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皮文学网 - 都市青春 - 蛊惑在线阅读 - 第19节

第19节

    纪荷事无巨细的讲。他手指噼里啪啦在电脑记录。

    最后做文书的时候,纪荷又发现一个惊奇的事实:

    一般警员头大的文案工作,他做的不费吹灰之力,根本不见半点思考,半垂首,握着钢笔没两下就完成。

    “签字。”把东西交给她。很贴心的将签名角对住她,在她拿起笔后,又食指、指了指。

    然后按手印。

    他拿起印泥,在她猝不及防之际,柔扣她腕,比她明显宽一些的男性拇指、勾缠她拇指,按进印泥盒里,碰触之间皆是温热,甚至高热,足以麻痹她这一瞬间所有的感官。

    红色属于她的指纹在纸张上留下清晰痕迹。

    江倾放开她。

    大功告成轻吁一口气,“走,送你回家。”

    “我得去医院看同事。”纪荷觉得自己要被他关照成弱智儿童了,蔫在椅子里浑身提不起劲。

    相反,他却精神昂扬。

    好像下午活动开了精骨。倏地从桌前离开,在身后窸窸窣窣地弄着什么。

    纪荷问,“你密码我生日什么意思?”

    “你傻了。”他语气很淡,也许还扯着唇角吧,“我们生日同一天……”

    纪荷脸色明显放松了一些。

    窗户大开,夜风裹挟着楼下的花香,浓郁散入。

    可能快夏天了,身心才这么燥热,她笑了笑,“对的……我忘了……”又解释,“你知道……我从来不过生日……”

    所以在青海那夜和他通话,他说今天是她生日又同名,纪荷根本没反应。

    她从来不过生日。

    江倾过。很隆重。

    他们十年前分开那夜,就在他的生日聚会上。

    “我得走了,今天麻烦你。”心中疑惑解开,纪荷神情放松起身,和他打招呼没获得回应,她转身……

    入目是一堵沟壑分明的麦色背脊……

    左肩胛骨中段至脊柱沟,一道斜长的疤,狰狞扭曲着像诉说当时所遭受的痛苦……

    啪一声。

    一串清脆的响,打破室内的宁静。

    他双手撑在柜门上,闻声,扭过头……

    纪荷立即蹲下身,在地上摸索着笑,“你吓到我……钥匙都掉了……”没接收他眼神,径直勾起自己钥匙,缓缓站起身,才用密不透风的情绪、去看他。

    他已经在穿衬衣。

    随手扯了一件白色的,套上,正面地瞧她,一边扣扣子,眼神云淡风轻着,“那我还有枪伤,你岂不是晕倒?”

    “真有?”她随意笑着,轻淡地。

    “假的。”下摆没收进裤腰,只让衣领扣子多解了几颗,随意、休闲,正装衬衣穿成和她一样不着调风格,江倾拿起车钥匙,“走,送你。”

    看起来她无法拒绝。

    纪荷抬步跟上。

    电梯里,分开而站。

    光滑的轿厢壁,印出两人同款不同色、衬衣的影子。

    江倾白色,很清透;纪荷灰色,猛一看去像团浓雾。

    她说,“今天真开眼界……你竟然成了这样的男人。”

    “哪样。”他漫不经心,手上转着一个打火机,抬眸,锐利的眸光一丝一毫地、不放过她印在轿厢上的神情。

    纪荷有点出神,说,“优秀的江倾。”

    “……”他笑了,郁闷一扫而空,心里呐喊,老天真不薄!

    挨上一刀,两枪,她就能重生,天底下没这么便宜的事了!

    “纪荷……”电梯“叮”一声到达,江倾真心实意地、叫住她走出去的背影,“我一直没变。”

    她背影一僵。

    落荒而逃。

    第16章 蛊   你能依靠我。

    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

    那在三月份,草长莺飞。

    她回老家祭拜父亲。江家那位少爷竟在傍晚不声不响地追来。

    当时她家里的瓦房已经快倒塌。四处漏风。

    幸好是春天。

    她好心好意搬了家里的老古董躺椅,擦干洗净还铺上了晒洗过一天的棉絮、床品。

    当然不能和江家少爷的档次比。

    他躺在上面,剑眉拧地像麻花。

    她睡在里屋,房门没关。一关江大少爷就吵,说怕鬼……

    乡村的春夜,寂静而安宁。睡到半夜,纪荷感觉身边躺了个人,热乎乎的……

    她惊叫。

    迅速拉灯绳,看到自己床上拱了一个毛毛虫样的人。不是江大少爷又是谁!

    大发雷霆。

    让他滚,现在就滚,半夜就滚!

    她只是回家放个假,为什么不放过她!她还有没有自己的人生,难道一辈子就这样了吗?

    江倾一开始可能觉得问题不大,不过就钻了一下她的床,他还解释,是自己发烧了,外面很冷,他不是故意进来的……

    做为江大少爷,他当时口吻真的算和颜悦色、甚至诚恳了……

    但是他哪里知道,纪荷这一天过得生不如死……

    如果他没有追来,她可能会抱着父亲的遗像静默一夜,然后绝望的自杀……

    他来的正是时候,天光转暗,她一身狼狈被橙红的夕阳带入地平线、湮灭。

    两人像真正平等的身份,一齐进入她的房屋,黑灯瞎火吃了一顿清水挂面。

    江倾问她,你家没有灯?

    纪荷回,是的。

    他又问,那我晚上在哪里洗澡。

    门前有河,你可以下去。

    这是春天……

    她置之不理。

    江倾还算识趣,可能怕戳伤她自尊心,难得关闭了大少爷随心所欲的嘴,和矜贵挑剔的身体需求。

    直到他在堂屋躺椅睡下,纪荷红肿的双眼都未曾暴露。

    其实就算暴露,她是回来上坟,找个哀思的借口就能敷衍过去。反而藏着掖着,让他发现猫腻。

    ……

    你眼睛怎么了?灯开后,他语气很糟。

    显然,她家是有灯的。

    为什么不开?还撒谎说没有?

    江倾可能觉得,她发生了很不好的事……

    除了眼睛,她十个手指头的指甲盖也全部翻了,红丝丝的肉暴露在灯光下……

    当时,他简直暴跳如雷,在她反复沉默后,一下扣住她手腕、将她摔在床上……

    老式木床当场就塌掉。

    纪荷为寒酸的自己笑出声,很绝望……

    你发生什么了,嗯?

    纪荷,你说……

    是想父亲吗?不,你被人伤害了……

    纪荷……跟我说……我一定不放过对方……

    你说……

    ……

    他问了很多话,温柔的,暴躁的,无力的,又试图哄着。

    但是纪荷一言不发。

    她只感觉到按住自己手腕的那只手,的确很热,他没有撒谎,他身体不舒服,滚烫滚烫……

    既然这样就回去吧。或许一开始就不该来。

    她想对他说这两句。

    话到嘴边,才发现不是自己不愿意说,是浑身绝望到发抖,声带无法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