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节
于太医看得很认真，时不时的还会问一问柳大夫这方子具体吃的过程中是个什么情况。 八爷心里着急，但面上还得保持忍耐，甚至还特意安慰了一下池小河，让她不要着急。 一年多的相处，池小河对八爷的一些微表情还算了解。见他嘴角微微向下撇，左手的大拇指无意识的和小拇指搓着，就知道他没面上表现的那么平静。 池小河轻轻回握住八爷的右手，微微笑道：“爷，臣妾不急。” 那边于太医终于问完所有问题，走过来面对八爷和池小河，一脸严肃的道：“微臣给福晋把过脉，也看过药方。刚刚也问过这位大夫，对福晋之前的脉象也有了了解。这药方没问题，若是一直遵照这个药方，再过上半年，福晋的身子就没什么问题了。” 药方没问题，可池小河的身子却出现了问题，这显然是不对的。八爷和池小河都知道后面的话才是重点。因而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于太医，等着他继续。 “微臣怀疑福晋喝下去的药并不是这方子上的药。”于太医道。 这话一出，在场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喝的药和药方不对，那就是煎的药被做了手脚！ 池小河身为嫡福晋，不仅得八爷宠爱，又生了嫡子，肯定是后院女人嫉妒的对象！可又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动手呢？要知道这事一旦被查出来，绝对没有好下场！ “这药方中有两味药若是进行了更换，药效便是相反的！福晋昨日出现的症状也就不稀奇了！”于太医又道。 “福晋昨日进宫前喝的那次药的药渣还在的！奴婢这就去取来！”春桃突然开口道。自打之前出了王氏被人换药，最终丢了性命的事发生后。池小河便定了这个规矩。凡是煎药留下的药渣都要存放三日，以防备查。没想到这次就用上了。 八爷的脸色阴沉得厉害！他这些日子还住在正院，竟让人在他眼皮子底下害了福晋，实在是可恨！ 于太医得出这个结果时就觉得自己挺倒霉的。身为太医，得知一些后宫阴私是迫不得已。这又得知八爷府里的阴私算怎么回事？都说家丑不可外扬，他还做了这个揭家丑的人，实在是尴尬的很！ 很快春桃就把存的药渣拿了来。于太医便和柳大夫一同查看。 方子是柳大夫自己开的，药也是他抓的，只是煎药由池小河院里的奴才负责，所以压根没想到会出问题。这会柳大夫心里也是直冒火，要是这事弄不清楚，他这个府医也就不用当了！ “果然换了！”没一会儿，柳大夫就咬牙说了结果！ 八爷的手抓着床沿，手背上的青筋都冒了出来。但他却只是看着于太医，声音平静的道：“现在查出原因了，可能对症下药，把爷福晋的身子再调理好？” 第236章 动了真怒 于太医既然能凭把脉就把换药的事猜个七七八八，自然对八爷提的问题胸有成竹。 “贝勒爷请放心，现在已经能明确被换掉的是何药，再对症调理就不难了。” 八爷松了口气。太医们向来说话谨慎，有十分的把握只会说八分。这会于太医这么笃定，那定是没问题了。但他还是问道：“那要调理多长时间？” “约莫一年左右。”于太医道：“毕竟福晋本就需要调理，又被换了的药加重了症状，所以需要的时间更久一些。” 一听这话，八爷心里的火又开始往外冒。想着池小河本是年前就应该能调理好身子的。这一来，竟是要到明年冬天才能好，真的是又心疼又气恼！ “劳烦于太医先开方子吧。”八爷压了压心里的火气道。当着外人的面自是不好调查换药之事的。 于太医点点头，去了外间写药方。柳大夫也连忙跟了出去。他可不想在这里承受八爷的怒火。还可以借机向于太医请教。 很快里屋就剩下春桃、夏莲、赵仁宽三个奴才，再就是池小河和八爷了。 “爷，您别太上火。臣妾这不是能好么！”池小河笑着扯了扯八爷的袖子，想着缓和一下气氛。她自己心里也气，可再气，事情已经发生了。现在要做的是查清楚下手之人。要是因为怒火导致判断失误，才是不值当的！ “是爷没用。”八爷看向池小河，满脸的愧疚，“竟让人在眼皮子地下伤了你。” “爷，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这不是您的问题。”池小河安慰道：“要说起来，也是臣妾管理后院不严，让人钻了空子。” “你放心，爷定会给你个交代！”