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节
“咱们这是要出门？”乌雅氏皱起眉，手下意识就放到了小肚子上。 这个动作明显是保护孩子。她心里只怕想的是，好不容易有孕在身，万一出门有个意外怎么好？ “是福晋要带咱们去庄子上？”乌雅氏又问了一句。 腊梅和迎春面露难色，这要是说实话，乌雅氏会不会又像昨天那样发起疯来？到时候再撒泼不肯走怎么好？ 两个丫鬟求助似的看向韩氏和汪氏。这两人顿时也为难起来。 此时进来的肖嬷嬷正好给大家解了围。但很快腊梅和迎春的脸色就越发苍白起来。她们心里明白，肖嬷嬷这是来赶人了。 乌雅氏一脸意外的看着肖嬷嬷，想不明白她为何会来。而肖嬷嬷看她和昨日很不同的样子，心下也是诧异。 几个人面面相觑，气氛一时间很有些尴尬。 “嬷嬷来可是福晋有事吩咐？”还是乌雅氏主动开口问的。 肖嬷嬷这会已经大概猜到怎么回事，不动声色的回道:“天儿暖和了，福晋体恤各位主子们整日都在府里闷着，便说带大家去庄子上小住几日，散散心。” “大家都去？”乌雅氏问了一句。 肖嬷嬷看了韩氏和汪氏一眼，点了点头，“都去的。今日就要走。韩格格同汪格格要给福晋帮忙，晚一步走。” 韩氏和汪氏很配合的点头。韩氏还笑着道:“因为不和乌雅妹妹一块儿走，所以我们特来说一声，等到了庄子上咱们再聚！” 乌雅氏这下不疑有他，虽还担心自己的肚子，但想着已有两个月，路上走慢点应该无妨。当下还催促韩氏和汪氏快去忙，能早些在庄子上聚。 韩氏和汪氏面色复杂的看着乌雅氏毫不知情的脸，最终笑着应了便出了屋子。 两人都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见乌雅氏心情不错的还在拉着肖嬷嬷问东问西，都不忍再看，加快脚步离开了。 肖嬷嬷见腊梅和迎春基本已经收拾停当，便对两人道:“差不多就启程吧，天色不早了。到了庄子上缺什么再派人回来取便是。” “嬷嬷说的是，我们这就出发。”乌雅氏笑盈盈的应了。 肖嬷嬷也没多交代，给腊梅使了个眼色，便出了屋子。 腊梅是个机灵的，没一会儿就找了个借口出去在院门口的拐角处找到了肖嬷嬷。 “嬷嬷有何吩咐？”腊梅问道。 肖嬷嬷看她一眼，道:“心里不舒服了吧。” 乌雅氏这次去庄子上就回不来了。腊梅和迎春若是跟着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府。她们现在还只十七八岁，在丫鬟里来说还算年轻，不到婚配的年纪。可这一去庄子上，耽搁个几年，这府里谁还记得她们，谁还会做主给她们婚配？弄不好到二十多，三十多就直接熬成了嬷嬷！ 以前齐佳氏被送去庄子的时候，身边就只跟了一个贴身的丫鬟。这次因为乌雅氏情况特殊，池小河才说两个都跟着。肖嬷嬷这么问，也是想安抚一下。免得心里存了怨恨，去了庄子上对乌雅氏不尽心。 毕竟要不是乌雅氏，腊梅和迎春两个丫鬟也不至于被拖累！ “嬷嬷，我若说心里没怨气就太假了。”腊梅苦笑了一下，她知道这会没必要说假话，“可若说我去了庄子上就要趁着没人管去报复，那也做不出来。” 肖嬷嬷笑了笑，越发知道这丫头是个聪明人。 “这两年来格格对我们不错，说话都是柔声细语的，算是很好伺候的主子。”腊梅回想了一下，面露自责之色，“格格变成如今这个样子，我们也有责任。没有早些怀疑，报给福晋知道。不然格格也许早就好了，也不会闹得这么大，还惹怒了贝勒爷！” “你这倒是几句真心话。”肖嬷嬷点点头，“你该明白我单独找你说话是为何。福晋知道你们此去肯定是委屈了。但看在主仆一场份上，你们跟去照顾一阵子也是应当的。至于你们的月例，还是跟在府里一样。再过两年，该婚配的，福晋也会为你们留意。” 腊梅万没想到池小河竟对她们这样好。这可比当初跟在齐佳氏去庄子上的奴婢待遇好多了！而且有了肖嬷嬷这番话，她的心里就更踏实了。 “我怕是没时间给福晋磕头谢恩了，嬷嬷替我和迎春谢过福晋吧！我们这辈子是无以为报了。请福晋放心，我们会照看好格格的，不会闹出事来。” 肖嬷嬷得了她这番保证，目的也就达到了。于是也没再多说什么，便让她快些回去，免得乌雅氏起疑。她自个儿则是回正院找池小河复命去了。 “我本是怕她伤心过度，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来，才想着多让两个熟悉的人照看着。