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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帅则在一旁帮他爸,不论捞出什么东西来,先提水来哗啦哗啦的冲洗,冲洗干净了,俩人一起翻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 “爸,这是啥?”看到一个亮晶晶的东西,贺帅问。 贺译民擦干净了一看,一块梅花表,也不知道当事人还愿不愿意要,洗干净,把它丢筐里了。 再捞上来个硬梆梆的东西,冲干净了一看,嗨,一个大螺帽儿。 毕竟这个池塘,最近一段时间有太多人来捞过鱼,顺带着还得捞捞宝,池塘里是真心没什么东西了。 探宝的过程,枯燥而又乏味啊。 “有了有了,这是什么东西……”贺译民在最中间捞到了一串硬梆梆的东西,在淤泥里使劲的,用罩篱把它往外带着。 贺帅帮他爸往外拉着竿子,俩父子一起,想知道要捞出来的是个什么东西。 叮咛咣啷的,东西出水了,还没有往上面浇水,贺帅就认出来了,这正是上回他重新扔回水里的那一串东西,因为怕被别人捞走,贺帅特意把它扔到了最中间,所有的东西在一根铁丝儿上串着,上面挂着几个黯乎乎的戒指,还有一块手表,几个手镯子。 三个小崽崽还伸着手在等他们的大鱼,贺译民的杆子眼看要捣到贺炮了,也是看他们仨这样站着太危险了,一本正经的说:“其实你们要保持干干净净,可不止水里的鱼会跳上来,现在到那边的树林子里站着去,树上也会好东西下来呢,比如果子。” “真的吗爸爸?”贺炮有点不相信。 贺帅说:“不止树上会掉果子,说不定天上还会掉个鸟下来呢。” 超生并不喜欢吃鸟,但是,鸟可爱啊,城里鸟不多,顶多就是小麻雀和乌鸦,但超生也很想养一只。 “走,哥哥,树林里等鸟儿去。”超生说。 俩比她大不了丁点儿的哥哥屁颠屁颠的伸着双手,也跟超生一起走了。 贺译民和大儿子一起研究着,串在铁丝上的那串东西,陈月牙却在树林里发现了好多野蘑菇,到了冬天,野蘑菇已经干掉了,就在地上铺陈着。 揪下来闻着味儿,辩认着是不是毒菇,找到好的,转手丢到筐子里。 几个小崽崽跟着妈妈,认真的伸着双手,扬头看着天,伸着小手臂,等天下往下来掉好东西。 正好这儿有棵大核桃树,因为今年没人打核桃,干了的核桃还在树上挂着,陈月牙碰了一下,刷啦啦的,树上就开始往下掉核桃了。 “妈妈,这是啥果子呀,真掉我怀里啦!”超生不认识,惊讶的问。 农村孩子谁不认识核桃,贺炮两把刨了核桃外面干掉的皮儿,嘎嘣一口,瓤子露出来了:“妈妈,瓤子满满儿的,这核桃肉真厚。” 枣、核桃,这些东西干了之后都会挂在树上,这么一摇,可不就像雨一样的,落下来了? 陈月牙抬起头看树上挂的枣子尤其多,取了根大棍子来,刷刷的敲了几棍子,枣子像雨点一样落了下来。 这可乐坏几个小崽崽了,果然,不止鱼会跳手里,果子也能落进他们怀里,大自然可真是太美妙了。 “妈妈,我还想要只鸟!养在家里的那种,我够干净吧,它一定会来的吧?”超生望着给棍子惊飞的鸟儿说。 陈月牙不知道孩子们为什么会这么执著,开玩笑说:“枣子和核桃容易,落只鸟儿可没那么容易,把所有的枣子和核桃都捡完吧,说不定就会有只鸟落进来。” 捡枣儿和核桃? 几个小崽子争先恐后的,帮妈妈捡了起来。 把孩子们发动起来,办事儿就是快,陈月牙还估摸着这几个小崽子要偷懒呢,但是他们连黍面馍都忘了,为了怀里能掉一只鸟,疯狂的干了起来,很快她的筐子就装不下了。 这谎越编越大,都没办法把它给圆上了。 估计也只能等回家的时候,耐心的跟他们解释了。 而就在这时,劳改农场的大门口又走进来一个穿着军装的男人,还带着个孩子,孩子手里拿个弹弓儿,装了一兜玻璃球,一会儿这儿瞄瞄,一会儿那儿比划比划。 这俩父子,近了一看,其实是贺译民认识的人,副师长张开,和他的儿子小瑜。 “小瑜,不要再玩弹弓了,鸟儿也是生命,你妈还病着,你很不该总是打鸟。”张开手里拿着个大罩篱,进了农场,从角落里拿出一根杆子,把大罩篱一绑,看样子,也是准备到池塘里捞东西的。 “你要捞池塘,我不打鸟儿再干啥,无聊。”小瑜翻了个白眼,蛮不在乎的说。 “那几只镯子,可是你爷爷给你奶奶专门打的,意义深重,她都说了就在农场的池塘里,咱就必须捞回来。” “那池塘你又不是没捞过,除了鱼就没别的。”小瑜依然蛮不在乎的说。 所以,上回之所以远在北京的张开跑到清水县来,却原来,就是为了捞池塘里的东西的。 而那些东西,则是小瑜的奶奶在这个农场里下放的时候,为防狱警们当成资本主义给收缴,扔在池塘里的。 小瑜已经来过农场好几次了,也不跟他爸,拿着个小弹弓儿,钻林子里打鸟儿去了。 张开一个人走到池塘边,远远的,就看见贺译民和贺帅俩,正在往一串绑着的铁丝儿上浇水,虽然他并没见过他妈扔掉的镯子,但是毕竟他妈形容过,说自己当时绑戒指和手镯,以及项琏的铁丝,那么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张开立刻就认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