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节
好在他还想办法弄了些热水，这会便伺候八爷擦干净了身子，换了身干爽的衣服。又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包用牛皮纸包着的姜末，拿热水冲了让八爷喝了去寒。 虽然不是滚烫的水，但姜末辛辣的气味还是直冲脑门！八爷皱着眉喝了，很快身体内就感觉到了暖意。 “这个法子还是不错的。”八爷赞了一句。行军途中多有不便，没条件熬姜汤驱寒的时候，这个法子就简单便利的多。 “是出门前福晋交代的。”赵仁宽道。 这算是个土法子。姜末刚切出来是有水分的，并不容易保存。但是晒干后却能保存很长一段时间。虽说热水冲泡的效果比不上在炉子上小火熬出来的，但总比没有强。池小河上辈子是遭过穷的，也吃过苦的，这土法子还是孤儿院的院长妈妈告诉她的。 这次八爷出征的消息来的突然，但好在天气正热，姜末晒起来快，池小河这才来得及准备一些。其实她也不知道用不用得上，但想着一包姜末带上也不费事，便同赵仁宽说了。 八爷没想到是小福晋准备的，满心的思念之情一下就涌了出来！ 他和福晋大婚后不是没分离过。那会他和三爷一块儿出京办差，虽也有想起福晋的时候，但更多的只是想她能不能照看好府里。毕竟那会两人大婚的时间还短，都没生出多少感情来。 可这次却不一样。小福晋刚为他生了儿子，而他这一年来对小福晋的感情也逐渐加深。再想念起来的时候，便不是小福晋能不能管好府里的事情，而是小福晋和弘旺在府里过的好不好？吃的好么？睡得香么？有生病么？有人给小福晋惹麻烦么？ 赵仁宽的话简直像打开了八爷思念的开关。直到他躺在床上都好一会儿了，还满脑子都是池小河！ 这一夜，八爷便梦到了池小河。梦中他打了胜仗回京，一回府池小河便哭啼啼的说想他，很是主动的对他又亲又抱，两个人连午膳都顾不上用，就白日那啥了一回！早上八爷被赵仁宽叫醒的时候，嘴角都还带着笑意。 可惜梦是美的，现实却是残酷的。昨日变小的雨势今日并未如期待中的停下，反倒是下得越发大了！ 八爷的好心情一扫而空，看着帐外的倾盆大雨，眉头死死的皱了起来！ 京城里，太子坐镇乾清宫。也不知是不是天气原因，他格外有些心浮气躁。 “前方有军报传来么？”太子合上一本请安折子，脸色变得越发不耐。 大军离京已经上十天了，再慢也该抵达要和噶尔丹交锋的地方！可经常这边却是一点消息都没收到！ 兵部尚书马尔汉今日被太子点进了宫，这会额头冒汗的道：“回太子殿下，暂时还没军报传来！” “军粮收集的如何了？”太子又换了个话题。 因为大军出征的紧急，第一批带上的军粮其实并不充足。康熙走的时候是给太子下了任务的。如果不能保证充足的军备物资供应，前方战事就可能出现决定性的变化！毕竟噶尔丹是本土作战，他们是长途跋涉！ 京城的储备军粮有限，只能从附近的直隶等地调配，然后再由专人押送去战场。太子把这事交给了兵部和户部一同办理。今日户部尚书有别的事情处理，他便只问马尔汉了。 这两年还算风调雨顺，京城周边的粮食收成都还不错，因此储备充足。所以马尔汉完成起任务来还算轻松。虽然现在离康熙定的目标还有一定的距离，但只是运送时间问题。 听了马尔汉的回禀，太子的神色才好看了些。只是还未等他批改完当日的奏折，毓庆宫的奴才就急匆匆的跑来找他了！ “殿下，太子妃娘娘动了胎气！见红了！”小太监是太子妃院里的，跑得满头大汗，脸也红彤彤的，跪下说话的时候都带着哭腔了！ 太子一下从书案后站了起来，连带着好几本奏折都掉在了地上。 “传太医了没有！”太子也顾不上那些奏折了，迈着大步就往外走。 小太监连忙爬了起来，跟在后面边小跑边回道：“已经去传太医了，娘娘疼得晕了过去！奴才们都吓坏了，不知道怎么办，这才来找殿下的！” 第142章 有人陷害？ 太子妃的身孕还不足三个月，这个时候见红可不是好兆头。但好好的怎么就动了胎气呢？太子脑海里已经闪过很多念头！是太子妃自己身子不好，还是有人陷害？是他后院的女人出手还是后宫的女人？ 他一路疾走，周身散发着冷冽骇人的气息。报信的小太监跟在后面不由两腿发软，一个踉跄差点没摔地上！好在谢诚眼疾手快的把他托住！小太监感激的要道谢，却被谢诚一个眼神给制止了。这会太子爷明显心情差到了极点，他们可不能弄出动静来！小太监连忙捂住嘴点了点头，紧跟谢诚的脚步。 这会太子妃的院子里已经一团乱。