靠谱。 月色晦暗，廊道上处处挂着大红灯笼，照的走廊上树影重重，微风吹过，地面上自己的影子一阵晃动。 引路的小厮带着沈云，走向一处灯火通明的内堂。 内堂十分宽敞，到处点着儿臂粗大的巨烛。 地上则临时摆放了一些长凳，先前进去的十名童子，正乖巧规矩的端坐在那。 大概由于两侧各安坐着两名蓝衫刀客，又或是这帮童子希望给翠玉堂留下好的印象，整个大堂之中无人交头接耳，显得异常安静。 反倒是远处传来低浅的说话声。 郭龙自然也在厅内，见沈云便点了下头，算是打过招呼，接着继续眼观鼻、鼻观心，做泥菩萨模样。 几名排名靠前的童子，转过身来，轻蔑的瞧了沈云一眼。 这让沈云原本忐忑不安的心情，变的更糟，暗暗叹息，坐着发起呆来。 一会觉得自己会被长老选中，然后努力学习功夫，成为高手，笑傲江湖；一会又想着自己通不过考验，独自一个人，辞别郭龙，孤独走回。 患得患失的心情下，也不知过了多久，这才听到人语声，抬头一看，原来童子们都全部进来了。 说话的正是耳房中负责记录的，李姓青年和青年书生，低声的讨论着什么。 须臾，李姓青年取出一张纸来，清了清嗓子，见所有童子都看向自己，这才大声说道“下面，点到名字的站起来，跟我走。” 接着开始报名，名单霍然正是前八名。 沈云如同一盆冷水从头浇到脚，心中哀叹，李燕那小子果然有内幕啊。 通过的几乎个个欢天喜地、神采飞扬；余下的童子则垂头丧气、无精打采。 郭龙此时一脸焦躁，但又无可奈何。 沈云见此，朝郭龙微微点头，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示意他不必在意。 但眼看着一行八人，朝西边的角门走出去时，心里却不是滋味。仆役是不做的，还是回山神庙暂住吧。 忽然，青年书生轻咳一声，见众人视线转过来，这才开口。 “你们并没想错，他们八人已顺利通过考验。”说着微微一笑，话锋一转道，“不过，我还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们。” “由于今年回春阁刚刚设立，吴长老需要招收四名药童，所以接下来还有一轮考验，将会挑选出四名童子担任药童，待遇和刚才八人完全一样，都是记名弟子。” 青年书生这话顿时引得下面一片骚动，虽然没人敢开口说话，但一干小孩个个变的精神振奋。 见还有机会，沈云也露出了笑脸。 “我叫陈绪，你们可以叫我陈大夫。”青年书生锐利的眼神四下一扫。 “当年，我也是从药童做起，到后来才成为正式弟子，所以只要你们努力，就没什么做不到的。” 青年书生这般一说，童子们个个两眼放光，顿时看到了希望，看到了未来。 “不过，我要说的是，做药童十分辛苦。如果觉得自己吃不了这点苦，想要放弃，现在就可以提出来，我马上派人送你们下山。” 这帮小孩个个都是穷苦人家的孩子，哪里怕吃什么苦。 陈绪微微点头，面色稍缓，道“好了，都起来排好队，跟我走吧。” 和郭龙等人离去的方向恰恰相反，他们走向东面的角门。 沿着挂满灯笼的回廊，一行人东弯西绕。 又走上一条青砖小道，最后来到一处圆圆的月亮门前。月亮门并没安装大门，只有一个门洞，显得空空荡荡。 沈云抬头一看，只见门匾上书“回春阁”三个大字。 进入月亮门，是一处小巧的庭院，庭院正中是一个方圆数丈，三尺来高的圆型石砌花坛，中间种了棵一人合抱不拢高大的榆钱树。 沿着花坛则是一圈环形鹅卵石小道，横纵两条青石道路直接通向环形小道，将整个庭院分成四块，几块绿地上种满了各式花草树木，初春天气，鲜花尚未盛开。 