八爷咬着后槽牙，带着几分戾气道：“爷倒要看看，这府里是谁在作妖！” 池小河第一次时间怀疑的就是梅氏。这位自从身子好了后就开始不安分。尤其是八爷回京之后，总想着要引起八爷的注意。这幸好是八爷对她没了兴致，不然早就被勾走几次了！所以，从争宠的角度来说，梅氏的动机最大！ 换药可是一举两得的事。首先让她的葵水出问题。现在还只是腹痛，到后面就会淋漓不尽，来一次半个月。那必然是没办法侍寝了。而不能侍寝就不能有孕，时间长了，八爷自然对她就淡了。而梅氏就可以借机争宠，再怀孩子了。 但这会八爷开口要查，她也就不多话了。她相信只要幕后之人留下蛛丝马迹，八爷定能查的出来。这种费神费力的活既然有人操心，她不想也罢。所以心里的猜测也就懒得说了。 而八爷心里，第一个怀疑的也是梅氏。毕竟梅氏是有前科的！当年张氏被换药导致病重身亡便是梅氏的手笔。虽然最后事情查出来指向了旁人，可八爷心里却另有一本账。 但怀疑终归是怀疑。没有有力的证据，处置梅氏也没有说服力。毕竟她是大选入府的格格。 于太医开了方子，八爷便让人送出了府。临走前和于太医约好定期来给池小河把脉，调整药方。 大概是同行相惜，于太医临走前还帮柳大夫说了句话，说他开方的水平还是很不错的，让八爷不要迁怒。 等药煎好了，看着池小河喝完，八爷的脸色才稍微好了些。 “早些休息吧。我看你也乏了。”八爷是早就注意到池小河神色疲倦的。到底是身子不舒服，精神还是差的很。 药里本来就有安眠的成分，池小河哈欠连连，这会也就不和八爷客气，自己先进了梦乡。至于换药事件的后续，她这会一点都不想费精神，也懒得问八爷什么时候开始查。 夜已深，外面早就漆黑一片。八爷看着熟睡的池小河，却没有让人伺候梳洗。 “贝勒爷，时辰不早了，您也早些休息吧。”赵仁宽提醒了一句。 八爷却突然起身，道：“回前院！” “啊？”赵仁宽竟是一时没反应过来。 八爷却没有解释，抬脚就往外走。赵仁宽这才回过神来，忙道：“贝勒爷慢点，先把大氅披上！” 夏莲也是手忙脚乱的递上大氅，看着八爷和赵仁宽一前一后的出了屋子，都来不及问一句八爷晚上是否还歇在正院。 “都这个时辰了，贝勒爷肯定不过来了。”春桃道。 “为什么呀？福晋还病着呢，贝勒爷不正该陪着么？”夏莲一脸不懂。 “谁知道呢！”春桃摇摇头，“主子们的心思哪里是咱们能猜的。咱们只专心伺候好福晋就好了。” “你说会是谁害咱们福晋？”夏莲气闷道：“肯定是住在花园边的那位！” “你小点声！”春桃瞪了她一眼，压低嗓子道：“这种事也是能乱说的？贝勒爷说了查，咱们等结果就是！” 夏莲吐了吐舌头，她也是实在气得很了些，所以一时没憋住。 回了前院的八爷并未睡觉，而是进了书房，还叫了人来。 他自从入朝办差，也慢慢地开始培养自己的势力。平日里其实用不上，但这种时候就能派上用场了。 赵仁宽一见这个阵仗，就知道八爷这回是气的很了，要来动真格的了。 没人知道八爷这晚在书房都布置了些什么。但第二日一早，当八爷梅氏、马佳氏、张氏都叫到正院的时候，还是让所有的人都感觉到了气氛不对。 昨晚的事毕竟是小范围的人知道，压根没有传开。所以梅氏等人都不知道被叫到正院的原因。听闻是八爷叫的，心里还难免多想了想。梅氏还特意换了身新做的衣裳。 池小河昨晚睡得安稳，早上起来时精神不错。但得知八爷昨晚宿在前院，也有些诧异。虽然八爷一大早就过来了，她心里依旧有些不是滋味。毕竟八爷回京后就一直都在正院留宿的。 倒是八爷主动解释道：“爷昨晚处理了些事情。怕扰了你，便歇在前院了。” 池小河这下心里舒坦了。不管八爷是为何事，肯主动解释，就说明还是尊重她的。 第237章 都叫冤枉 对于八爷在正院审问梅氏等人，池小河是没有意见的。被害人是她，这府里的女主人也是她。八爷理应当着她的面来处理这件事。 梅氏、马佳氏、张氏进了屋，见到八爷和池小河都是一脸严肃的样子，这才意识到事情可能没有她们想象中的美好。 “奴婢给贝勒爷、福晋请安！”三人齐齐行礼。 池小河没说话，她今日只打算做旁观者。而八爷也没叫起，只是眼神凌厉的扫过三人。 梅氏本以为行过礼就能起身，所以下意识的就准备直身，谁知八爷竟没开口，她又只能硬生生的给忍回去。这一下就差点没控制好平衡，身体还晃了晃。 马佳氏和张氏还算稳得住。但在八爷的注视下，两人也不由觉得后背发凉。 过了一会儿，八爷才开口道：“都起吧。” 