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节
太子妃倒是没瞧见。她算算日子，只怕是要生了。这会挺个大肚子来确实不合适。倒是那位李侧福晋紧跟在太子身边，很是惹人注意。 大福晋的出现很是让人意外。实在是因为她自打生了孩子就没在众人眼前出现过。但这次的露面依旧让人唏嘘。如果说佟贵妃是凋谢的花朵，走在枯萎的路上。那大福晋便是已经被抽干了水分，完全枯萎了。 池小河过去和她说话的时候，都努力让自己克制不要流露出太明显的同情神色。但言语间还是免不了心疼。就为了生儿子，早早的耗尽了自己的精血，实在是件可怕的事。可看着大福晋提及儿子时脸上幸福的笑容，池小河又说不出什么来了。彼之蜜糖，甲之砒霜，大概说的就是这种感觉吧。 八爷也算是全场的一个焦点。他养病了快一个月，加上之前也没怎么上朝，所以大家都会主动来打个招呼，说上两句话。 池小河一直在暗中关注着，发现兄弟们中间，如何和八爷关系好些的，怕就是四爷、七爷、九爷和十爷了。 她想起历史上八爷和四爷不对付，两人争储时都给对方使过绊子。最后四爷成功登基，依旧把八爷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最终找借口把他处死。可这会却是兄友弟恭，完全看不出来未来两人会是敌人。 池小河还注意到一个人，便是养在苏麻喇姑那的十二阿哥。这位一向存在感低。这次之所以会被池小河留意到，是因为十二阿哥和八爷说了好一会儿话。以前池小河可不知道八爷同这位阿哥还有交情。 参加颁金节可比参加中秋宫宴累多了。一些磕头的仪式让池小河在心里一直吐槽。她想起《还珠格格》电视剧里那个跪的容易，突然发现小燕子那个发明还是很有必要的。她敢说，今晚回去，膝盖上肯定两块乌青。 宫中过颁金节一般分为两个部分。除开仪式的部分，后面也有宫宴，宫宴上也会有热闹的表演。但池小河却有些坚持不住了。 她也没想到自己一向准时的葵水会突然提前在这一天爆发！以至于她刚发现不对劲的时候都没往葵水方面想，还以为自己有了别的毛病！ 要说她生孩子后落了下什么病根，来葵水时腹痛难忍便算是一个。按理来说，生过孩子的女人应该更能耐疼。但池小河却觉得自己对疼痛的敏感度增加了，而忍耐度却下降了！ 她月子里可是一堆人伺候，还有肖嬷嬷盯梢，每次的补品什么的，她都有老老实实吃完。再说她后来也一直有调理身体。但葵水这方面却总是有些小毛病。 柳大夫说这种小毛病不是调理不好，只是调理起来特别费时间，平日里各种膳食、生活习惯等都得配合。所以池小河也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 但做好准备却不代表池小河能预计到今日这种情况的出现。 后腰发酸，小腹坠涨，这些症状随着葵水而至就跟打开了开关似的，全都接踵而至。池小河咬着牙撑着，脸色却是越来越难看。 “妹妹可是哪里不舒服？”四福晋正好坐在池小河旁边，便关心了一句。 池小河苦着脸，小声道：“我小日子突然提前了。” 四福晋露出个了然的神色。她每次来葵水也是难受的很。生产时更是亏了身子，现在每次来葵水就跟生了一场大病似的。 “你把手炉放肚子上，这样能好些。”四福晋给了个建议。 池小河勉强笑了一下，道：“多谢姐姐关心。我焐着呢，但收效不大。” “哎，你也是赶巧了。”四福晋叹了口气，“好在不是早上跪拜的时候，不然你更难受。” 这也是池小河现在唯一能自我安慰的话了。 有人说话分散注意力还好一点。池小河就这么勉力坚持到晚上宫宴的结束，后背已经冒过几层汗，里衣早就湿透了。 从保和殿出来的时候，才发现外面起了风。池小河打了个寒颤，连牙齿都禁不住打起架来！那风就跟有穿墙术似的，透过厚厚的大氅和吉服，竟是直接钻进了里衣。冷汗一过北风，就跟突然进了冰窖似的。 八爷之前都和兄弟们坐一起，这会才发现池小河不对劲。再等走近了些，发现池小河直接把身子靠了过来，八爷眼底不由闪过一丝慌乱。 “福晋？”八爷小声唤了一声。 “爷让臣妾靠一靠，不然臣妾走不出宫了。”池小河连说话都开始频频倒吸冷气了，显然是疼极了。 八爷这两月几乎都和池小河待一块儿，这会看她神色和反应，心里也猜了出来。 “你再撑一撑，爷这就带你回家。”