左右两边各有一排低矮的房屋，屋檐下挂在数个大红灯笼。 一行人走向东北方向的小屋。 一阵微风拂来，带来一股淡淡的药草清香，显然正北方的月亮门后，还有一处药园。 “吱呀”一声，陈绪推开房门，烛光顿时洒照出来。 里面亮着不少蜡烛，将这间小屋照的通亮一片，更有守候的数名小厮从地上蹦将起来。 令沈云好奇的是，这间小屋的陈设一如私塾，计有三排十二套棕色小桌椅，最上方还有一张讲桌。 陈绪独自走去讲桌后的太师椅上坐定，等一干童子坐好，这才开始发话“考验分两个环节，分别是认字与辨识草药。” 两名小厮立即挂起一块木板，上面有十张写着黑体大字的白纸。 借着烛光，下方的数名童子，默念出声音来。 “禁声！”陈绪眼光一扫，冷哼一声。 室内瞬间变得悄无声息，只余灯花偶尔“啪”的一声炸开。 陈绪一个字一个字的指给大家认了一遍，就让小厮收起木板；又取出十种药材，同样教大家辨认一遍，又收了起来。 “接下来，点到名的就进来房间。” 说完，负手独自掀起门帘，步入讲台后方的小房间。 “罗园。” 就是沈云当初，在关树镇认识的那个小胖子，闻言立即快步走入。 不一会，罗园出来，陈绪又喊一人进去。 总算轮到沈云，深吸口气，走去掀开门帘。 一张讲桌，陈绪端坐其后，两支蜡烛，光线晦暗不明。 或许是沈云时来运转，这十个字非常简单，加上本来就认识其中几个，于是回答的一字不差；草药本来也认识好几种，不过以往不知名，但并不影响辨认，大概就错了一种。 沈云明显感到，陈绪看他眼神缓和了许多，心中暗喜。 童子们被不断喊入，出来时神情各异。 终于，考验结束。 陈绪悠然走至讲桌之前，面对大家，烛光下他的脸色分不清喜怒。 只听得他轻咳一声，宣布道“沈云、罗园、牛进进、关虎四人通过。” 四小子顿时眉开眼笑，余下众人一脸灰败之气。 陈绪又补充道“没通过的也不用灰心，一会出去后还有留下来的机会。” 尽管如此，没通过的六人，脸色依然十分难看，在小厮的指引下逐步离开。 “好了，从现在起，你们就是我七巧帮的记名弟子了。”见不相干的人都离去，陈绪看向下首四人。 “吴长龙乃是七巧帮著名的神医，跟着他，也算你们的福气，平常切记，回春阁不得大声喧哗。” “惊扰到吴长老，谁也救不了你们。”冷冰冰的语气，让沈云等人暗暗心惊。 接着，陈绪又宣布了一些日常的注意事项，以及白天的功课安排，这才带着他们去西边的那排房屋，就是宿舍区域。 回春阁刚设立，除了吴长老和陈绪外，就只有这四名新招的药童。 房间非常之多，每个人居然分到一间单独的卧室，沈云的房间位于西北角上第一间。 喧闹的一天终于渡过，沈云关上房门。 独自抱膝坐在宽阔的窗台上，透过窗纱看向外面的林地。 四处长短不一的虫鸣之声，此起彼落。 视线转向屋内，里面布置简洁，最内侧临窗两张崭新的木床，正散发出阵阵桐油清香，其中一张床上还铺着全新的被褥，枕头边放着一套叠整齐的灰布衣衫。 窗台下，摆着一套和“私塾”中差不多的桌凳，其上点着一根细小洁白的蜡烛。 沈云心中忽然腾起一股异样的情绪。 “我如今就是帮派子弟了么？” 没有激动的大喊大叫，没有高兴的手舞足蹈。 脑海里萦绕着陈绪先前的话语，每天都有课业安排，除了练拳外，药童还有认字、采药、针灸等功课。 沈云从怀里摸出一个灰布小包，打开包裹，取出那本“武功秘籍”。 双目射出期望之色，也许，很快就可以认到足够的文字，学习这门内功了。 “明天，将是新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