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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深有些说不出的感觉,他表面淡薄事不关己,实际上内心柔软炙热,遇上比他弱小,需要保护的人他会挺身而出。就像遇上小白,他喜欢小白的干净天真,懵懂的小白在沈深看来是需要他保护的对象。他真心相待,小白回馈给他的感情同样纯粹珍贵。 遇上白滇临,和白滇临相知相交,是个意外。第一印象是糟糕的,他对强势清冷的清微少主就不太感冒,慢慢接触下来,沈深也知道是自己先入为主了,他不是个固执刻板的人,渐渐也软化了态度。白滇临和小白,是完全相反的存在,小白是被保护者,沈深极力想要维护他的澄澈天真,保护他不染尘埃的稚子之心。而清微少主白滇临,却总是一次次把他护在身后,想要保护他。 抬眼看向那个高大的身影,沈深眉目软化,被人保护的感觉,其实不赖。沈深伸出手,拉住了带着面具仙师雪白的法衣袍角。 走在前方的背影僵住。白滇临已经一只脚踏出了通道。 “不好,深深!”此刻,没时间整理被心上人拉住的震惊喜悦。 剑修法衣袍角蹁跹,乌发些许凌乱,面具下线条优美的唇严肃紧抿着。 沈深来不及反应,便被前方转身护住他的人紧紧笼在怀中,淡雅的松雪气息,和他主人的气质一样清清淡淡,冰冰凉凉。透过他宽阔的肩膀。沈深瞧见了,那老鼠精化形的活佛,似笑非笑的金色佛像。不怀好意,驻扎在洞口。老鼠精的嘴一张一合。他在说: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他点了三炷香,朝金色的佛像拜了拜,又朝着洞穴内弯下腰。 金色的佛像,半磕的眼睛睁开了,眼珠子不动,捕捉到逃跑的猎物,佛像,笑了。 整个洞穴在震动坍塌。沈深被人牢牢护在怀中,耳边是猎猎风声,他的脸紧贴着白滇临的胸膛,那里鼓声震天。沈深心里一慌,手抵在白滇临的肩膀上,拒绝:“你放我下去。” “白滇临,我自己可以走,你放我下去。” 回应他的是粗重的喘息。沈深察觉到不对:“滇临,你怎么了。”纵然洞穴狭窄,不可御剑,带着纤细的少年跑喘成这样,白滇临还没弱到普通凡人都不如。 转过一个路口,坍塌稍稍止住,沈深赶紧推开白滇临,他的手只是微微向外用力,闷声不吭的高大剑修,就倒下了。 面具下的肤色惨白如金纸,淡色的唇发黑。沈深翻过他的背,三炷燃烧的香插在他的右肩胛,已是燃掉了三分之一。 洞穴坍塌,洞顶掉落的石块形成稳定的三角,沈深抱着白滇临缩在方寸之间,暂时脱离危险。香灰掉落几许,白滇临的脸就惨白几分。沈深握住香连接肩胛的位置,听到趴靠在他怀里的人一声闷哼,汗水湿了乌发,从额头的位置隐没进入面具。汗气捂在面具下,白滇临难受的皱着眉,他的意识有些混沌了。呼吸急促着,胸口喘息起伏的频率越发高了。 小度的透明的小手虚按在伤口位置,渗血的地方愈合了不到片刻又裂开,三炷香的火星明明灭灭。燃烧的速度好歹控制下来了。 “沈哥哥,这样下去不行。”小度抖着小手,咬牙硬撑着。这香仿佛是活物,贪婪蚕食白滇临的血肉和生命力。有这三炷香在,所有的治疗都是徒劳的。三炷香间,连成一道相呼应的小型阵法,每一炷香的“气”缠绕联通,牵一发而动全身。一炷炷的拔破坏阵法的平衡,带来的反噬无法预料。 而三炷香同时拔起,小度担心,一旦他的治疗抵挡不住香的威力出现断口。白滇临会有性命之忧。他在犹豫顾虑。 “我该怎么做,小度?”沈深也发现了小度脸上的为难,“你放手去做,我会配合你的。” “不要怕,我们相信你。”不是“我”,是“我们”。沈深低垂着头,搂住白滇临的手又紧了紧。 有了沈深的安慰,小度心里稳定了些,他知晓重要性,简单的和沈深说明了做法。说完强调:“沈哥哥,一定要同时拔下三炷香,一分一毫都不能差。” 沈深点头,两只手一前一后,分别握住香柄。 “拔!”三根香被同时拔出,血液从伤口位置喷涌而出。小度两只小手叠在伤口上方,魂体内的舍利子光芒闪烁,伤口的出血量小了。可血没止住,一直在流。 白滇临皮肤,随着大量出血,呈现出一种死人般的青灰色。贴着沈深的身体,无力沉重。小度很努力,他体内的舍利子高速运转,淡金色的光治愈着伤者。伤口愈合一会,然后再次流血。每愈合一次,出血量就少了些。 时间在流逝,血,依旧没有完全止住。 “冷……”白滇临嘴里嘟囔着说胡话,往人怀里钻,沈深解开外袍,把人整个搂在怀里。 “这样好点吗,滇临?”若是白滇临醒着,定然心里乐疯了。现在他闭着眼人事不知,嘴里小声念叨着,直觉着往热源贴。 他的声音太小了听不清,沈深心下焦急,还是温柔低头,贴近他的唇。听到他在念着: “深深……深深……” “我在。” “最喜欢深深了。” 沈深微愣,一时不知该怎么回复。“我……” 陷入半昏迷的人自顾自继续着。 “可是深深不喜欢我。”委屈带着鼻音。 “我没有。”只是最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