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节

    李书年没有阻拦王婶婶，随她去了。过了大概半个时辰，王婶婶果然带了一个人回来。

    那个人是村子里有名的养猪户，家里养的猪有好几十头，养猪的经验是相当的丰富。

    他打开篱笆门，快步走进猪圈，蹲在母猪前仔细的瞧了瞧，又上手摸了摸。

    楚以肆看着他的动作，忍不住打了一个激灵。幸好她恢复了人身，否则这会儿躺在里面被人一通摸的就是她了。

    “这头猪没有怀孕啊！”

    “什么，没……没怀孕？”

    王婶婶得到男人的结论，眼眸瞪得大大的。见男人点头再次确认，她忽而感觉大脑有些眩晕，踉跄退后一步。

    “王婶婶，你没事吧？”

    李书年出于好心，伸手去扶她，却被王婶婶一把推开了：“李书年，你……你真是好样的啊，哼！”

    王婶婶瞪了李书年一眼，将秀兰和母猪的事情加在一起，心里更狠李书年了。她冷哼一声，转身快步离开了李家院子。

    楚以肆：“……”

    这位王婶婶是把李书年当做她的奴隶了，李书年没有满足她的期望，就恨上了他？

    楚以肆摇摇头，觉得王婶婶这个人实在是要不得。

    李书年倒是没有想那么多，看着王婶婶离开，又转头看向从猪圈里走出来的男人：“今日麻烦李叔了。”

    “客气客气。”男人摆摆手，脸色也不是太好：“我本来就不是来帮你的，是那个女人说，等小猪崽子生出来，你会送我一只，我才跑了这一趟。哪知道……哎！”

    男人转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母猪，轻轻叹息一声，头也不回地走了。

    楚以肆听见他最后留下的那句话，秀眉微微一皱：“这个王婶婶，居然替你擅作主张，她怎么不说她送一只小猪崽子给李叔呢？”

    “没事儿，一只小猪而已。倘若那只猪真怀了孕，送给李叔那只，就当是我送给王婶婶的吧。”

    “你就是脾气太好，才会被人欺负！”

    楚以肆叹了一口气，恨铁不成钢的摇摇头。李书年看见她的表情，微微怔了一瞬。但很快他又回过神来，嘴角微微一扬，脸上浮现出一抹赧意。

    楚姑娘这是在关心他吗？

    楚以肆并不知道李书年的饿想法，她转头看向趴在猪圈里的那头母猪，忍不住问了一句：“它没有怀孕，你……你要杀了它么？”

    “不了。”李书年收回思绪，微微摇了摇头：“以前家里穷，连米都吃不上，唯一能够期盼的，就是杀了它换一些米粮回来。可现在米缸里的米是满的，我也学会打猎了，米粮和肉都不用愁，就没有必要杀它了。”

    “你……真不打算杀它？”

    “我跟它相处久了，也有感觉了。若不是为了活命，我并不愿意伤它性命。”

    李书年的一番话，令楚以肆感到有些错愕。她一直觉得人类都是冷血的，而李书年是人类里最冷血的存在。在她还没有恢复人身之前，她几乎每一天都活在即将被李书年杀死的恐惧中。可她没有想到，李书年居然会说，他并不想杀她！

    楚以肆的心情，忽而变得有些复杂。她木然的转过身，推开木门回到了房间。

    李书年不知道楚以肆这是怎么了，为何会突然就不高兴了。难道是因为他不愿意杀猪，楚姑娘担心吃不上肉了？

    想着，李书年转头看向放在灶房外的打猎工具。兴许他去山上打两只野味回来，楚姑娘就会开心了！

    李书年不想打扰到楚以肆，没有告诉她，他要出去打猎。

    等楚以肆整理好心情，才房间里出来时，院子里一个人也没有，打猎的工具也都不见了。

    忽地，楚以肆眉头一皱。果然，人类还是冷血的！

    黄昏时，一名喝得醉醺醺的大汉路过李家院门外，瞅见院子里站在一名模样姣好的少女，站在猪圈前喂猪。

    忽地，醉汉嘴角一咧，色从心头起。他喝了一口酒壶里的酒，而后将酒壶扔在地上。

    酒壶碎裂的声音，引起了楚以肆的注意。循声看向门外，却见一名醉醺醺的男人踉踉跄跄的走了进来：“漂亮，没想到在这里还能看到这么漂亮的女人！”

    楚以肆发现男人看她的眼神有些不对劲儿，眼眸里快速划过一抹嫌弃。

    “没人告诉你，擅闯别人的家是不对的吗？”

    “擅闯？”男人笑着摇了摇头：“等你我有了夫妻之实，这里就是我的家，就不算擅闯了吧！”

    “污言碎语！”

    楚以肆知道男人来者不善，并不敢大意。她趁男人不注意，快速奔向灶房的方向。灶房里有木材，是还不错的防身武器。

    然而楚以肆的心思一眼便被男人看穿，不等她跑到灶房门前，就被男人中途拦了下来。

    “小美人儿，你别跑啊！”

    男人环住楚以肆的腰，想要对她行不轨之事。楚以肆挣扎了两下，发现她根本不是男人的对手。

    知道这样下去对自己十分不利，楚以肆眼眸危险一眯：“放开，否则我对你不客气了！”

    “好啊，我倒想要你对我不客气。”

    男人没说一个字，就酒气熏天。他噘着嘴，想要去亲楚以肆。

    楚以肆知道多说无用，手里掐了一个诀。不等她用仙术对付男人，男人率先松开了自己的魔爪：“妖……妖怪！”