大宫女清荷去了太医院叫太医，太子妃身边的嬷嬷今日也恰巧出宫不在，另一个贴身伺候的大宫女清歌则守在太子妃的床边，试图把太子妃从昏迷中唤醒。剩下的其他奴才们则个个面色惨然，六神无主。这段日子太子妃有喜让院里的奴才们都神采飞扬，可这一下，仿佛大家所有的希望都被打碎了似的！ 太子踏进毓庆宫大门的时候，正好和清荷请来的于太医撞了个正着！ 当初太子妃进宫几年没有身孕，康熙还特意让精通妇科的于太医来给太子妃把脉，结果并没有查出问题，只说机缘未到。后来太子妃有孕，太子便指定了于太医负责太子妃的孕期。 于太医正准备给太子行礼，太子却抢先一步摆手道：“免了，先看太子妃的情况要紧！” 两人便一同进了毓庆宫，直奔太子妃的正院。 毓庆宫在康熙朝以前并不存在，是康熙为了让太子离自己的乾清宫更近，这才在奉先殿和斋宫之间的奉慈殿基础上修建了毓庆宫。因而毓庆宫是个狭长的长方形院落，面积也小。太子小时候一个人居住的时候并不觉得，可随着太子成年又大婚，后院的女人越来越多，这毓庆宫就显得越发拥挤起来！一点动静就能闹得各处都知道。所以这会李佳氏也听到了消息。 这个时辰弘皙还在上书房学习，而太子的长子因为受不得暑气，入夏后就不再出门，这会正在李佳氏的屋里说话。有奴才来报信的时候，李佳氏先是有些惊讶，接着脸上就露出一丝喜色。不过她很快就意识到孩子还在面前，连忙收了这丝喜色，换了一副担忧的模样。 “大阿哥回屋自己看会书可好？你嫡额娘病了，你阿玛也不在，额娘要过去看看。” 大阿哥因体弱多病很少见人，所以对太子妃这个嫡母也没多少感觉。但他一向听李佳氏的话。这会便乖乖的跟着奶嬷嬷回了自己的屋。李佳氏这才对着镜子重新打扮了一下自己。 “走，咱们去看看太子妃娘娘。怎么就动了胎气呢？”李佳氏一脸的愁容，语气却是欢快的。 她身边两个大宫女紫苏和半夏一左一右的跟着，都笑道：“正院指不定这会乱成什么样呢！主子这会过去也好有个人做主。” 太子进了太子妃的院门，就见奴才们跟没头苍蝇似的，顿时就出声喝道：“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 奴才们吓得跪了一片，太子忍着怒气大步踏进了屋门。 一进屋，太子便闻到了血腥味，本就难看的脸色又阴沉了几分，眉头皱得更加死了！ 于太医是紧跟着进屋的，心里也是咯噔了一下。太子妃的平安脉可是他在把。就在三天前，他还信誓旦旦的说太子妃脉象稳固。要是现在小产，只怕太子杀了他的心都有！ 清歌听到动静，见是太子带着于太医来了，顿时红着眼眶哭求道“于太医，您快给我们娘娘看看吧！娘娘流了好多血！一直到现在都没醒！” 太子此时已经走到了床边，不由眼神震动。往日里总是端庄高贵带着恰到好处笑容的太子妃，此时脸色惨白，眉头微蹙，神情痛苦，眼角还有未干的泪痕，静静地躺在床上，是他从未见过的样子。 于太医已经开始给太子妃把脉，边把脉边在向一旁的清歌询问情况。 “怎么会见红？三日前脉象还很好的！” “娘娘，娘娘是摔了一跤！” 清歌一句话道出了事情的源头！ “好好的怎么会摔跤！”太子质问道：“你们这些奴才是怎么伺候的！” 清歌已经跪在地上磕头了，“都是奴婢的错！是奴婢没能及时扶住娘娘！” 清荷却道：“还请太子爷为娘娘做主！这肯定是有人害娘娘！咱们院门口的台阶上不知道是谁泼了油，娘娘才会滑倒的！” “油？”太子的眼神一下凌厉了起来。 “是！奴婢已经确认过了！”清荷很是肯定。她挺直腰背，目光笃定的看着太子，“娘娘是突然脚下打滑的。当时清歌因为正在跨院门，这才跟着一起摔了出去！奴婢当时就手摸了一下那块地方，滑腻腻的，绝对是油！” 台阶上是不会有油的。就算是谁不小心弄洒的也会及时清理。主子们要走的地方，奴才们都会保证打扫干净，就怕发生任何事故。更何况太子妃这会还怀有身孕，该打扫的更为仔细才对！ “你们先起来！”太子这会的声音反而冷静了下来。不管事情真相如何，现在最重要的是太子妃肚子里的孩子如何了！ 于太医这会已经没有把脉了，而是打开行医箱，拿出针包，飞快的取了几根银针扎在了太子妃的身上！然后又拿出个白色的小瓷瓶，倒出三颗小药丸，转身道：“倒杯温水来，把这药丸给娘娘喂下去！” 清荷连忙倒了水上前接过于太医手里的药丸，在清歌的帮助下给太子妃灌了下去。 “于太医，太子妃如何了？”太子这才开口问道。 于太医神情严肃的回道：“情况不太妙，臣只能说尽力。” “咳咳咳！”