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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完了人,便拉着十一头也不回地跑了。 颜萧然还保持着那个握着他手腕的姿势。 身后的几个少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萧然君为什么要把那人放跑。 最后还是曾经在宗门内被萧然君亲口夸奖过的美少年柳亦踪上前问道:宗主?缘何放那人离开啊? 颜萧然缓缓地用四指摩挲了下自己的掌心,在外人看起来就是微微握成拳头的样子。 只是旁人并不知道,那掌心处有一道白色突起的疤痕,摸起来十分明显。 听见别人叫,他这才回过神来,缓缓地将那只手放下。 萧然君又恢复了往日里那副面无表qíng的样子。只是深黑色的眸子中,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失望。 不是他。 这个人也不是他。 ### 景繁生拉着十一一路头也不回地窜进了市集人流多的地方。 他一边走一边骂,完全想不明白这会儿明明应该在魔界的颜萧然怎么又突然跑到幽州城里来了,更想不明白为何这大马路上全是男人,颜萧然就偏偏认出他来了?! 他对自己的丹药有信心,在容貌上绝不会露馅。 就算颜萧然知道他有易容丹,就算他已经认定景繁生一定是换了容貌了,可他怎么就单单认定了自己就是景繁生? 他该不会满马路抓身形像的人,都要问问人家是不是叫景期吧?! 想到这儿景繁生气愤之余又有点小得意。 幸亏他机智,没有躲开颜萧然探他的脉。 毕竟现在自己的身体与从前迥然不同。看萧然君的神qíng和举动,现在他应该一定不会再怀疑自己了。 哈哈哈! 景繁生拉着景十一,一路冲回了客栈。 刚关上门,景繁生便点着十一的脑袋道:你你你,你简直要气死你爹我了! 景十一不为所动,兀自坐在桌子边上。 我不是告诉过你那些人是无量剑的么!你怎么还去招惹他们? 十一依旧不说话,只抬起黑白分明的眼看着他。 景繁生伸手将他的面具扯下来。 这面具除非主人愿意,否则就是有人去摘也摘不掉,所以方才打斗的时候这张面具还好好地挂在十一的脸上。 当然,这张面具也就是个灵器而已,如果是颜萧然那样修为的人还是可以一把扯去的。 但如今景繁生能摘下来,则是因为十一并没有反抗。 景繁生看着那张布满青青紫紫的小花脸叹气。虽然知道只是皮ròu伤没什么事,但他还是从怀里掏出了一盒小膏药瓶扭了开。 十一一动不动地任由景繁生给他抹药,就算疼也不出声。 这药膏见效很快,但就是刚刚抹上接触血液的时候会有十分qiáng烈的刺痛感。 景十一qiáng行忍着不发出声音,但眼睛里还是疼得自动生出了泪水,蓄在了眼中还没流下来。 景繁生不禁下手更加轻柔了些,他放软了语气,但依旧严厉地问:你到底为什么和那群人打起来?景十一你长能耐了啊,都敢在这城中招惹别人了。 他们骂你。景十一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道:他们一直在骂你。 景繁生不耐烦地摆了摆手,道:我不是说没什 他的声音顿住。 这小孩竟然还真哭了。 十一懂事了以后就没怎么哭过景繁生最不会哄人,顿时手足无措了起来。 可你明明没有做那些事!你明明没有去劫镖!景十一一反常态,他红着眼睛喊出声,几乎声嘶力竭,你为什么不去解释?那些人!但凡是个人做了什么坏事都可以冒充你、诬陷你!你为什么就不去解释?! 我 他们都欺负你、冤枉你,可你为什么不反抗,你为什么就甘心过这样的日子!十一狠狠地抹了把泪水。 景繁生被问得哑口无言。 为什么要过这样的日子呢? 他倒不是怕了。他景繁生绝不会有害怕、认怂的时候。 他只是总懒得与人纠缠,便得过且过了罢了。反正算在他头上的人命那么多,是他杀的,不是他杀的,多一条少一条,又有什么关系呢? 以前他总觉得,自己去解释、去反抗又有什么用?无论别人是否相信他,无论他在别人口中是现在的妖邪还是从前的景真人,又有什么区别呢? 重明山上那么多条人命,没了便是没了。 他的师尊、师叔,兄弟姐妹们,一夜之间都没了。 也都不会再回来了。 就连他自己也再也无法做回以前的景繁生了。 他从前就是这样想的。 他重伤难愈、jīng神又总是恍恍惚惚的,萎靡不振。似乎这么一过,就过去了十几年。 可他真的一无所有了吗?景繁生看着十一那张充满委屈和不甘、与自己的容貌有七分相近的小脸,默默地想,是谁说,他是一无所有了的? 他从来就不是一个孤家寡人。 他可以不理会外人的评价,混混沌沌地度日,做一个人人惧怕和厌恶的妖邪,可是十一呢? 这个无论如何也不同意改口说自己不是他景繁生的儿子的十一呢? 难道要他也像自己一样,或者永远躲躲藏藏,或者过着与世隔绝的日子,或者也成为一个没有朋友、没有同伴的妖邪之辈? 景十一他今年可只有十四岁! 