八爷满眼的心疼，借着夜色直接握住了池小河的手。 出宫的人不少，有人已经先走了，但皇子们都是留在最后的。很快便有人发现八爷和池小河过于亲密的举动。有打趣的，有羡慕的，还有在心里嫉妒的。而池小河已经没精力应对，只知道保持微笑。 第234章 真是温柔的人呢 八爷并不在意众人打量的目光。夫妻恩爱本就没什么好遮掩的，他现下只担心池小河的身子，盼着能快一些出宫上马车。因为他已经能感觉到池小河脚步的虚浮，整个人几乎都靠着他的一条胳膊在支撑。 心里生出几分懊恼。若是能早一些发现小福晋的情况，他就提早告辞。这会便能直接把人抱着走了。八爷在心里暗骂自己一句粗心，侧头又看了看池小河的脸色。 夜色里其实看不清什么，但今晚有月亮。清冷的月光下，池小河的脸色越发显得惨白。而平日里总是神采奕奕的眼睛，这会却是黯淡无光。眼皮子也是时不时就耷拉下来。不知情的人看到，大概会以为她是在犯困。而八爷却知道她这是疼得人都开始迷糊了。 十月的京城已经相当冷。即便白日有艳阳，晚上仍旧冻人得很。池小河觉得一双脚已经麻木了，脸似乎也没了知觉。只除了被八爷握着的那只手还能有些微的暖气。她知道还未出宫，即使疼得看不清眼前的路，她还是死死的咬着牙关让自己别晕过去！ 这大概是池小河穿越过来后走得最为艰难的一条路了。迷迷糊糊间，她想起了上一世还未进孤儿院之前的日子。有那么一年的冬天，也是冷得厉害，她裹着件破棉袄，靠不停的跳动来取暖。她不知道自己能跳多久，心里其实已经绝望，但骨子里那种不服输的倔强又驱使着她继续跳动。 最后是怎么熬过那艰难的一夜，池小河现在已经记不大清了。遥远的记忆渐渐开始模糊，而她也有种身体发飘，不知今夕是何夕的感觉。 “福晋？福晋？醒醒，别睡！喝点热水！” 恍惚间，池小河感觉到有人在拍自己的脸。她费力的睁开眼，就看见八爷满脸焦急的神色。 所有的意识在这一刻回笼，池小河下意识的张嘴就着八爷的手喝了两口热水。温热的水流涌进身体，很快顺着肠道达到内腑。那一瞬间的暖意激得池小河条件反射般的抖了一下。 “可是疼得厉害？”八爷连忙问道，搂着池小河的手不由紧了紧。 池小河努力笑了一下，开口道：“这会已经好些了。”她虚得厉害，说完才意识到自己努力镇定的声音其实小得很，明显的有气无力。 “再忍忍，咱们很快就回府了。”八爷低声安慰道。 池小河又笑了笑，重新合上眼睛。她连自己怎么上的马车都不知道，可见有那么一段时间是疼晕失去知觉了。有八爷温暖的怀抱依靠，她也不想再逞强，索性便释放了自己所有的软弱。 马车到府门口的时候，池小河已经睡了过去。八爷自是舍不得叫醒她的。直接一路抱回了正院。 春桃和夏莲着手开始给池小河更衣，擦洗。八爷则在一旁歇气。他如今这身子，抱池小河走这么一段路还有点吃力。 赵仁宽已经在进府的时候就去叫柳大夫了。 而肖嬷嬷这会也去了厨房让人把早就备着的姜汤送来，好让大家驱驱寒。 安静了一整日的正院突然就灯火通明，所有的奴才都忙碌了起来。 池小河在换衣服的过程中醒了过来。周身如春天般的暖意让她清楚的知道自己已经回府了。 “福晋，您可好些了？”春桃低声问了一句。 池小河还未来得及回答，就听见急促的脚步声。很快八爷便出现在了床边。 “你醒了？可还难受的厉害？赵仁宽已经去叫柳大夫了。” “让爷担心了。”池小河有些抱歉，“臣妾这会已经好些了。” 只是她这安慰的话太没说服力，因为下一刻她就被腹中的一阵绞痛折磨得面容扭曲，嘴里也控制不住的发出了痛呼。 “这次怎么会如此厉害？”八爷又是担心又是忍不住冒火！调理的药也一直在吃着，这是药没对症还是平日里身边的丫鬟伺候得不仔细？ 池小河哪里还有精神去回答八爷的话。她自己心里都费解，这次怎么就如此厉害了。不仅疼的厉害，时间也提前了好几日，很是不对劲。 药她都有按医嘱好好吃着，平日里只要来葵水也都很注意保暖，饮食也都按着规矩来。就是想着能早日调理好。毕竟她上辈子在这方面也是吃了颇多苦头。这一世能有这样好的条件，她自是不想落下病根。 再说了，葵水对于女人来说是非常重要的。调理好了不仅气色好，人老得慢，在生育方面也能更顺利。 生弘旺的时候她曾经说再也不要生孩子了！因为女人怀孕生子实在太不容易。过鬼门关的经历她也不想再有。可等弘旺一天天长大，她就好了伤疤忘了疼，只想着自己以后还能再多生几个宝宝。