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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是说:“见不到,可以让他主动送上门。” “你有这本事,还擎等着今日。” 沈是轻笑一声:“我没有,但侯爷有。” 柳长泽听此言挑眉:“你想说什么?” “孟家近来受商贾倾轧严重,下官斗胆猜测,是侯爷所为吧。” 柳长泽半靠着久了,腰部悬空,便有些累,他不舒服的抿了下唇,沈是便上前从床侧拿了两个软垫,给他塞在了腰后,柳长泽抿的更紧。 他瞪了阿良,满眼写着“要你何用”几个字。 阿良无辜眨眼,神仙打架,他上赶着凑什么热闹。 沈是没有给机会柳长泽不适,识分寸的搁好,便退开了距离。 柳长泽冷着脸咳了一声说:“是早上的礼?” “天南海北的奇珍异宝,而款式却皆非宫中之物,能随手送三箱,侯爷的生意不弱于孟家吧。”然后沈是摇了摇头:“但即便如此,孟洋盘踞京城多年,何至于受困一月之久?” 柳长泽没出声,看他葫芦里买的什么药。 “除非他不敢放权,不敢向人求助。” 沈是说:“孟洋此人疑心病重,上元节先遇刺、后遭窃,他定会猜忌所有不受他掌控之人。值此杯弓蛇影之际,侯爷调动商贾造势,令他前有猛虎,后有追兵。试问孟洋岂会让此事泄露半分,给了幕后觊觎之人下手的机会?” 沈是促狭的笑了下,“而顺和竟然打探到了这则消息。” 柳长泽抬眼,目光深如海。 蝴蝶扇了下翅膀,他便算到要来龙卷风了,这个人真是一点消息也不能透露,抓了一个缝都能摸清你家底子,柳长泽慢慢的说:“慧极必伤,知道太多还说出来的人,活不长。” “那侯爷呢?”沈是看着他一字一顿的问:“孟洋已经山穷水尽,为何迟迟无人下手?侯爷在等什么?” 柳长泽不悦,“我行事,轮不到你指手画脚。” 沈是突然坐了下来,平视着柳长泽,语气温顺却夹着一丝微不可见的埋怨说:“下官一直在等侯爷。” 柳长泽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沈是顿了一下,似在等他回应,又或者说,是期待他向自己看一眼。但是没有,沈是微弱的叹息了一声:“侯爷是想重提崇明私盐一事吧。” “但柳家权倾朝野,孟洋又手握百官之柄,谁敢接这个案子,又或者说谁有能力接这个案子!” 崇明私盐是柳元宣亲自求人保下来的,却在势态的平息的一年后,再起风波。 对于此时草木皆兵的孟洋而言,不会觉得被背叛了吗?这天底下还有柳尚书包不下来的事?怕是矛准了时机要卸磨杀驴吧。 但他若同柳尚书相搏斗,无疑是蚍蜉撼树,唯有那账本还有几分力度。 柳长泽打的就是这个坐山观虎斗的主意。 沈是问:“侯爷为何要舍近求远?” 舍近求远……柳长泽猛的抓住了他的手,“你做了什么!” 沈是却没理会,而是笑了笑继续说:“是想保护下官吗?” “你疯了吗!” “前大理寺少卿因神肖先太傅,被侯爷赶去边关,众人皆传侯爷罔顾师恩,残害忠良,许是知情的人还要传怨恨先太傅毒打之仇,这风越刮越大,到最后竟无人敢做大理寺少卿的位置,恐糟了侯爷迁怒,十年寒窗一朝丧。” 沈是看着柳长泽越抓越紧的手,觉得好笑,这人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恩科唱榜,新进学子百余人,侯爷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便是看不惯下官,又何至于亲自动手陷害下官文字狱,再请命调下官去崇明?京中遥遥万里,书信不通,车马无路,若不是侯爷,谁能从几页折子里,知晓下官判案如神?” 柳长泽咬牙说:“你都知晓,为何还要趟这浑水!” “侯爷苦心孤诣扶下官坐上这个大理寺少卿之位,不正是为了用兵一时吗?” 沈是回握了下他的手,有些骑马射箭时留下来的茧子,比他的要粗糙些,力度很大,温度却不高,应是身体大好了。 沈是依旧是带着浅浅的笑意,“多年经营,侯爷为何放弃,下官便为何趟这浑水。” 柳长泽甩开了他的手,强持着镇定,飞速思索着破解之法说:“一切不过是你天马行空的猜测,无证无据无苦主,何以成案!” “原是无……” 柳长泽蓦然睁大了眼,“礼!你竟然!” 柳长泽暴虐的拍了下床头方几,咚的一声巨响,阿良吓得跪了下来,“你竟然!!!” 沈是靠近了两步,垂着头,放弱了点声音对柳长泽说:“子安斋初入京城行商,饱受孟家倾轧欺诈,不堪其辱便暗中查访,竟发现孟家贩卖私盐,特献重金求大理寺恶惩贼子……下官身为百姓父母官,怎能视而不见……” 柳长泽攥紧的拳,寒若冰窟的说:“单凭苦主,你审的了孟洋吗?证据呢!” “大理寺已立案,眼下应是去封店,明日便要去查府了……柳家曾托侯爷赴崇明,侯爷定有……” 柳长泽恶狠狠的看着他:“你偷听妄为,还想我给你收拾烂摊子!” 得罪孟洋,相当于得罪权贵,定不定的下罪,沈是都逃不开趟进浑水了。 只见沈是抬头,眼睫轻颤,像两片纤弱的蝶翼,忽闪忽闪的眨着,露出里头潋滟的一双琥珀色眸子,他带着一丝求饶的意味,低声说:“大祸已成……侯爷,救救下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