如今看来，这安排还对了。”池小河不由感叹道：“她这样子，比伤心还让人担心。” “福晋放心。老奴看腊梅还是得用的。今日当着乌雅格格的面挺会配合的。想来去了庄子上也能应付。再说老奴也交代过了，若是有什么事情，尽管让人报府里。”肖嬷嬷道。她说的缺东西便派人回来取就是这么个意思。 “嬷嬷看人一向准。”池小河点点头，道：“您说是个得用的，想来不会差。”池小河对几个格格身边的丫鬟倒是印象不深，毕竟平日里接触的少。 “但我说的也都要办到。别今日许诺的好好，转头就克扣人家的。”池小河想了想又交代了一句，“别让人觉得咱们是落井下石之人。乌雅氏以后过得肯定不会比在府里好，但我不希望牵扯上咱们。” 第522章 汪氏的劝说 乌雅氏直到上马车的时候脸上都是带着笑的，她对自己的未来此时还一无所知。赶车的小厮一脸的幸灾乐祸。也就贴身伺候的腊梅和迎春两人满心愁容，还得强颜欢笑的陪着。 韩氏拉着汪氏悄悄在二门处为乌雅氏送行，心情前所未有的低落。倒是汪氏要平静的多。她早已不想那争宠之事，无欲无求，也就没有失望。 想当初四人一块儿进府，乌雅氏和韩氏最为心高气傲。汪氏还是小孩心性，刘氏脾性温和。短短两年，刘氏没了，乌雅氏疯了，只剩她们俩在这两两对视。 “韩姐姐，咱们回吧。”汪氏安慰了她一句，“其实一切随缘就好。福晋对咱们还是挺好的，日子未必就不好过。” “你觉得这种守活寡的日子是好？”韩氏看向她摇了摇头，“这跟活死人有什么区别？” “姐姐这话我可不敢苟同！”汪氏皱眉道：“难道说不给贝勒爷侍寝就是死人了？自古以来后宫中多少不得宠的妃嫔。有的甚至终其一生都见不到皇上一面，那她们就不过日子了？” “可这种日子有意思么？咱们可是大选出来的！进了贝勒爷的后院就过这种日子？”韩氏的话里有浓浓的不甘心！她还年轻，长得又不差，为什么就要放弃呢？她又不是说非要把福晋比下去！她只是希望贝勒爷在宠福晋的时候也能分出那么一两分感情给她！ 哪怕是没有感情呢！只要在福晋不便侍寝的时候能想起她这么个人，叫她去伺候一两晚也成啊！若是她也有刘氏的运气，一夜得子，这辈子有了牵挂，也不算是白活一遭！ 可如今算什么？混吃等死？ “那姐姐想过什么日子？”汪氏冷眼瞧着韩氏，“像刘姐姐那样？还是像乌雅姐姐那样？姐姐又凭什么认为进府两年都不得宠，还有资本同福晋争？” 不等韩氏辩解，汪氏又继续道：“像张夫人那样不好么？不给贝勒爷侍寝又如何？没有自己的孩子又如何？她现在的日子就过得不好了？”一连串的反问过后，汪氏又道：“我不知道姐姐为何要天天在求而不得的事上劳神费力。像我这样每天衣食无忧，高兴就捡自己喜欢的事做做，懒了就什么都不干，什么都不用费神，多么悠闲自在的日子！” 韩氏被这一大通话说得眼睛都瞪大了。她很想斥责汪氏太没斗志，但她又不得不承认汪氏的话也有道理。 进府两年了，这后院里想争宠的和不争宠的人都过得什么日子，对比不要太明显！她突然想起自己以前也是管过家的。若是那会就像张氏直接投诚福晋了，那她现在府里是不是也能有一席之地？看那张氏，虽说不侍寝，但贝勒爷还是给她几分体面的。那还只是个侍妾呢！ “姐姐若是执意走另一条路，妹妹也拦不住。”汪氏见韩氏陷入沉思，再次开口道：“总之妹妹言尽于此。这一早上也够累得了，妹妹要回去休息，先走一步了！” 说完汪氏也不管韩氏听没听进去，就先带着丫鬟离开了。 韩氏一个人站在原地想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往自己屋里走去。 正院里，肖嬷嬷在提议让韩氏和汪氏搬一个院里。现在后院就剩两个格格了，没有还一人住一个院子的道理。 “明年开春又到大选了，也不知道咱们府里还会不会进人。空出来的院子也可以修缮一二，提前做好准备。” “这么快又要大选了！”池小河有一瞬间的恍惚。这一年又一年，过得可真快！一晃她都嫁给八爷四年，她也二十岁了！ 这要是搁在现代，还正青春，可她这会都是三个孩子她妈了！ “依老奴看，明年咱们府里肯定要进侧福晋了。”肖嬷嬷道。 池小河点点头，这是肯定的。上次选秀本以为会有侧福晋的，结果一口气来了四个格格。如今四个格格没了两个，而府里本来的三个格格也都没了，侍妾也只剩了一个。