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梁府
梁三夫人对徐世卿表现出的高度热情,让梁奕很不适。沉着脸,“大伯父素来与镇国公交集不多,这次如何请了他们?” “镇国公府姑奶奶家的小少爷正跟着咱们家的哥儿们一起读书,两家自然来往多些。”梁三夫人随口说着。 姜采听见再说长生,自然是要留心。正欲开口问,却又听这位心无城府的三舅母揪着梁奕道,“家里头不说要学经商的进哥儿,余下的几个哪个不是好好读书考取功名的。只你一个日日胡闹,走南闯北,眼下多大了还不娶亲,没的叫你祖母和母亲操心。就连我这个做婶娘的看着都犯愁。” 梁奕显然已经习惯了三婶娘这种越级的絮叨,低垂着头不说话。 一旁姜采却颇觉惊讶。照道理来说,婶娘这样训斥侄儿显然是有点逾矩了。可瞧着这两位的模样,可想两房关系必定极其亲密。都说梁氏家风极好,如今看来必定是这样了。 梁三夫人侧头瞧见姜采,忽而觉得自己似乎有点话多了。于是尴尬的笑了笑,拉着姜采的手,“采姐儿莫怪,我就是这个性子,嘴快,什么事儿都藏不住。”一面说着,一面上下打量姜采。虽然脸色有些难看,神色有些委顿,可细看眉眼却是极精致的,与梁氏生的极象,却是国色天香。又偏头瞧了瞧梁奕,露出了然的笑容。这傻小子屡次拒婚那般坚决,搞不好就是在等这段姻缘。 姜采哪知她心里活动,笑笑道,“舅母性子爽朗,极叫人喜欢的。从前常听大姐姐说,幼时曾住在外祖家颇得三舅母照顾。” “那时我才嫁进来,华姐儿还小,粉雕玉琢的正是惹人喜欢的时候。”梁三夫人回想起当年初嫁的情景,脸上漫上一层甜蜜。 几人一路说说笑笑,很快便到了梁府。 梁大舅官居登州巡抚,宅子就置办在登州权贵集中的点将街。三开朱漆大门,五进大院子,敕造洒金大门牌。院内景致布局不似公侯府内豪气,却自带一股大气婉约,符合文官审美标准。 姜采等人自角门鱼贯而入,早有一众仆人并一拍青釉小轿等在一旁,众人按规矩序齿各上了轿,置二门处方下。 待下了轿子,又由人引着过了一个垂花拱门,正进了二院。早有个银发老夫人领着一众衣着华贵的夫人、小姐等在门口。见姜采下轿,为首的老夫人由人扶着,匆匆几步上前,一把便将姜采搂在怀里,心肝肉的叫着。又淌眼抹泪提起已故的梁氏,姜采便知这位必定是自己的外祖母梁老夫人了。 梁老夫人穿着一件石青色滚边绣五福添寿对襟褂子,清瘦高挑。虽是满头银丝,脸上却并不见任何褶皱。细看眉眼,年轻时定是生的十分好看。 一旁扶着老夫人的中年妇人,着镂金百蝶穿花对襟褂,圆脸细眉,生的和气面善。忙上前止住梁老夫人劝道,“老太太快别哭了,仔细身子。采姐儿一路舟车劳顿,又晕船的厉害,身子怕是吃不消,何苦惹的孩子也哭一遭。咱们一家人团聚本是高兴的事儿。” 梁老夫人闻言,扯了帕子来按了按眼角。拉着姜采的手,上下仔细打量一番,见孩子却是气色不好,少不得又是一阵心疼。“你同你娘年轻时生的一般模样无二,外祖母见了,少不得心里疼的慌。好孩子,咱们且屋里坐。好好说会话,再叫你大舅母去安排妥帖叫你好好歇一歇。” 想必这圆脸夫人便是梁奕的母亲,她那已逼婚著称的大舅母了。姜采对着她略略行了礼,唤了一声大舅母。便与她一同一左一右扶着梁老夫人往屋子里走。随行的一众人,皆是屏气凝神规矩极佳。 进了院子,五间上房门皆开着,有门口守着的小丫头见来了人,早早便将帘子打起,垂首屈膝候着人进门。廊下烧水的、洒扫的、浇花的丫头皆各忙各的,都不凑趣瞧热闹。显见规矩极好的。 待进了门,梁老夫人拉着姜采的手,引着她往窗边铺着织锦搭子的贵妃榻上坐了。手一直握着姜采的手不放开。 屋内众人皆按着位分、序齿一一坐下。老太太又拉着明哥儿细细问了一番,亲热的搂在怀里,将屋内的人一一给他们介绍一番。 二舅母穿红戴绿,眉眼中透着精明,十分热情的嘘寒问暖。大奶奶身着粉裙,眉目清秀,温温柔柔的站在一旁,已怀有身孕五个月,仍按着规矩站在一旁张罗茶果。二奶奶样貌美艳,性子却颇显高冷,只站在婆婆身便不多说话,也不多做事。若非样貌出众,很容易被人忽略。 “你大姐姐早年就嫁进了京城,如今也有几年没回娘家了。你二姐姐婆家今日忙着给小姑办归宁宴,没的时间回来。你三姐随着夫君南下去采办,正在赶路回来。你四姐姐和五妹妹眼下还没下学呢,晌午才回。”大舅母声音温和,细细耐心说着情况。 老太太又问姜采如今读什么书,素日里都爱吃什么等等。见梁奕一旁垂着头,若有所思。便道,”你三哥哥素日里被你大舅母惯坏了,最不会照顾人,这一路可没委屈你吧?” 梁奕听见祖母说自己,忙抬头,看向姜采。 姜采笑着摇头,“祖母这是哪里话,这一路上亏的三表哥照拂,若不然还不知怎么折腾。这船坐起来真是遭罪吖。” “他会照顾什么人,莫惹了你生气便不错了。”大舅母谦虚,面上却颇显高兴。 她知道两家老太太有意给这两个孩子撮合说亲,今日见姜采行为举止大方得体,又生的十分貌美。这般出身,品貌,梁奕再如何挑剔也不会在拒绝,推辞了。又瞧了瞧自己那不争气的儿子,忍不住白了一眼。 梁奕对母亲的白眼早已见怪不怪了,“祖母和母亲也太过偏心了,怎不问问我这一路是不是十分辛劳,表妹是不是十分不好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