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节

    李书年拍了拍胸口，心里跟着松了一口气。若是楚以肆因为他的鲁莽，而被一头猪给玷污了清白，那他万死难辞其咎！

    知道楚以肆就是他家的小四，李书年心里的挣扎与惧怕全都消失无踪。而他看向楚以肆时，总有一种自家媳妇长大了的感觉。

    这样的想法刚一冒出来，很快又被李书年压了下去。他虽然相对楚以肆负责，可楚以肆还没答应他呢。

    思及此，李书年立刻转移了话题：“米缸里的米也是你弄来的吧！”

    “差不多吧！”楚以肆点点头，也不想再继续隐瞒他：“米缸里的米，是在我遇上同伴时，让她帮我安排的。”

    “所以……你要跟同伴回去了么？”

    李书年望着楚以肆的眼眸，心里直打鼓，他担心才楚以肆的口中听到肯定的回答。

    “回不去了，天界不需要一个半人半妖的怪物！”

    楚以肆垂下眼眸，心里有些落寞。李书年心下一急，赫然站起身来：“你不是怪物！”

    “嗯？”

    楚以肆抬眸看向李书年，眼眸里溢着茫然。她不过是自嘲一句罢了，李书年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李书年也发现了自己的反应有些大，又慢慢的坐了下来。他眼眸低垂，敛下满目的心虚：“我是说，我知道你不是怪物。”

    “谢谢！”

    楚以肆嘴角微扬，心里感觉有些暖暖的。她以前总以为李书年要杀她，可她没想到，到了如今这种时候，唯一相信她不是怪物的人，就是那个当初想要杀了她的人。

    两个人头一次促膝长谈，这一谈，很快就到了之时。

    楚以肆感觉眼皮越来越沉重，很快便躺下睡着了。李书年看着她安安静静的睡颜，嘴角微微弯了一抹宠溺温柔的弧度。

    然而那一抹温和的笑容，渐渐地变冷。他缓缓站起身来，离开了房间。

    夜里，风微凉，头顶悬着月光。

    李书年站在埋尸体的地方，浑身上下散发着黑色魔气。他轻轻一抬手，手中魔气四溢。土壤随着他的动作慢慢变的松动，不少片刻，一具男人的尸体破土而出。

    “去吧，给他找点事情做！”

    李书年面对着尸体站着，随着他的声音落下，面前的尸体忽而睁开了眼眸。尸体的眸光泛红，浑身透着一股死气，脸上的表情看上去有些狰狞恐怖。

    从埋尸体的地方回来，李书年站在床榻前，偏头看着摔在自己地铺上的少女，嘴角忍不住扬起了一抹弧度。

    “你不喜欢魔，我便不成魔！”

    笼罩在李书年身上的魔气，瞬间消失无踪。他身子忽而一软，倒在楚以肆的身边睡着了。

    “他们就在里面！”

    第二日，李书年和楚以肆是被门外的吵闹声给吵醒的。楚以肆睁开眼眸，发现她跟李书年鼻子对鼻子、脸贴脸的，忙不迭的收回来自己搭在李书年身上的手。

    她刚将手收回来，李书年也醒了。两个人还没来得及站起来，房门忽而被人一脚踢开。

    突然想来的响动，吓得二人微微一怔。楚以肆连忙拿起破布，将自己的头和脸都遮得严严实实的。

    王婶婶带着两名衙役站在门口，看见两个人睡在一起，瞪着眼眸啐了一口：“呸，不知羞耻的女人，还知道要把脸被挡住！”

    “王婶婶，不是你看到那样！”

    李书年连忙从地上爬起来，想要跟王婶婶解释一番。他被误会了不要紧，可楚以肆是个女孩子，名声可不能就这样被毁了。

    楚以肆又不是人，可不在乎人类的什么清白不清白。她起身看向王婶婶，又看了看她带过来的人，心里隐隐有些担忧。

    难不成昨天的事情被王婶婶知道了？

    楚以肆心里紧张，却并不表现出来。越是这种时候，她越要让自己冷静下来。

    “王婶婶，你不叩门就带着人闯进来是什么意思？”