竟是没说坐下的话，这又是一处反常。梅氏三人心里越发不安起来。但她们身份低微，哪里敢主动问，便只能低着头耐心等八爷发话。 “爷昨日才知道，咱们这府里，还真有不怕死的！”八爷突然开口，声音像是掺了冰渣，冷得吓人！ 张氏一向胆子小，听了八爷这话，脸刷一下就白了。额头的冷汗也跟着流了下来。 梅氏则是一脸惊讶，而马佳氏的神色则最为淡定，只是微微抬了抬眉，便没了更多的表情。 八爷把三人的神色都看在眼里，又接着道：“居然敢换爷的药！” 这可是一石激起千层浪！就连池小河都瞪大了眼睛看着八爷！明明是她的药被换了呀？怎么变成八爷的了？ 一屋子的人都被震了。八爷是这府里的天，这府里所有的人都是仰仗八爷活着的！会有谁要害八爷呢？可八爷既是说出这么笃定的话，显然换药一事是事实了！ “能在爷的眼皮子底下换药，也算是有本事了。”八爷冷笑了一声，“只是爷弄不明白了，把爷弄死了，对你又有何好处？你背后的主子还能让你活？还是说，许了你天大的好处？” “爷，您，您的药被换了，对身子可有影响？这，这可是谋杀！应该告诉皇阿玛！”池小河声音发抖的道，眼眶都红了！显然是又气又难过又担心。 她在刚刚已经想明白八爷为何这样说了。所以这会便也配合起来。 八爷侧头看了她一眼，伸手在她的手背上轻轻的拍了拍，道：“福晋别担心。换的药已经被发现，后面再调理就没事了。” “爷本就一直在调理身子！换了药肯定伤身！就算再换方子调理，肯定要花更多的时间。”池小河忿忿道：“这事可不能轻易揭过！必须告诉皇阿玛！让皇阿玛派人来查！这绝对是有人要害贝勒爷的性命！” “福晋别急，爷当然不会放过这幕后之人。皇阿玛那里，爷也是要说的。”八爷一边安抚池小河，一边观察着这屋里人的神色。 刚刚神色还淡定的马佳氏，这会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慌乱。而梅氏和张氏也都被吓得不轻。 “不是奴婢！不是奴婢！奴婢从来没想过害贝勒爷！”张氏突然跪在地上磕起头来。她整个人都在抖，就像三九天在雪地里没穿袄子似的。 八爷没吭声，只是冷眼瞧着。 梅氏愣了有一会儿，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见马佳氏也跪在了地上，匍匐在地道：“还请贝勒爷明鉴，奴婢也没有做过此事。害贝勒爷对奴婢们来说没有半点好处。” 而此时的梅氏却是开口道：“贝勒爷，出了这等事，不是应该第一时间审问正院的奴才们么？您这些日子都住在正院，药也是正院的奴才煎的。”她突然想起今日是八爷传她们三人过来的，这么说，她们三人都是被怀疑对象了？可八爷自回京就住在正院，为什么不怀疑福晋？不怀疑正院的奴才？ 听了梅氏的话，八爷的眼睛一下子就眯了起来，脸色也沉了几分。但梅氏却并未退缩，反而还直了直腰板。 池小河没料到梅氏是这个反应。若说梅氏是幕后之人，那这也太淡定了些。八爷故意说自己的药被换，显然是把事情弄得更严重。搞不好康熙都会派人来查。就算没有真给八爷换药，可一旦康熙派人来查，她的药被换的事也是瞒不住的。或者说，她是自信没有留下蛛丝马迹，肯定查不出来？最后一种可能便是幕后之人另有她人。梅氏没做过，所以不心虚！ 可看马佳氏和张氏，池小河怎么看都觉得这两人不像是要害她的。 张氏就不用说了。胆子小，身份低，根本就不可能插手到正院来。而马佳氏虽说也有小心思，但也没闹出过什么事来。再说了，马佳氏一向不得宠，这么些年也应该有足够的认知。便是害了她这个嫡福晋，也一样的争不到宠，又何必冒这个风险呢？ 池小河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八爷却开口道：“你这是质疑爷？” “奴婢不敢！”梅氏连忙跪下道：“奴婢只是说出心中怀疑。奴婢没做过，问心无愧。” 八爷看着面前跪着的三个人，眉头微微皱了起来。说到换药一事，若是这三人中的某个人主使，也不可能自己动手。所以正院里的奴才肯定有人有问题。不过这事他早就想到，已经让人挨个排查。没有人注意到，正院里已经少了两个小太监了。 所以说，梅氏的分析是有道理的。可若这幕后之人是梅氏，她又为何要提起查正院的奴才呢？那不是更容易暴露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