看着十一那张倔qiáng的小脸,景繁生觉得自己的心疼的就像要被什么法宝炸碎了一般。 他想,他真的是这世上最不尽责的父亲了。 他想起他刚刚知道有了十一的时候自己糟糕的状态,想着这孩子小的时候他就没有怎么管过,现在,更是要连累他 可他真的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了么? 是前面已经无路可走了,还是他太过留恋过去,一直都在回头看? 景繁生似乎是幡然醒悟了一般,忽然间想明白了一些事qíng。 想通了一些关节,有了目标,整个人就轻快了起来。但他还是以往的那个样子,嘿嘿地笑了笑,说:先不说这个了,把衣服脱了,我来给你上药! 十一: 十一不明白景繁生怎么跳戏跳的这么快,但见他仍是没心没肺地笑着,便更不想理他了。 景繁生只好哄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以后无论是谁,无论是冒充我还是冤枉我,只要是被我碰见了,老子就打的他爹都不认识他!行了吧? 景繁生一副恶狠狠的表qíng,浮现在他这张没有任何特色的平凡的脸上,倒显得十分搞笑。 景十一终于绷不住,虽没有破涕为笑,但看他的神qíng应该是心qíng已经不那么糟了。 景繁生什么样儿他这个做儿子的最清楚了,景十一暗想,自己要是跟他计较,那还不得被活生生气死。 景繁生见他不信,还特意qiáng调道:我说真的!他撸胳膊网袖子气势汹汹地说:冒充我劫镖的人,老子第一个拿他开刀! 这年头假借昆仑山或者萧然君的名义卖灵器,假借陈繁树的名字卖丹药,假借潇湘宫的名义卖符篆的人比比皆是,但是假借他景繁生的名义gān坏事的人景繁生真想给他们竖个大拇指,夸上一声兄弟你真够机智的。 如此一来,无论是去劫财还是去害人xing命,只要通通都自称自己是景繁生就没错了。反正事儿过了以后换了个身份,别人也只会把罪过记在他这个喜怒无常、杀人不眨眼的魔头身上罢了。 搞的就像自己是那些坏人的祖师爷一样。景繁生想到这里就自动脑补了一出,那些人出门作案之前对着他的画像祈求参拜的样子,一不小心便又把自己逗了个笑的前仰后合。 景十一:你说的是真的? 十一努力地试图把景繁生的注意力拉回到他们之前正在谈论的话题上。 当、当然是真的!景繁生拍了拍自己笑的发红的脸蛋,又正色道:你放心吧,那个人我是一定要教训一番,杀jī儆猴! 但是说来也奇怪,这十几年来他虽然隐居在绝地谷中极少出来,可每每出谷都要听说一两件景繁生又作案的消息或者传闻。可是十几年下来,怎么别人数落他的,前前后后还是十五年前的那档子事儿?难道是这十几年别人冒充他的事qíng都太小了、小到不值一提? 但是劫镖可就是件大事。 没想到一出谷就给自己碰上了,真是运气不错。 景繁生在心中拍手。嗯,他没准还可以借这件事qíng好好谋划一下,争取顺道给自己正个名之类的。 第15章 妖邪4 颜萧然扭头看了看脸上多少都挂了些彩的门中弟子,脸上的表qíng更是冷若冰霜,连带着空气中的那股冷香也仿佛都凝结住了一般。 看见萧然君那张冷峻的容颜,几个弟子还没有从刚刚被解救的激动中缓过神来,就都不约而同地意识到,目前的局势怎么看起来都像是他们私自斗殴被掌门抓到了的qíng况? 宗主。美少年柳亦踪咬咬牙又一次站了出来,对颜萧然行了一礼说:是那个黑衣少年先攻击我们的,他抓去了亦凡 舅舅!楚云观和颜玲珑这时候也赶到了,发生了什么事? 楚云观是云字辈的,算这群小辈的师兄,几个白衣少年又赶紧向他行礼。 颜玲珑见自己的师兄们脸上都挂了彩,不禁惊讶地问道:这到底是怎么了?我们老远就看见了联络响箭,又在城外看见了求救信号,谁欺负你们啦?! 这几个少年年龄都不大,最大的也就十八九岁,平时在山上跟颜玲珑玩的都不错。对于这个容姿甜美的小姑娘他们多多少少都有着不同程度上的喜爱或爱慕之qíng,再加上萧然君素来对待颜玲珑都极其宽容,几个少年见是她来了,倒不那么害怕了。 哼,还不是那个有爹生没娘教的臭小子!刘亦凡捂着被打破的嘴角忍不住骂道:我看他跟他那个爹一样!都是疯子! 亦凡!其他几个少年同时喝止住他没看见宗主刀子似的目光已经过来了吗?! 颜萧然终于开口了,发生了什么事,原原本本地说给本座听。 颜玲珑见几个少年形容láng狈,便说道:师兄们都受伤了,舅舅,不如我们先找个歇脚的地方再慢慢说? 颜萧然环视了下四周,好像觉得这确实不是个说话的地方,便点了点头率先走出了这条小巷。 一群穿着无量剑宗制服的少年被打的鼻青脸肿,虽然走出巷子以前,清衣诀自动运转,原本满是灰尘的衣服现在已经变得gāngān净净。但这么走在街上,场面仍旧有些壮观。 颜萧然大概是觉得丢不起这个人,便径直走进了最近的一家酒楼客栈。 要了一大间房间,颜萧然没有任何表qíng地坐在桌子前,颜玲珑和楚云观坐在他旁边,几个少年只能可怜兮兮地站在那里等着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