    “哼，跟杀人犯还用得着客气？”王婶婶冷哼一声，转头看向身旁的两名衙役：“官差大人，我家男人昨天亲眼看见他们二人杀了人，你们赶紧将他们抓起来！”

    ☆、第13章

    听见王婶婶的话，李书年的心忽而加快。楚以肆瞧出他的脸色极差，忽而握住他的手，想要安抚他。

    站在门口的两个衙役看着他们，冷冷道：“尸体在哪儿？”

    “什么尸体？”楚以肆装傻：“官差大人，你们该不会光听王婶婶的一面之词，就要判定我们二人有罪了吧？”

    衙役有些犹豫：“自然不会！”

    “就知道你们不会承认，可我有证据！”王婶婶睨了楚以肆一眼，转头看向身旁的两名衙役：“官差大人请随我来，我知道埋尸体的地方在哪儿。”

    随着王婶婶的声音传来，楚以肆的心“咯噔”一声，提到了嗓子眼儿。

    倘若真的被王婶婶找到了尸体，不仅李书年的这辈子完了，就连她也不会好过。

    她如今本就是半人半妖，若是被晁流仙君知道有人因她而死，恐怕也会跟其他仙人一样，认定她已经被妖化了吧！

    届时，就不是什么立场不立场的问题了，晁流仙君一定会打心底的厌恶她。

    可她，不想被他厌恶！

    楚以肆心跳如鼓，不再似刚才那般镇定。李书年感觉到手心里传来的温度，心里倒是松快了不少。

    王婶婶走在前面带路，两名衙役的手里各自拿着一支铁锹押后。他们故意将楚以肆和李书年二人夹在中间，似乎生怕他们逃了。

    五个人来到昨天埋尸的地方，王婶婶抬手一指，笑道：“官差大人，他们昨夜就是将尸体埋在这里的。”

    说完，王婶婶挑衅的看向楚以肆和李书年一眼。这两个人害得她的秀兰伤心难过，又害得她空欢喜一场。这新仇旧恨，今日她总算逮到机会报了！

    对上王婶婶的眼眸，楚以肆长长的眼睫微微颤了颤。李书年将她的手反手握住：“不用怕，我们没杀人，让他们挖！”

    李书年的声音很冷，却令楚以肆感到莫名的心安。就算她知道地下的确埋着一具尸体，此刻也不再紧张了。大不了等他们将尸体挖出来，她用仙术放一把火，将尸体烧个干干净净便是！

    在所有人目光下，两名衙役拿着铁锹，将泥土一点一点的挖出来。然而他们挖了许久，也没有挖到任何东西。

    随着土坑越挖越深，王婶婶的脸色变得越发难看。就连站在一旁的楚以肆也微微蹙着眉头，心里疑窦丛生。

    怪了，她分明记得她和李书年将尸体埋在这里了，怎么挖不到呢？难道是李书年知道有人发现了他们埋尸，所以偷偷的将尸体转移了？

    想到这个可能性，楚以肆转头看向李书年。见他神色淡定的模样，楚以肆更加坚定了心中的想法。

    “官差大人，可有挖到尸体？”

    李书年的声音，打断两名衙役的挖掘动作。两个人放下手中的铁锹，微微摇了摇头：“没有，这里连个动物的尸体都没有，更别说是人的了！”

    “这不可能，我男人明明看见了！”王婶婶不相信衙役的话，来到土坑前，往里面瞧了一眼，却什么也没有瞧见：“不对，那具尸体一定是被你们藏起来了！”

    “我们又没有预知未来的能力，怎么可能知道你会带人过来，提前将尸体藏了起来？就算真是如此，那你倒是说说，我们将尸体藏到哪儿去了？”

    楚以肆盯着王婶婶，心里忽而有了底气。

    王婶婶被她这样盯着，心里有些生气：“我哪知道你们把尸体藏到哪儿去了！”

