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页
内侍立刻将额头贴在地板上,“娘娘息怒。” 林淑妃将茶盏拍到桌上,“摄政王昨日还回了王府,他既然中毒已深入骨髓,还能当没事人一样去见顾宜宁?就不怕死在美人裙下!” “奴才只是……只是将符公子说的话复述了一遍。” 当日符诚在长街上以颜慕谦为诱饵设下圈套时,明明已经挑起了陆旌的怒火。 然而顾宜宁摔了一跤,脚腕带伤。 倒是把陆旌的火气摔下去不少。 听说摄政王中途还特意折回来一趟,专门看她脚上的伤势,心爱的姑娘眼泪一掉,楚楚可怜地拽一拽衣袖,再冷硬的心肠都遭受不住。 他若心绪平缓下来,到了徐州,断情散的作用可就大打折扣了。 或许不会让他死地那么快,但终究会死。 林淑妃要的是陆旌伤势的真实状态,不是故意夸大其词,她警告道:“下次去见符诚,告诉他,让他看不出来的别乱说,以后只准说真话。” 两国和亲,是件大事,陛下定然得从碧霄宫回到皇宫。 她缠着陛下在京城待多长时间,取决于陆旌的伤势。 有陛下护着,陆旌起码不会对他们下狠手。 内侍对林淑妃生怵,咽了咽口水,道:“奴才遵命。” 林淑妃喃道:“摄政王的伤势到底如何,恐怕得需要柔然的人亲自去试探一番。” 一旁一直没说话的晋言叙似乎还沉浸在陆旌的阴影中,他心中后怕,“母妃,若摄政王真因断情散而亡,他那些部下,应当会为他报仇的吧?” “担心这个做什么?上翎军群龙无首,定会自行崩解,陆家的小公子,独来独往,还不成气候。” 晋言叙张了张口。 当年玉舫案过后,陆将军死于战场,北疆战线被攻破,敌军入关,北方大片的土地一度被周边众国瓜分吞噬。 那种情况确实混乱。 可他想说的是,在那样艰苦的境地中,上翎军虽狼狈不堪,苟延残喘,却仍旧在脚下的国土上死死抵抗着。 几年之后的上翎军,于陆旌引领下,宛若新生,似凤凰涅槃般,重新回到了众人的视线中,守在边境上,坚如磐石,巍然不动。 比以前,更强大牢固,更能让臣民安心定志。 却也更让他,心惊胆战。 他一个皇子,陆旌现在就不大瞧得起他,若将来挤下太子,承了皇位,上翎军对他来说也是一个潜在的威胁。 他明白母妃的苦心,叹了口气,终究没说话。 只是越想越愤怒,连平西王都对他颇为尊敬,陆旌凭什么就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然而他对太子似乎也没多热情,对其他皇子也是如此,晋言叙这才勉强平息怒火。 蔑视皇权的人,注定活不长久,还是死了的好。 希望他死能死地安生些,别给他们母子添麻烦。 景元殿里,吴川如实禀报:“殿下,林淑妃心有疑惑,不太相信您身上的伤势,怕是要派人过来打探。” 陆旌已被心口处时而骤烈时而隐匿的疼痛磨地失了耐性,脸色难看道:“派了谁?” “柔然使者。” 按规矩来说,这柔然使者来京,须得去拜见圣上,然而圣上长居碧霄宫,顾相被派去了徐州治水。 使者只能来景元殿拜访。 这是个不错的由头。 若放在寻常时间,主子不一定有心情接见,现在中了断情散,估计更没心情。 但林淑妃生性多疑,偏不信主子中毒,吴川叹了口气,“殿下,这柔然使者,您见还是不见?” 陆旌语气略有不耐,“让他们进来。” “属下这就去安排。” 巍峨的宫殿前,一位身穿胡服的中年男子仰起头,感受了下迎面而来的微风。 京城中的风,是比他们国家柔和。 使者乌孙身后跟着一队侍卫,踩着石阶向上走,他将要见到传说中颠覆了众多国家王权兵权的晋国摄政王,心情除忐忑之外,也隐隐藏着激动。 他们柔然,比其他国家要识眼色地多,从来没有跟这位摄政王正面交锋过。 乌孙长吁一口气,迈过了正殿的门槛。 他低着脑袋,没敢抬头去看主位上男人的脸色。 一系列冗杂的拜礼过后,才稍稍瞥了一眼,只觉他冷若冰霜,气势凛然。 确为玉面煞神。 乌孙收回视线,将手搭于胸前,俯身道:“我们柔然女子一舞值千金,想必殿下未曾领略过其中的风情,今日让她们献上一曲酒中欢如何?” 不等乌孙把话说完,他身后那群随从已经褪下了外面那身男装,露出姣好的身躯和艳丽大胆的衣着服饰。 陆旌兴致全无,还当是怎么试探他,又是这种俗气至顶的法子。 乌孙见陆旌没反对,抚着胡须露出得意之情,天底下男人就没有不好色的,想必摄政王也不例外。 林淑妃非要让他想些精细的法子,说什么摄政王从不沉浸女色,对歌姬舞姬弃之如履,无论多美的女子,都视而不见。 依他之见,那都是中原的美人不够打动人心罢了。 看看他们柔然的姑娘,纤腰,肥臀,玉臂,细腿,这妖精似的目光,简直能把男人的魂给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