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1章 功曹所化樵子貌 悟空有思八戒功

    这樵子又听悟空问，遂言之“这山方圆六百里，所藏之妖甚众，若等闲人自此过，这妖也并不理会。若过者姓名中犯得着一个唐字，断是过不得。”悟空问之“为何？吾等俱是大唐所来者，名字之中已犯了个唐字，想是这山自是过不得了。”樵夫问之“汝等果是自唐朝来者？”悟空言之“自不会欺诳汝，实是自大唐来者。”这樵夫就跌足而言之“过不得，此山实是过不得。汝等远道而来，想是未曾听得风声。这山上之妖者，若是闻得自大唐来，便名中有个唐之者，必定拿而食之。其曾画影图形，只言自唐朝所来之和尚者，必拿之而食。”

    悟空问之“此妖果凶狠者也。然则未知这妖食人者，先食首乎？先食足乎？若是先食首者，自是无碍也；若是先食足者只恐不伶俐。”樵夫问之“然则先食首何无碍乎？先食足又何不伶俐乎？”悟空言之“若先食首者，喀嚓将首咬之而下者，则自已是死矣，随其食之又何言之？若先食足者，食足而复食孤拐，食之而及腰，再及首，吾尚未死者，其非不受其许多苦楚哉？是以言之。”樵夫言之“汝实是不知也，这妖若是拿住了汝等，只食之便可，何言食首食足？只在蒸笼之中蒸之，自可食之。”悟空笑言“这般亦是甚爽利也，只是笼中闷气，受之难捱。”樵夫言之“汝尚自笑之也，然则非知这妖怪之神通。此妖实是个有神通者，更有几件宝贝，甚是厉害，自可当作是架海的金梁，擎天的玉柱。汝等若想保得汝师父越此山者，非发昏是不可越也。”悟空复问之“然则发几个昏是方可越得？”老者言之“只可多不可少，若非此者『性』命有忧矣。”悟空言之“此非难者，吾等自可发得几百个，有何难哉？”

    三藏法师远远望之，唤悟空言“徒弟，汝自于这施主言之，所言者何？何甚久也？”悟空返而言之“师父不知，这老者实甚胆怯也。这山上若有妖在，然不足虑也。这老者只言妖凶，实不得老孙之手段也。若老孙自这山中过，便有妖者亦不为虑。自可过这山。”三藏法师言之“老施主好言相劝吾等，纵言过其实亦是善意一片，可谢之。”悟空将谢，转而视之，则老者已不见矣。悟空甚奇，右看右寻，只是不见。八戒言之“实是奇事，想这个樵夫本是小妖乎？故而出以吓吾等？”悟空言之“莫若胡言者，若其为妖，必将赚吾也，何以言相阻之？想是这樵夫所砍柴少，故而方与吾等言已，自入山中樵采，自是谋生之术。”八戒言之“师兄火眼金睛者，若是樵子顷刻之间走得多远？就不见之？必是小妖也。”悟空言之“呆子少言，吾自视之。”好悟空，使火眼金睛而视之，早见有个日值功曹正在云上行之。这悟空细看，非是方才之樵子者何也？方才悟空自不虑是日值功曹所化，故而不曾运此火眼金睛，而为甚所欺也。悟空驾云头赶上，言之“『毛』鬼，何胡弄吾老孙乎？汝若有言，可以直而告，化形而欺所为者何也？”日值功曹言之“大圣少怪，若是直言可恐不信，故化而为土人也。此妖实甚恶者，大圣可使神通保三藏法师，若稍稍有忽而三藏法师自复有灾矣。”悟空言之“自是小心，勿须汝言之。”日值功曹辞而别之，悟空自云端落下而复至三藏法师之前。

    悟空自思“三藏法师者，凡夫俗子也。若言于其此山有妖者，则彼必惊而不敢前；若不言者，只恐其无防备而为妖所乘也。入沼泽之中而不知，岂可『乱』走乎？师父为妖所拿，必老孙费心也。似此怎生是好？”悟空正思，八戒唤之“师兄所见者何？非小妖乎？”悟空视八戒，又思“若得八戒出乎，与彼妖者战上一战，或可探得虚实，胜得彼妖者自是好也，然则若八戒胜之不得而为所擒，胜过师父为其所擒也。”然又惧以实言之，八戒懒惰，三藏法师又护之，其必不肯前者，非以言语羁勒不可。悟空计较已定，而有悲切之意，望定八戒，若事将不谐者。八戒见之而生疑，只恐这山上果有厉害之妖者，遂言之“要分了这包裹，吾自与高小姐相聚者，沙师弟可自回流沙河作汝之水怪，龙驹自加潭中伏着，再待菩萨安排。师父可用个棺木盛着，正好发送了。”三藏法师闻言而恼，言之“实夯货也，咒为师乎？此西天尚未到，何言此言也？”八戒争辩而言之“若咒汝吾为汝之儿子也，然则吾实是师徒。师父想是未曾见，猴哥满面悲切之『色』，思量此山不可过，此事不可为了。师父自知，猴哥上天入地无有不能，便天兵天将亦是不惧者，然其亦有悲切之『色』，何者？想猴哥者，上刀山滚油锅何所惧哉？实是天下一等一好汉也。其尚惧之，吾等何为？想是此山过不得了，若果过此山，必有祸也。”三藏法师言之“夯货莫言此丧言者，可唤悟空至，为师自有言问之。”八戒果唤悟空至三藏法师前，法师遂问之“徒弟，在云端之上，当见者何？彼樵夫者，果小妖乎？此山果有厉害之怪耶？”悟空回之“师父不问，自不可说，师父问之，自不可不说。吾所见者，日值功曹者，其化樵夫而劝吾等，此山实是厉害之妖，不可过者。师父可思之，想日值功曹言，亦言此语，则此山实甚凶险也。不若吾等再寻他途，别绕别方，或可过之。若自此山过者，恐有不利也。”三藏法师言之“若寻他途，再绕他言，越得这山者，想是非多走数千里不可也。此事实甚难，且吾等至西天取经，怎可见难而退，遇阻则返？”悟空言之“师父心诚，老孙自知，然只恐这山上妖魔多而吾胜其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