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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帝侧身,不动声色道:“沈爱卿,朕看你从刚才就有义愤填膺之势,可是有什么想法?” 御史大夫沈凌白上前道:“回皇上,臣以为,淮南王说的在理,上官将军曾跟随先皇征战多年,又怎会有谋逆之心,怕是有人故意陷害,如今人已故,若是沉冤未雪,圣上岂不是要被天下百姓诟病。” 东方黎斜睨了一眼,道:“沈大人的意思是,若是圣上不彻查此事,就会成为天下人的笑柄吗?” 沈凌白跪下,颤抖的手放在额前,头也不敢抬一下:“臣并非此意,望皇上明鉴。” 淮南王上前解围:“皇上,沈大人一时语快,并无冒犯之意,望皇上息怒。” 此时,万春门外,马蹄声渐起,随着漫天风雪传至朝堂之上。 景帝欣喜的望向堂下,“李英,可是都护将军凯旋而归了?” 李英俯首,“奴才这就下去给您看去。” “报……”一声高昂的传令声响起,从承德殿外传出,一层层直达殿内。 “都护将军郁尘,参见圣上。” 人未至,先闻声。 郁尘一身铠甲早已在搏杀中失了光泽,剑痕纵横,身上带着一丝血腥气拜至殿前,“罪臣参见皇上。” “将军何出此言?” 郁尘俯首:“罪臣没能替圣上保住荀北,此乃罪责之一,臣支援太慢没有保住大将军及数十万虎贲军,此乃罪责二。” 淮南王说:“将军可是替大虞守住了幽州,可谓功臣也。” 景帝道:“淮南王说得在理,你何罪之有?” “皇上,荀北失守,大将军他……”郁尘还要说下去,却被景帝一声呵斥制止了。 “行了,关于大将军谋反之事,朕会命人彻查,你连夜赶路,想必也乏了,关于中军封赏的事,明日朕自会同朝臣商议,众爱卿赶了风雪,今下也一众退了吧。” 景帝揉了揉眉心,扫了一眼大殿,说:“淮南王留下,朕有些事想同你商议。” 众臣识趣,纷纷俯首告退。 殿外的风雪似乎是又大了些。 朝臣三三两两,约伴而走。 沈凌白舒了一口气,颤抖着的双腿不留意陷进了雪坑里,郁尘眼疾手快,从背后扶了他一下,“沈大人可要注意些.....” 沈凌白回眸:“多谢郁将军。” 郁尘走至他身前,轻拍了下他身后沾染的积雪,淡淡地叹了一声:“沈大人终日为国事操劳,可要注意身子。” 沈凌白盯着他,“郁将军战事告捷,此番辛苦了!圣上这次必定会论功行赏。” 郁尘扬手一言:“战士保家卫国,何谈辛苦,这是臣子应尽之事。如今胡骑入侵,虞都临难,不求什么赏赐,荀北关系虞都命脉,这次大将军出事,荀北再无将领,幽州城百姓苦不堪言,只望皇上早做决断。沈大人是御前重臣,还望在皇上面前多提及此事,那边等不得人。” “郁将军豪气干云,为国为民,乃国之栋梁。只不过,大将军他一生肝胆,却被……唉……” “沈大人为忠良谏言,在下也是佩服,只可惜圣上他听信了小人之言。” 东方黎闻耳,迈了过来,“郁将军此话何意?” 郁尘斜了他一眼,冷哼道:“在下并非文臣,只懂行军打仗,自然不知晓丞相是何用意?丞相受百官拥戴,想说谁有罪就说谁有罪,哪是在下这种凡夫俗子得罪起的,只怕是哪天丞相看着不顺眼了,就让我发配边疆去了……” “郁将军此话可是折煞老臣了,赏罚之事乃天子之意,将军此番守城有功,皇上定会大赏,老臣还等着吃将军的庆功宴呢。” “大雪未耻,在下不敢领赏,丞相久居虞都自然不晓得边陲人民疾苦,国危家难,吃酒吃茶的事在下可干不出来”,郁尘扶了沈凌白就往外走,不愿再跟他多费口舌。 “郁元清,你竟然……” 几位大臣见状也忙扶了东方黎,“丞相息怒,郁将军他也是因事急言,并无冒犯之意。” 郁尘扶了沈凌白行至万春门,往一旁望了一眼,恰巧那跪着的人也抬了头,直直的目光对上那双翻涌的黑瞳,霎时却见那人眉角一勾,竟漾出了一丝异色来,郁尘向那边迈了一步,下一秒那人便收回了目光。 郁尘抬手扶了一下随身的佩剑,长叹了一口气,头也不回的走了。 至此,那素袖白衣与漫天风雪融为一体。 ........... 内殿,龙榻上,景帝脱了黄袍斜卧着,方才幽深的瞳眸也突然散了去,看着倒是和善了许多。 淮南王在外等了良久,景帝才唤人进去。 “皇叔对于此事可有对策?” “皇上所谓何事?” “荀北失守,大将军通敌之事已经人尽皆知,只是这事里有人信自有人不信,朕想知晓皇叔有何想法?” 淮南王说:“臣愚钝,还请皇上不吝赐言。” “先皇在世之时曾叮嘱过朕,若是有一天上官将军谋反定要严惩不贷,如今真如先皇所言,朕又不得不听从文武百官的意见,大将军向来忠厚,民心趋之,现发生这等大事,查自然是要查的,只是朕想把这件事交于丞相,皇叔意下如何?” 淮南王微微抬头,“丞相乃国之重臣,又得朝臣尊爱,交于他,自是最妥之法,想必丞相定不会辜负圣上之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