    男人吓得一个趔趄，一屁股摔在地上。发现男人一脸惊恐的看着自己，楚以肆收起了仙术，低头看了看自己，又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这才发现她的猪鼻子跑出来了。

    这下完了！

    楚以肆在心里哀嚎一声，为自己刚才的鲁莽后悔不迭。李书年打猎回来，刚走至门口，就瞧见了这一幕。

    蓦地，他双眼空洞的望着楚以肆的方向，怔在了原地，忘记了动弹。楚以肆很快也发现了他，心情更是复杂了。

    “妖怪，有……有妖怪！”

    醉汉回过神来，慌慌张张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李书年余光瞥见他想逃，毫不犹豫的走上前，用手里的猎刀，刺进了男人的胸膛。

    “啊……你……你们是……是一伙……”

    男人不敢置信的看着李书年，慢慢咽下了气。

    李书年从未杀过人，见男人闭上了眼眸没了气息，吓得快速扔下手里的猎刀。

    他……他杀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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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章

    楚以肆发现了他，连忙用破布把自己的头和脸包起来，只露出两只眼睛。

    她快步走出院门，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男人，又抬头看向李书年：“书年……”

    楚以肆的声音，拉回了李书年的思绪。看见楚以肆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李书年下意识的退后一步，眼眸里溢着恐惧。

    楚以肆对上他的眼眸，知道李书年在害怕她。她默默后退一步，与李书年保持着安全距离。

    “我不是妖怪，但我也不知道我为何会变成这样。你若是怕我，我会自行离开。但你现在杀了人，我们必须趁旁人没有发现之前，将这具尸体处理了，否则你这一辈子就毁了！”

    李书年挣扎了一瞬，觉得楚以肆的话说得有道理。现在并不是害怕的时候，而是赶快将男人的尸体给处理了。

    低头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再抬头看向楚以肆时，李书年的眼眸里已经没有了犹豫：“帮我一把！”

    天，渐渐黑了下来。

    两个人趁着夜色，在距离李家不远的地方挖了一个坑。楚以肆帮着李书年将男人的尸体扔进坑里后，又返回院子前，将地上的血迹仔仔细细的清理了个干净。

    等她这边清理完了，李书年那边也将土掩埋得差不多了。楚以肆见事情已经处理好了，转身缓步离开。

    “留下来吧！”

    李书年双手撑着铁锹，眸子盯着一处空地。

    楚以肆听见他的声音，脚步忽而一顿。缓缓转头看向身后的男人，楚以肆有些不确定道：“你……不怕我？”

    “怕！”李书年抬眸对上楚以肆的目光：“可你说了你不是妖怪，我信你！”

    李书年的眼眸里，溢着认真。他既然承诺了要对楚以肆负责，就一定会做到。不管她是人也好，还是神仙妖魔也罢，他都不会食言。

    只是，他还需要一点时间，来慢慢接受这个事实。

    楚以肆没料到李书年会留下她，并且愿意相信她说的话，心情忽而变得有些复杂。

    如今的她，像是一个身处寒冷黑夜的人。看不见尽头，也看不到光亮。在她感到绝望时，前方突然出现了一束温暖泛黄的光，瞬间照亮了她的前方，让她看到了新的希望。

    楚以肆的心里感激李书年的信任，但同时，她又有些小小的失落。

    她虽然不确定晁流仙君见到她现在这副模样，会不会如同李书年这般相信她。但她心里清楚，晁流仙君身为天界的战神，倘若天界的仙人不能容她，晁流仙君就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杀了她！

    他的使命是守护天界，他不会为了她一个人，去破坏天界上万年的和平。

    想到以后的某一天，她有可能会站在晁流仙君的对立面，楚以肆的心里就十分的难受。

    楚以肆的表情变化，被李书年看在眼里。他眼眸微微一眯，一抹寒光快速从眸底划过。当楚以肆抬眸看向他时，李书年又恢复了以往的那个温和少年模样。

    “走吧，回家吃饭！”

    李书年招呼了楚以肆一声，拿着铁锹往李家院子的方向走去。楚以肆转过身，不疾不徐的跟在他的身后。他们丝毫没有注意到，在距离他们不远的地方，有一个人躲在树后，紧张得浑身发抖。

    杀……杀人了！

    夜里，楚以肆和李书年吃过饭后，一前一后的回到了房间。看见李书年走进来，楚以肆立刻从床榻上坐起。

    “我有话跟你说！”

    “说吧。”

    李书年神色淡然，与往日无异。他缓步走至床榻前，弯腰在地上铺上了被子。

    楚以肆看着他在被子上坐下，这才缓缓开口：“既然你相信我，我觉得有些事情，还是应该让你知道。其实我在变成这副模样之前，是天上的仙子。神魔开战，我被魔族的人杀死。我以为我死定了，可我怎么也没想到，我不但没死，还变成了你家里的那头猪。”

    楚以肆的话，明显令李书年愣了一下。原本他还奇怪，为何每次楚以肆出现时，那头猪就会消失，如今终于知道答案了。

    但还快，他又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

    “你说你是小四，那外面的那头……”

    “那是我的替身。”楚以肆垂下眼眸：“你每天都想杀了我，我不得不想办法恢复仙身。但我没想到，我会变成现在这副半人半妖的模样。”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是小四，不然我不会……”李书年的话说了一半，忽而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一脸担忧的看向楚以肆：“王婶婶家的那头猪，没有对你……对你怎么样吧？”

    似乎没料到李书年会突然提起此事，楚以肆的脸颊微微一红：“想什么呢，我在它眼里可是一个妖怪。它亲眼目睹我变成人身时，猪胆恐怕都要被我吓破了吧。它躲着我都来不及，怎么可能有胆子对我如何！”

    “那就好，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