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节
担心池小河的身子因此受损，担心她以后都不能有孕，甚至担心她因此有生命危险！ 他没和任何人说起过，小时候他曾无意中目睹过后宫一个地位低微的答应被人灌药小产最终丢了性命的事！ 鲜红的血在地上蔓延，女子无助又凄厉的叫声在宫殿里回荡。然而没有人上前施救，直到那女子的声音渐渐地低了下去，最后成为一具冰冷的尸体。 那之后他曾做过一段时间的噩梦。但随着年龄渐长，那件事便慢慢被他遗忘了。 可直到今日，当柳大夫和于太医都说池小河腹中的胎儿保不住，必须得打掉的时候。记忆中那曾经血腥又残忍的画面再次出现在他的脑海里！内心深处无法言说的害怕就那样涌了出来！ 所有的担忧和害怕背后是他深深的自责！ 若他不和池小河敦伦，那池小河就不会有孕，也就不必经历这些可怕的事情！ “爷，我会好好的。”池小河微微笑着。她一开始并未发现八爷情绪不对。她甚至被八爷的镇定伤到，觉得男人果然是更冷酷的！ 可当八爷喋喋不休的在那数落她的时候，她突然看到了八爷眼底闪过的一丝恐惧！ 那一瞬间她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但当她发现八爷说话时颤抖的嘴唇，眼神的不知所措，和无意识中搓动的手指，便坚信了自己的判断。 而此时，面对八爷的反应，她就更加肯定了！ “都是爷让福晋受苦了。”八爷终于说了出来，拉着池小河的手贴在自己的脸颊上轻轻蹭着。他种的果却要心爱的女人来承担痛苦，这个认知实在是让他心里难受。 “爷，谁也没料到会发生这种事。”池小河轻声安慰道：“于太医不都说了么，这种几率非常小，就连他都很意外。这孩子和咱们没缘分，但臣妾相信他将来会投胎个好人家的。” 八爷点点头，把池小河搂进了怀里。 两人互相慰藉着，池小河心里的难过也似乎治愈了不少。到了晚上的时候，她的精神反倒好些了。 “爷，臣妾明日还是想同您一块儿。”池小河抬手阻止八爷说话，继续道：“您先听臣妾把话说完。臣妾若是喝了药，接下来便要坐小月子。也没法送大嫂最后一程了。明日我去给大嫂上柱香，也同大嫂说说。” “你身子吃得消么？”八爷皱眉道。他倒不是限制池小河出行，说到底还是担心。 “臣妾心里有数。去上柱香还是吃得消的。正好给大哥也解释一下。”池小河道。 八爷想了想，还是答应了。于情于理，还是当面说一声比较好。 第二日池小河便同八爷一块儿去了。和直郡王解释的事便由八爷出面了，而池小河则是单独同四福晋说了一声。 “啊，非得打掉么？”四福晋又是惋惜又是心疼。 “也是没办法。”池小河这会看开了，倒没昨日那么难过。 四福晋看着她笑，越发是难过，便道：“那你可得好好坐月子，别落下病根。等空了我就去看你。” “嗯。姐姐放心，我知道的。”池小河点头应了。 不曾想三福晋正好凑巧听到了两人的对话，不由开口道：“哎呀，八弟竟是同意让你打掉啊！这可是皇嗣呢！说不要就不要了？八弟还真是宠你呢！” 她声音一向尖细，这会又没有刻意放低声音，惹得不远处几个人都朝这边看了过来。 四福晋立刻皱眉道：“三嫂，小点声！八弟妹已经很难过了。要不是身子不允许，她怎么舍得不要自己的孩子！” “也是”三福晋冷笑道：“八弟妹反正也不缺儿子。” 池小河向来不喜三福晋尖酸刻薄，这会听她拿着这事没完没了的冷嘲热讽，当下便忍不住道：“三嫂还是嘴下积点德吧！见天的这么说东道西的，也不怕哪天给身边的人招报应！” “哎！你怎么说话的！你说谁要招报应啊！你怎么这么恶毒啊！看我不撕你的嘴！”三福晋立刻竖起眉毛，瞪大了眼睛，气得要上来掐池小河的嘴！ 池小河并不躲闪，只冷冷地看着三福晋道：“谁恶毒谁心里有数！” “小河，少说一句！”四福晋呵斥了一句，忙拉住三福晋劝道：“当姐姐的和妹妹置什么气。八弟妹心里不痛快，姐姐你又何必刺激她！都是女人，有哪个不愿意多生两个的！” 