她内心深处是真喜欢小孩子的。 八爷当然不是质问池小河，一旁伺候的春桃和夏莲都噗通跪了下来，战战兢兢的请罪，说是自己没伺候好。 八爷沉着脸，并不开口斥责，但也没叫起。赵仁宽领着柳大夫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副场景。 屋里气压低得厉害，让人大气都不敢出。柳大夫一点不敢耽搁的开始给池小河把脉，但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先开点止痛的药给池小河缓解，说是等葵水结束再诊脉。 八爷的脸色黑成了锅底，柳大夫说话都差点结巴，很是担心自己项上人头要保不住。但好在八爷最终什么都没说，只让他快点开方子。 春桃和夏莲也被八爷叫了起，让她们好好伺候。 池小河被灌了通药，在温暖的被窝里泛起困来。都等不及八爷上床，她就已经睡了过去。 夜里池小河有两次被腹痛弄得小声哼哼，最后却是被一只温暖的大手给安抚了下去。第二日她醒来时才后知后觉的想到，那应该是八爷在给她揉肚子。 还真是个温柔的人呢！池小河偎在被子里，唇边泛起笑意，心里温暖又甜蜜。下一刻却落入一个坚实的怀抱，“福晋醒了？想什么高兴事呢？” 第235章 药不对 八爷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刚睡醒的一丝丝慵懒。池小河脸色微微泛红，这才意识到自己其实和八爷正面对面的躺着。 她不好意思说心里所想，便道：“人舒服了，心情就好了。” “肚子不疼了？”八爷说着手就覆在了池小河的小腹上。 池小河摇了摇头，这会小腹虽然还有些坠涨，但如昨日那般绞痛却是不存在了。 八爷轻轻的舒了口气，道：“昨儿晚上可把爷吓着了。” “臣妾自个儿都吓着了。”池小河不由蹙眉道：“之前从来没这样过。” 其实昨日从开始发现不对劲，池小河就在脑子里仔细回想了近日来的各种生活细节。已经确定自己并没有作死得做什么禁忌的事情。那这次突然的腹痛就很是蹊跷了。 “还是我请太医来给你看看。”八爷道。 “不用这么麻烦吧。”池小河道：“等小日子结束，再让柳大夫来看看便是。” 进宫请太医的动静太大。池小河可不希望自己因为这种事情闹得人尽皆知。 一提柳大夫，八爷心里的火又窜了上来，没好气的道：“姓柳的要是会治，又怎么会让你吃这个苦头！” 池小河被八爷突然而来的火气吓了一跳。可一想到自己昨日的症状，也就理解了。 “那要麻烦爷了。”池小河想了想，还是决定听八爷的。宫里的太医水平确实是要高一些。 太医们白日在宫里当值，晚上都还是各自回家的。所以八爷也并未进宫，而是让人直接送了帖子到精通妇科的于太医府上，让他晚上过府一趟。 对于这样的邀约，于太医自是不会拒绝。拎着自己的医箱，踏着夜色就来了。 池小河这一日的情况好了许多。人虽然还是乏力，腹痛也隐隐的还有，但至少是可以忍受的范围。八爷到底是被昨日的情形吓到，这一整日都未让她下床。 梅氏、马佳氏和张氏都有来探望。梅氏更是主动提出要留下来伺疾。池小河看她那明显是特意打扮过的样子，哪里会让她在面前碍眼，直接都打发了。 女子葵水期本就容易情绪暴躁。因为梅氏，池小河连带着看八爷都烦躁起来。差点没赶他去前院。好在一丝理智尚存，记着八爷贝勒爷的身份，到底是忍住了。 晚间于太医来的时候，池小河的精神并不大好，蔫蔫的已经想睡觉了。于太医不是多话的人，问了问情况便先把了脉。 什么结果都没说，于太医先开口问道：“微臣能看看福晋之前吃的药方子么？” “稍等。”八爷微微点头，转而让赵仁宽去叫柳大夫来。 等待的间隙，八爷忍不住问道：“于太医，爷的福晋身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贝勒爷稍安勿躁，微臣要看过方子才能印证心里的猜测。”于太医道。 他说得神色平静，可池小河心里却是莫名生出几分不好的预感。 话说到这个份上，八爷也不好再追着问，只能耐心的等待。 好在柳大夫来的很快。因为赵仁宽有提前说，所以他一进门就把自己就之前开的方子拿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