对于一个贝勒爷的后院来说，这人实在太少了点！ “指不定赐侧福晋的同时，还会先赏两个格格。”池小河苦笑道。 肖嬷嬷的脸色也不好起来。虽说池小河已经生了两个儿子，八爷又宠，可毕竟家世不好，且如今亏了身子也不能侍寝。这若是来个家世背景后，又知书达理的侧福晋，保不齐八爷就喜新厌旧了！ 池小河也是满心无奈。这糟糕的三年一选秀的制度！每三年就扎心一次，真的让人很不爽！康熙就不能在别处多关心一下儿子么？管什么后院之事！ 可心里再多抱怨也没用。这事不是八爷能决定的。谁也不会为这个去抗旨！ 这事想着就让人心烦气躁的，池小河索性不想去想，便摆手道：“还有一年呢！嬷嬷也不必想那么远。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贝勒爷要真是喜新厌旧了，我也没法子！左右府里宽敞，就让韩氏和汪氏这么各自单独住着吧！” “也成。”肖嬷嬷也没坚持。这会离选秀时间确实还早。 池小河想了想，又补了一句，“你去问问吧。若是韩氏和汪氏两人想作伴，搬一块儿也成。” “行，老奴这就去问问。”肖嬷嬷点点头。 宫里，康熙对平妃的处置还没出来，除了查案的人知道了幕后主使，其余人都还在等结果。 八爷还替费扬古担心了一下，问四爷是不是有头绪了，能不能帮上忙。 他内务府虽说跟着受了牵连，但查案却管不了，只是配合调查问话而已。 四爷为了避嫌都没答应四福晋帮忙，这会自然也不会让八爷插手。 “四哥，你也太小心了些。”八爷有些无语。 “如今这形势，还是谨慎些好。”四爷道。 八爷也懒得再劝，他自己在宫中也是有人的，知道康熙去了平妃宫里。而这之前还去过坤宁宫，心里便觉得蹊跷了！只是他也万万联想不到平妃就是主使！ 第523章 还是露馅了 不过康熙虽没处置，却把平妃主使这事告诉了太子。 “皇阿玛说谁？”太子以为自己听错了！怎么可能是平妃呢？那是他的姨母啊！小时候，她还对他颇多照顾的！ “朕也不敢相信。”康熙看着太子，脸上神色复杂，“朕问她原因，也是说的匪夷所思。” 平妃说的原因实在有些伤人。康熙看太子还在养身子，没忍心说。 但太子又怎么会不问，当即便追问了一句。其实他在看到康熙的脸色时就已经有准备了。可当他一再追问，康熙坦白告知后，他还是无法接受！ 平妃竟为这么个理由就要他死？难道说她进宫这么多年，对他早就有积怨。如今忍无可忍了，正好他又失势了，身边没那么多人护着了，她就趁机下手了？ “保成，这有的人钻了牛角尖，确实会生出些常人无法理解的想法。”康熙劝解道。 太子摇摇头，他怎么想都觉得不对。这么多年来，平妃对他是真心的好。他都年近三十了，谁是真心谁是假意还是能分辨出来的。为这个理由杀他，实在太荒谬了！ “皇阿玛，儿臣想见见姨母。”太子提出了要求。他想当面问问平妃。 康熙却拒绝了，“不是朕不愿意你见她，而是她不愿见你。” “为何？觉得愧对儿臣？”太子问道。 “朕瞧着到不像是愧对。”康熙想了想，道：“倒像是见了你就更加让她更觉失败。” 太子愣了一下，随即眉头就皱了起来。他心中诡异的感觉更甚了。但当着康熙的面他并没有说这种感觉，而是忿忿道：“儿臣看她是不敢见儿臣吧！下毒倒是胆子大！怎么，见面到不敢了？儿臣还偏要见！皇阿玛若是下旨，她还敢不从？” 看太子气呼呼地样子，康熙并未觉得奇怪，反倒表示理解。在他看来，一直对自己不错的亲人突然成了害自个儿的人，不当面问个清楚，确实心里过不去！ 他自从太子中毒这事后，对太子的一片怜爱之心又重新占了上风。因而这会几乎没有犹豫就答应了，“保成说的是，朕若让她见，她不愿也得见！但防着她趁你体弱再伺机动手，多带两个侍卫跟着你！” 有了康熙的旨意，太子自然如愿以偿的见到了平妃。 出乎他意料，平妃并没有一点即将待罪之人的落魄，依旧同平日里一样神色平静，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姨母。”太子还是如以前那般称呼。 平妃却连忙退了一步，低头道：“我这个待罪之人可当不起。”她的声音听起来也平静无波。但垂下的眼帘却是掩下了眼中的一丝动容。 她其实料到太子会来见她一面，但她万没想到太子还肯叫她一声姨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