    楚以肆睨了她一眼，懒得理会她，转头看向白忙活了一场的两名衙役：“官差大人，你们没有找到尸体，是否可以还我们二人一个清白了？”

    “这是自然。”两名衙役微微颔首，转头瞪了王婶婶一眼：“下次再胡来，绝饶不了你！”

    衙役丢下手里的铁锹，迈步想要离开。然而他们二人刚走了没几步，一道冰冷的声音忽而传入耳里：“这事儿难道就这么算了？”

    李书年的声音，透着刺骨的寒意。衙役们脚步一顿，转头看向李书年：“你想怎么样？”

    “希望官差大人按照污蔑罪论处！”李书年垂着头，额头上被树叶投下了的阴影遮挡住。他嘴角微扬，噙着一抹诡异而又冰冷的弧度。

    两名衙役看了他一眼，莫名觉得浑身有些发冷，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说得对，污蔑可不是小事，应当带回衙门重责二十大板。”

    随着衙役的声音落下，王婶婶气得浑身发抖：“李……李书年，你这副小人嘴脸可真是恶心，我怎么没有早点看清楚你呢！”

    王婶婶被衙役带走了，她的声音的叫骂声也随之变小。

    楚以肆转头看向李书年，虽然面前的男人长得跟李书年一模一样，但却让楚以肆感觉到了几分陌生。

    然而这样的想法刚刚冒出来，李书年便抬眸对上了她的眼眸。他的眸子清明透亮，眼眸里透着一丝疑惑，与刚才判若两人。

    “楚姑娘，你怎么了，为何这样看着我？”

    李书年脸上的茫然，看上去并不像是装出来的。楚以肆想起自己与他相处的这段时间，觉得一定是刚才太过紧张，才一时眼花看错了。

    她微微一笑，随口胡诌道：“没什么，就是觉得你好看而已。”

    蓦地，李书年感觉自己的脸颊滚烫，连耳朵根都染上了一抹绯色：“姑娘眼光不错！”

    楚以肆：“？？？”

    李书年，咱们能不能谦虚点？

    两个人一前一后回到院子里，楚以肆警惕的看了一眼隔壁，将李书年拉到房间里。

    看见她关上房门，李书年忽而变得紧张起来：“楚姑娘，你……”

    “我问你，尸体是不是被你藏起来了？”

    似乎没料到楚以肆会问他这个问题，李书年懵了一瞬，而后摇摇头：“我还以为是你藏起来的。”

    “怎么可能是我，我昨晚比你还先睡着！”

    “这就怪了，我也没有起来藏尸体，可尸体哪去了？”

    李书年眉头微蹙，眼眸里溢满了疑惑。楚以肆看向他的眼眸里溢着探究，看他的样子不像是在说谎，心里也觉得奇怪。

    她和李书年都没有将尸体藏起来，难道是尸变？

    想到这个可能性，楚以肆心下有些不安。若是真被她猜对了，那村子里可就不太平了。

    楚以肆心里担忧，额头上也溢出了一层薄薄的细汗。她伸手将遮脸的破布取下来，擦了擦脸上的汗水。

    李书年看见她的脸，惊讶地瞠着眼眸：“你……你的鼻子！”

    “鼻子，鼻子怎么了？”

    听见李书年的话，楚以肆的心里一紧。她忙不迭的抬起手，去摸自己的鼻子，却发现她触摸到的不再是猪鼻子。

    蓦地，楚以肆怔了一瞬，但很快又回过神来。她连忙冲出房间，来到灶房外的水缸前。她探着头往水缸里看了一眼，发现她的鼻子果然已经恢复了正常模样。

    忽地，楚以肆欢喜不已。

    虽然那一对猪耳朵还在，但少了那只猪鼻子，她至少不用将自己捂得那么严实了。而且猪鼻子都能消失，说明仙丹还是有用的。或许等不了多久，她就可以恢复仙身了！

    楚以肆心里欢喜，脸上也多了笑意。李书年从房间里出来，看见她灿烂的笑容，也忍不住跟着弯了弯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