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震

    地震

    梨木村里犬声鼎沸，此起彼伏。

    “娘，村里来生人了吗？怎么好像村里的狗都叫起来了！”黄杏从外面跑进来对着黄陶氏说。

    “没听说呀，就算来了生人，也不会所有的狗都叫唤起来吧！是不是哪里办红白喜事给吓着了？”黄陶氏没有太在意。

    “桃子，等下把这些给你爹送去啊！我还腌了些小菜，给你爹下酒吃！”黄陶氏把一个包袱交给黄桃。黄桃接过包袱掂了掂，放在了等会吃饭的桌子上。

    “娘，您就惯着爹吧！我还喜欢吃您腌的小菜呢，您怎么不给我下饭吃呢？”十三岁的黄桃笑嘻嘻地跟母亲开着玩笑。

    “姐，我也会腌，我给你腌小菜下饭吃！我把娘的手艺都学会，我都给你做！”十岁的黄杏拍着胸脯跟姐姐保证。

    “哎哟！还是我妹妹疼我！”黄桃一边笑道一边捏了捏黄杏还带着婴儿肥的小脸。

    黄陶氏开始把菜端到旁边的长桌子上，这本来是备菜的桌子，既然家里的人都在厨房了，干脆就在厨房用饭了。

    “瞧你姐俩，我虐待谁了吗？你姐姐整天跟着你爹，还能少她一口腌菜吃？你爹呀把你们姐俩宠的越发没大没小的了。尤其是你桃子，你看看你整天就知道跟你爹学些之乎者也，这么大的姑娘了，女红女红不会，茶饭茶饭不行，比你妹妹可是差远了。看你以后怎么找婆家！真不该让你跟着你爹去学堂！”

    黄桃和黄杏也一起帮忙端菜盛饭。

    “娘，我还小呢！再说了，我爹说了，咱家没有男丁继承家业，要留我招胥的。”

    黄陶氏闻言吃惊的盯着黄桃，“这个老黄头，怎么啥都跟你说呢！咱家有个什么家业哦！你们能找个良人陪伴一生就是娘最大的愿望了。别听你爹瞎说，找赘婿能找到什么好人，有志气的男儿能入赘？老黄家也不是就他一支。谁姓黄不是姓，你外祖还就我一个女儿呢，怎么没让你们都姓陶呢！我以后死了也不需要你们的香火，死都死了管的了那么多！”

    “娘，您整天说我大胆，我看您的胆子才是最大的吧！这话您都敢说啊，得亏爹爹还在学堂里，不然准又跟您念一大堆之乎者也！” 黄桃的爹是梨木村里唯一的秀才，在村里的学堂里做先生，村里的孩子们都是他开的蒙。

    娘三个坐在备菜的长桌子旁，一边吃着饭一边说着话。

    “你胆子不大谁胆子大呀？还敢编排爹娘的是非了，怎么没见你妹妹说爹娘坏话呢？”

    黄杏听见黄陶氏的话抿着嘴笑。

    “娘，您这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黄桃抬起她的桃花眼委屈巴巴地看着黄陶氏，黄陶氏直接气笑了，“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

    地震来得很快，不过半个时辰，黄桃她们便感受到了地面在晃动，母女三人望着摇晃的屋顶有点回不过神。

    忽然听得一声“地动啦！”三人才慌忙从凳子上起来想要跑出去，可是越来越大的晃动配合着轰隆隆的声响，她们想要站起来都不太容易，又怎么跑的出去呢？黄桃既想拉母亲又担心妹妹，只得大喊一声“杏儿，爬桌肚子里去！”