她们三人这边动静不小，虽说旁人不太清楚具体是怎么回事，但隐隐约约也听到什么“孩子”之类的话题，不由都看了过来。 八爷刚和直郡王说过，就见这边吵闹起来，连忙赶了过来！而三爷一见自己福晋被四福晋抓着手，也忙跟了过来。 “好好的闹什么呢！”三爷不分青红皂白的就先喝了一句。 四福晋不好再抓着三福晋的手，但人还挡在池小河的面前。三福晋则是瞪了三爷一眼，没好气的道：“我闹什么了？没看见是你福晋被人欺负了么？” 第279章 原来如此 面对颠倒黑白的三福晋，池小河都懒得理会。但迎上八爷关切的目光，她还是解释了一句，“爷，臣妾没主动惹事。”说完便看了三福晋一眼。 没主动惹事，但也不怕事。言下之意，是三福晋先挑的事，她不过是还击而已。 八爷对自家福晋还是了解的，再说三福晋那性子谁人不知。当下便拍了拍池小河的手，安抚她别怕。 听了池小河的话，三爷顿时皱起了眉头。不管在府里他和三福晋有什么不和，在外面两人便是一体的。但他一个做哥哥的也不好直接说弟妹，便对八爷道：“今日这场合闹将起来实在是有失体面，也是不给大哥面子。都各让一步吧。八弟，你说呢？” 池小河心里冷笑，心道这三爷也是护犊子护得偏没边了。一来就各打五十大板，连申诉的机会都不给！再说了，所谓的各让一步，她居幼，是不是得敬长啊？那说到底还不是得她先道歉？果然是文人说话爱绕弯子呢！ 在场的没有傻子，都能听出三爷这话的意思，八爷当即脸色就不大好看。 他是知道池小河这会在和四福晋说什么的。能让三福晋冷嘲热讽的，定也是相同的事。本来他就觉得池小河为这事受了委屈，如今还要被三福晋欺负，当下心里也不痛快，就不想给三爷这个面子，便抿着嘴没吭声。 这下就有些尴尬了。三爷给了台阶，八爷却不顺着下，这台阶便架在那了！ 一看这场面又要僵，四福晋也是着急。可她还得叫三福晋一声“三嫂”，此时也不好说。但要是去说池小河吧，她又不忍心。毕竟这事谁对谁错太明显了！ 这时四爷走了过来。 “有什么事等今日完事了再说。”四爷声音清清冷冷的，再配上他那张面瘫脸，无端的就给人压力。即便三爷这个做哥哥的，也下意识的点头应了。等他再回过神来的时候，就见八爷也很给四爷面子的应了。 一场风波便暂时这么平复下来了！旁人一看没有戏可看也就不关注了。 这之后八爷便牵着池小河的手没放开，也不顾在场还有许多人。这一幕落在旁人眼里，便对池小河的受宠程度有了新认识。 四福晋是乐见其成的，而三福晋则是嫉妒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七福晋很是羡慕，便跑到四福晋身边说话。她原本同五福晋更为亲近，但五爷去了西北，五福晋竟是丢下一贝勒爷府的人给侧福晋管，自己跟着去了西北。所以七福晋这会有事都是跟在四福晋身边。 “四嫂，刚刚到底怎么回事呀？”七福晋很是好奇。对于三福晋的挑事能力她是了解的，可池小河在外一向是个和气人，能激得她都发火，可见事情不小。 四福晋看了她一眼，淡淡道：“有些事情还是不知道的好。” 七福晋面色一晒，喃喃没再说话。 等从直郡王府出来，八爷扶着池小河就准备上马车回府。这一早上他都担心池小河的身子吃不消。 谁知三福晋竟在后面叫住了两人。 “八弟妹是不是忘了什么？” 池小河回头，看三福晋那副带着几分得意又嚣张的脸色便皱起了眉头。她都懒得计较了，这人还一定要上赶着吵架么？ 八爷也面露不悦，不由去找三爷的身影。谁知这会却没看到三爷了。倒是四爷和四福晋这会在旁边。 “三嫂，得饶人处且饶人。”四爷淡淡开口，“大嫂走了，大家心里都难过，有些口角便算了吧。” “四弟知道是怎么回事么？”三福晋并不给四爷面子，指着池小河就道：“不过是声道歉而已，四弟就是这么护着不敬哥哥嫂嫂的人？” 这下可是连四爷都说了。池小河不仅在心里感叹三福晋的战斗力！这人是疯了么，见人就咬？哪来的资本啊！ 四爷波澜不惊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不悦。 “三嫂，三哥也说了各让一步，那就是互相道歉吧。”四福晋笑着出来打圆场，“要不三嫂先做个示范？不然这事就算了吧。” 三福晋现在算是孤军奋战了，眼见着四爷、四福晋都护着池小河，而八爷也面色冷冷的站在一旁，仿佛她要多说一句就要开口骂人的样子，她终于是认清了现状，忿忿道：“哼，下次我可不会这么好说话！”说完便往自家马车走去。 “四哥、四嫂，谢谢了。”八爷道了谢，这才和池小河一块儿上了马车。 不远处传来三福晋在质问三爷刚刚跑哪去的声音。 “三嫂这是有了什么依仗？”池小河有些疲惫的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道。 八爷搂着她在怀里靠好，边给她按着太阳穴，边回道：“这次去福建有三哥。” “嗯？”池小河一时没回过神来。 八爷解释道：“沿海起了战事，皇阿玛要派人去历练。” 池小河这才想了起来，前两日她还为这事同八爷吵过架，还印证了心中的猜测。也因此她和八爷之间的氛围变化了许多。当然，最主要的变化还是在她这里。但昨日出了孩子的事，两人一下子又被拉近了。而这件事她倒是没再问过八爷。 “爷没向皇阿玛自荐。”八爷自顾自的道。 池小河怔忡了一会儿，应道：“哦。” 八爷不由失笑，低头看池小河闭上眼，很想问问她怎么最后就回应一个轻飘飘的“哦”呢？ 不过池小河没问，八爷也不想多说这个问题了。 “那等三爷回来，是不是就能封郡王了？”池小河冷不丁的问了一句。 “不出意外是。”八爷回道。 “原来如此。”池小河喃呢了一句。难怪八爷之前那么想去。郡王虽然只比贝勒高一个品级，但这一级却不好跨过。也难怪三福晋比之前更嚣张，原来是有了这个依仗。 八爷没接这话茬，既然已经做了决定，也就没什么好后悔的。 三日后，八爷再次把于太医请到了府上。池小河虽是做好了心里准备，但看到那一碗黑汤药递到眼前时，还是心中一悸，仿佛小腹都有了动静！ 第280章 剥离 “爷会一直在的。”八爷搂她靠在怀里，声音也有些抖。他的一只手上还端着药碗，脑子里又浮现出当年那个画面。 那一次，他只是个无意中的旁观者，而这一次，他却要亲自当这个实施者了。 池小河想挤出个笑安慰一下八爷，但她实在笑不出来。虽说她曾经是很能忍耐疼痛的人，可谁不怕疼呢？尤其是这种未知的疼痛，会让人下意识的放大和恐惧。 于太医和柳大夫都在外间候着，里屋只有春桃和夏莲，还有肖嬷嬷在一旁伺候。此时三人都脸色发白，眼眶发红，盯着池小河的目光里满是担忧和心疼。 池小河没再说什么，只是扶着碗沿一鼓作气的把药喝了个精光。八爷在一旁给她擦了嘴，又连忙喂了颗蜜饯。他有心想说些什么缓和气氛，但喉头哽咽得让他无法开口。 屋里安静的可怕，八爷搂着池小河，突然想起她生产的那日。他也是那样无助，除了等待，什么都做不了。 给皇子们指侧福晋的旨意正是今日送到各府的。 直郡王府里进了一个舒舒觉罗氏，阿玛是大理寺卿。这会都还没过大福晋的头七，对这个旨意直郡王是打心底里抵触的。于是这位舒舒觉罗氏还未进府就已经遭了厌弃。 三爷、四爷和五爷府上都没赐侧福晋，倒是七爷府上赐了一个。七福晋入府也有日子了，至今肚子没动静，府里几个格格生的都是格格，赐个侧福晋倒也可以理解。 而太子的毓庆宫里进的侧福晋就让人瞩目了！正是池小河的表妹明惠！ 接到这一旨意的时候，明惠是高兴的。虽说她只是个侧福晋，可太子的侧福晋也能和池小河这个贝勒福晋平起平坐了。况且太子妃无子，虽说有个会生儿子的侧福晋李佳氏，但她已经入宫多年，岁数不小，指不定太子已经腻了呢？她自觉入宫后得宠的几率还是很大的。若是再有幸生下阿哥，等以后太子登基，她的位分肯定低不了。 然而太子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却高兴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