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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秋公子单名一个青,无字,殷京人,此行去南方寻亲。他的模样声线举止,都像个男人,只是过于娇小,站在江从岸身边,正正应了小鸟依人四字。 长得矮而已,何来疑虑?泽兰笑说萧敛风多心。 正派门生比武前尚需行礼,暗器阴招自是为人所耻,那小贼约莫与金昭玉同样年纪,手法却狠酷毒辣,竟在蝴蝶标上淬了麻毒。好在秋青避得及时,未给他机会伤及筋肉,不然这只右手定就废了,只是这段时间到底不能再动。 秋青是因江从岸才受伤,按他性格,当是感恩戴德,连膳食都要端到房内亲自喂的,未等恩人好全,必定不会离开。剩余三人还按原来打算,过了庆春节便回潜渊。 庆春节是天庆府春时盛事,渊源并不重要,寻个由头热闹罢了。当日一行人早早在绣湖租了一叶小舟,趁人群尚未聚起,先将湖边桃花看遍。泽兰惬意地倚在萧敛风身上,闻着春风捎来的桃花香。碧湖外围的圈圈粉霞,在和煦春阳之中更显明丽娇嫩。目下此等美景,泽大诗人怎能不吟诗一首,“今天我们看桃花,一朵一朵就像画,美到直说我的妈,好想全都带回家!” 昔日才气超然的翩翩萧公子,为了爱情甘愿堕落,昧着良心连夸好诗。金昭玉不给面子,嘲笑道:“这诗狗屁不通,哪里好了?” 萧敛风看向泽兰,专注至极,仿若眼中只看得见他,“作这诗的人,极好。” 金昭玉:……我早该知道。 他被刺激得多了,都懒得开口骂狗男男。秋青初来乍到,又是憋不住话的脾气,这几日早觉这两人过于亲密,如今春光正好,他们眉眼交融,痴缠黏腻,他终于寻到机会问出口:“你们在一起多久了?” 江从岸不解道:“这是什么话?他们是朋友。” 泽兰:“麻烦在朋友面前加一个男字。” 江从岸在质朴封闭的西南长大,除非萧泽两人当面接吻,否则这宇宙直男是不会开窍的。“男朋友。”他手握当事人证词,“所以他们的确是朋友,秋公子。” 泽兰:我服了你。 金昭玉年纪小,没兴趣赏花看景,小舟在湖上一摇一晃,他闷得快要睡着,未几便囔着要回岸上。大人们还想去湖心亭,便泊船把他放下,交代说午时某酒楼见,他应声知道,转眼便跑没了影。 他方才在舟上遥遥看见湛蓝天里飘着纸鸢,是潜渊少见的玩意。他生来贪玩,当然也要买一只。本以为只是牵牵线的功夫,站在草坡上捣鼓许久,他的燕子都不肯扑腾两下,难免生气,一把摔扔在地,突然又有所察觉,猛地侧身,原有个约莫差不多年纪的黑衣少年,正站在树上看他,不知看了多久。 金昭玉特地挑了一处无人的地方来练手,这人能在他眼皮底下而不被发现,想来也是懂武之人。“你看什么?”金昭玉边问边将他上下端详,见他既无门徽,又无佩剑,可他从树上跳落的姿势轻盈流畅,分明是懂轻功的,看来是个不走剑道的散家。 他站在树阴里,面色苍白,双眼无神,缓缓吐出两字:“风筝。” “你叫什么名字?” “白木。” 人如其名,又白又木,跟个呆子似的。 “我叫金昭玉,金昭玉粹的金昭玉。” 白木将目光移回金昭玉身上,看他站在阳光之中,双眸飞金,肤白如玉,以金带高束马尾,背剑挺立,活是一座从金玉里雕出的人像,明美华贵,使他自行惭秽,对视还未有片刻,便微微侧目。 他却来了兴致,不依不饶地盯着他,问:“你晓得这东西怎么上天吗?” 白木默不作声,金昭玉以为自己被无视,语气有些许恼怒,“问你话呢!” 又过一会儿,才听他低声回答:“要有两个人,一个在前面牵,一个放线。” 金昭玉便蹲身拾起线圈,将它重新绕起,绕到一半不闻白木动静,转身看他还躲在树阴下。“过来呀!”他喊,“你帮我放起来,我就给你玩。” 白木便拉起纸鸢走出五六丈远,正巧一阵风吹过,他高举竹架迎风放起,见金昭玉手忙脚乱地扯着引线,又并步跑上前去,自他手中接过线圈,调整好了长度,以巧劲将这只燕子定在半空。金昭玉看得开心,直呼也要试试,伸手便抢过,不多时也有了手感。 两人在草坡坐下,仰头看纸燕展翅。久了金昭玉渐觉无趣,将线圈递给白木,看他拉着引线,让燕子上下跳跃,技巧纯熟,好奇问道:“你常玩啊?” 这次他回的很快:“第一次。” “骗人,你第一次就能飞起来?” “看人玩过。” 这般聪明么?金昭玉后躺,随手折了一株草叼进嘴里,“你练的是什么?” 他不回答,便是昭玉追问不止,也只冷冷道:“无可奉告。” “无可奉告,是何种招数?”金昭玉跳起身, “不打不相识,不如让我见识见识?”竟真的反手抽出他的天璇剑。白木一掌拍地,翻身躲过金昭玉剑招,手中犹牵纸鸢,细线勒在掌心,一面避剑,一面收线。金昭玉起先两招不过儿戏,见他守得游刃有余,心道这就好玩了,腕转之间竟动真格,使出潜渊剑法。白木看出痕迹,暗里动怒,飞足上树。 旁人只见半空中一只黑白相间的春燕翻腾,不见其下有人手执长剑,有人躲避连连。白木终于将线尽数收回,将纸鸢脊骨折断,绕过树干朝金昭玉右手飞出。他即刻抬手打开,怎料下一秒又有断竹自左边飞来,尖锐断口划开他的衣袖。他心道不好,这身新衣是泽兰送的,他还没穿几天便破了口,该如何解释?不觉生气起来,“我衣服破了,有人要不开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