    “对！对！对！桃子，你也进去！”黄陶氏推搡着黄桃。把她推到了桌子边。

    “不，娘，你去！”黄桃也拉扯着黄陶氏。

    黄陶氏怎么肯，眼看着房梁快掉下来，只得紧紧抱着黄桃，“桃子，抱好杏儿！”黄桃几乎是下意识的就把黄杏抱在怀里。

    轰隆一声，房梁从顶上落下，紧接着屋顶的瓦片也开始往下落，不多时屋顶彻底垮下来，把黄桃母女三人掩埋在瓦砾断木当中。

    黄桃是被疼醒的，她想抬手摸摸自己的后脑勺。可是自己应该是胃疼才对，怎么会头疼？

    “姐，姐，你醒了？哪里疼？饿不饿？渴不渴？”黄杏趴在床边打了个盹，感觉到黄桃的动静，一瞬间惊醒。

    “…………”黄桃眨了眨眼睛，看着眼前的小朋友有点懵。这穿的是古装？汉服少女？姐姐是什么鬼？这是梦吗？可是后脑勺的疼痛和喉咙的干涩也太真实了吧！

    “可以给我点水吗？谢谢。”黄桃决定先忽略梦与现实的问题，先解决自身身体诉求。

    “好！好！我给你倒！我给你倒！”黄桃看着眼前的少女旋风一般爬起来，冲到桌子旁，拿着茶壶颤抖着倒水，再小心翼翼地端着茶杯送到自己嘴边，“姐，水来了！”一双杏眼灼灼地盯着自己，眼睛里的喜悦明明都快盛不住了，泪水却蓄满了眼眶，眼看着随时要决堤。

    看着黄桃挣扎着想起身，黄杏赶紧放下茶杯扶黄桃坐起来，再把枕头放到黄桃的背后靠好！接着把被子拉好，才把水端给黄桃。

    黄杏把茶杯端到黄桃的嘴边，一点一点的喂黄桃喝水。可是黄桃现在只想一口闷，感觉渴死了，喉咙干涩得快冒烟了。好容易喝完一杯，黄桃紧接着再要了一杯，自己端起来大口大口地喝完之后总算缓解了点。

    “这是哪儿？我怎么会头疼？”

    “姐姐！你可算醒了，娘已经没有了，你再有个三长两短，我一个人可怎么活啊！”许是压抑太久，黄杏趴在姐姐身上嚎啕大哭。黄桃看着趴在自己身上哭得不能自已的孩子有点手足无措，只能抬起手轻轻地拍拍她的后背，一下又一下。

    “没事了，没事了，都过去了。会好的。”黄桃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这个伤心的孩子，只能笨拙的说些没有什么用的话。过了半晌，黄杏从嚎啕大哭渐渐地变成小声的抽噎再慢慢地一边打着嗝一边用衣袖擦着眼泪，想要停下哭泣。

    “姐姐有，有没有哪里不，不舒服。我找田婶请大夫。”黄杏一边抽气一边说。

    “你先告诉我这是哪儿，我怎么觉得头好疼！现在什么情况？”黄桃想我现在应该是黑人问号脸吧！一头雾水呀喂！这孩子怎么找不着重点呢！

    黄杏瘪着嘴巴看着又要哭！

    “别哭呀，别哭啊！乖！告诉姐姐发生了什么事！”黄桃赶紧安慰这个小姑娘，一张嘴就默认了姐姐这个身份！

    “地动的时候姐姐把我抱在怀里，娘抱着姐姐。房梁掉下来先砸到了娘的头上再砸到了姐姐的头。后来屋顶垮了，我们都被埋在里面。我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反正一直在晃。等我们被挖出来的时候听说已经过了两天了。娘已经没气了，姐姐也昏迷着，听他们说爹爹在学堂里护着孩子们也没有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后来田婶来了，姐姐还记得田婶吗？隔一段时间就来村里买丫头的田婶，她说她给我们找个活路，说是卖身到大户人家去做丫鬟，能吃饱穿暖不说还能挣银子给姐姐瞧病。我就带着姐姐到田婶家来了。”

    “……”我还真是她姐姐？看样子没有离开过一会，所以认错人的可能性不大！黄桃抬起手看了看，这是一双略显稚嫩的手，只是手心里布满了细小的茧子。不可能是自己四体不勤的25岁的手，所以这是穿越？

    “现在还是在田婶家吗？不是说去大户人家做丫鬟吗？”