太子妃被灌药的水呛到，人也终于醒了过来。 太子正待上前开口，就听外面有人进来道：“娘娘和小阿哥没事吧？好好的怎么就动了胎气呢？” 第143章 太子的质疑 太子妃一醒来便听见了于太医那句“情况不妙，臣只能尽力”的话，心当即就是一沉。她本能的看向站在床边的太子，第一次有了示弱的想法。可李佳氏的声音出现却让她脸上的脆弱神情在一瞬间就隐藏了起来！而太子被李佳氏的声音引得转头，正好错过了太子妃脸上的表情变化。 “娘娘情况如何？臣妾听到消息便赶过来了！”李佳氏又问了一句。 “你有心了。”太子点点头，这才转身看向太子妃，放轻了声音问道：“你醒了？感觉如何？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太子妃抿着嘴，看着太子关切的眼神，心里一阵阵的发涩。如果没有孩子，太子还肯这么温柔的对她么？这么想着，太子妃的眼角便落下泪来！ 她自打进宫就如履薄冰。太子妃这个身份实在太重了，重得她时常在梦中惊醒，有种要背负不下去的感觉。可这深宫中从来容不得软弱，也无人可帮她！她只有坚强再坚强，挺直脊背，努力让自己做一个合格的太子妃！可她依旧只是个二十出头的女子，她也渴望被人疼爱，被人呵护！ 太子妃其实也是个美人。不过她不是李佳氏那样娇柔的美，而是一种大气，明丽的美。平日里因为太过规矩，很容易让人忽视她的美貌，更多的是注意她太子妃的威仪。但她此刻睁着一双大眼睛，带着几分哀怨，几分委屈，几分无助和几分脆弱望着太子无声流泪的模样，却有一种别样的病娇美。 太子的心里顿时疼了一下，眼神一下也变得格外温柔。他俯下身来，贴近太子妃的脸庞，再次开口：“别怕，孤在。可是有哪里不舒服？于太医在呢，你和孩子都不会有事的。” 李佳氏原本是来看太子妃笑话的。可这会见太子对太子妃如此关怀备至的模样，心里不由泛起酸来。她拿出帕子擦了擦额头并不存在的汗珠，忍住了冷笑的冲动。 “殿下。”太子妃终于开了口，可只叫了两个字就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于大夫适时的在一旁提醒道：“殿下，娘娘此时情绪不宜过度起伏。” 太子明白这话的意思，索性在床边坐了下来，亲手擦去了太子妃眼角的泪水，又握住了太子妃垂在床边的左手，“听见于太医的话了？快别哭了。咱们先稳住孩子，其他的事，孤自会为你做主。” 这话没明说，但太子妃已经懂了。她今日摔倒之事太子已经知道，且会彻查。 “好。”太子妃只应了这么一个字，闭了闭眼，勉强露出了个笑容。 这个带着安慰意义的笑容让太子又心疼了一下，握着太子妃的手也紧了紧。 见太子妃情绪稳定了，于太医才问道：“娘娘小腹可有坠痛感？” “嗯，有些隐隐坠痛。”太子妃虚弱的回道。 于太医点点头，又道：“还请娘娘让人检查一下这会是否还有出血。” 他刚刚紧急施针，又喂了药，功效就是先止血。只有血止住了，才能进行下一步。只是他一个大男人，这会是不便查看的。 太子妃脸红了一下，但还是点了头，然后便小声对太子道：“还请殿下回避，让清荷来替臣妾看看。” 太子拍了拍她的手，起身往窗边走了几步。清荷连忙上了床，放下床帐替太子妃检查。 李佳氏此时走到太子身边，压低声音道：“殿下别急，娘娘吉人自有天象，肯定不会有事的。” 太子看了她一眼，没说话，但眼神里却带着打量的意味。李佳氏有些怔忡，片刻后仿佛才回过神来似的，惊讶又不可置信的道：“殿下为何这样看臣妾？殿下难道怀疑臣妾？” 但太子并未回答她，因为清荷已经替太子妃检查完，重新挂起了床帐。 “奴婢刚仔细看过了，娘娘这会已经没出血了。”清荷道。 于太医很明显的松了口气，忙对太子道：“殿下，臣这就开方子，先给娘娘喝一副。若是今晚情况稳定，那保住的希望就大了。” “有劳于太医了！”太子道了声谢。 于太医也不敢耽搁，连忙去写方子。 但太子妃的神色并未轻松多少。于太医的话实在不乐观。就是这会吃了药，过了今晚，也只是保住的希望大，可见情况实在糟糕！ “你什么都别想。”太子再次安慰道：“按着于太医的医嘱喝药，肯定会没事的。你看这会不是已经止血了么！” “嗯。”太子妃笑了一下，只是配着她那惨白的脸，这笑实在是比哭还难看。 李佳氏一直站在窗边没过来。仿佛还在因为刚刚太子的默认而受打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