    “我，我放心不下姐姐，姐姐不醒过来，我是绝不会丢下姐姐自己走的！”黄杏的小脸上写满了倔强。“我有帮田婶做饭洗衣服，劈柴扫院子的，我不白吃她的饭。”

    “真是个好孩子！姐姐醒了，以后都交给姐姐吧！”黄桃怎么能够让个小朋友养活自己。再说既然自己是姐姐，就应该担起姐姐的责任，尤其是这个小姑娘还不离不弃的照顾自己。

    “不用，姐姐从小跟着爹爹，是当成男孩子养的，怎么会做家事啊！”

    “你是妹妹呀！不会可以学嘛，现在就只剩我们姐妹俩了，姐姐当然要照顾妹妹呀！你还小呢！”黄杏闻言抿嘴笑，轻轻地点头。眼泪从眼眶了滑落。

    “可真是个爱哭包！”黄桃揉了揉黄杏的头。

    第二天一早黄桃睁开眼睛，心情很愉悦，她很久没有像这样睡得这么饱了。感觉自己能够再做十份报表。可是当她起床之后发现，自己的生存能力遭受到了暴击。这个衣服应该怎么穿？

    黄杏端着早饭进房的时候黄桃正在跟她的衣服进行艰苦卓绝的斗争。看到黄杏黄桃就像看到了救世主，“妹，我的好妹妹！这个怎么穿来着？姐姐是不是砸着头给砸傻了？”

    黄杏看到黄桃乱七八糟的衣服，乱七八糟的头发忍不住咯咯地笑起来。

    “姐姐还是不会穿女孩子的襦裙啊！”一边帮黄桃穿衣服，一边跟黄桃说，“姐姐现在可要记好怎么穿咯，这里可是州府，不是我们梨木村了，姐姐再穿男孩子的衣服可要被人说的。”

    黄杏给姐姐穿好衣服之后又给黄桃梳了个双螺髻。因在孝期姐妹俩都没有戴任何头饰。又是在别人家不好一身重孝，身上便是穿的青色的齐腰襦裙，月白色的通袖衫。

    “吃饭吧！”黄杏把姐姐收拾好了之后指着端进房间的早餐说。

    “好！可是妹妹你多早就起了呀？以后起来叫声姐姐，姐姐跟你一起做。别的不行，打水添柴还是做得了的。”黄桃可受不了这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尤其还是个十岁的小姑娘伺候自己。感觉自己罪孽深重。

    “嗯！好！”黄杏想着怕不是姐姐一个人起来不会穿衣服会尴尬吧！姐俩想的虽然不一样，不过倒是达到了同一个目的。于是开开心心的吃了顿早餐。

    吃过早餐，黄桃端着碗跟着黄杏去厨房。遇见了刚刚起床的田氏。

    “田婶早，现在给您把早饭端过去吗？今天做的小米粥和南瓜馒头，您看可以吗？”黄杏有点小心翼翼的问。

    “早，哟！桃子醒啦，醒了好醒了好啊！呵呵呵呵！杏儿啊，我还没洗脸呢，早饭先等会！”

    “醒了醒了，多谢田婶照顾我们姐俩。”黄桃客气道。

    “那我给您打水去。”说着黄杏就三步两步地往厨房走去。黄桃连忙跟上。

    “杏儿，你不是就给田婶当丫鬟吧，怎么啥事都你做呢？”黄桃有点忿忿不平，她妹妹可还是个孩子呢！

    “姐，田婶人不错的，她把我们姐俩带到州府来，一路上的盘缠我们可是一分钱没有。她还给你请大夫看病，出钱抓药，就冲这个，我给她当牛做马都行。而且还给我们一人两身衣服呐。虽然是她的旧衣服，可是你看改改不是穿的挺好的。”黄杏一边兑着水一边跟姐姐说，这边把水兑好了黄桃赶紧上前，“我来吧，瞧你小胳膊小腿的，看撒了！”

    黄桃等田氏洗完脸才回厨房来给她端早饭过去，然后回到厨房跟黄杏商量，“以后这端茶送水的事就让我来吧，我也做不了什么，就能干点力气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