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登州
徐世卿表明来意,要与姜采和梁奕同行。因为昨日对酒吃了亏,已学乖觉,点名来意不等拒绝,便去收拾行囊。 梁奕心中极不痛快,连带着看一旁的姜采也觉得很不可爱。 姜采心里更是烦闷,若两世都摆脱不了一个臭男人,她当真白活。 碧柳最是心思灵敏,早就看穿了徐世卿的不怀好意。忍不住抱怨,“他倒怎么好意思,再怎么是个侯爷,也不过是个鳏夫,还妄想娶了我们姑娘不成。” 正在打包收拾箱笼的碧丝被这话唬了一跳,忙扯住碧柳。“小声些,莫被人听见了,反给姑娘添麻烦。出门在外,不比在府上。府上便是说错了几句话,办错了几件事,也不打紧。可在外头,可是要命的。” 碧丝愤愤然,虽有些不服气,可也知道利害关系。宝环在一旁欲言又止。她看见了梁奕我这姜采的手,若这位宁远侯当真打了姑娘的主意,这一路怕是不甚太平了。 为了避嫌,姜采一直带着子明乘一辆马车,梁奕为了看住徐世卿也自觉地和他共乘一车。 两个男人相对而坐,气氛略微有些诡异。一旁玉清斟了碗茶,递给梁奕,眸若秋水,满含春情。 梁奕板着脸接过,不忙着喝,将茶碗放在一旁。“侯爷此行是要去哪儿?” “犬子随其舅父住在登州府,我如今正要去登州接他回京。”徐世卿品茶,一派悠闲。 梁奕严重略含戒备,不回话,只低头抿茶。 徐世卿状似无意的瞟了一眼玉清,玉清心下虽有些不情愿,可还是拿出了十二分的殷勤。凑到梁奕身边,正要为其添茶。却被梁奕拒绝了,“昨日宿醉难眠,今日我要补补眠了。”语毕便双手环胸,闭目养神。 玉清委屈的看向徐世卿,一双妙眸漫上一层水汽。徐世卿微微蹙了眉头,对她摇了摇头,示意稍安勿躁。 将近傍晚时分,姜采等人已到码头,早有准备好的船等在岸边。众人弃车乘船,继续赶路。 乘船不及马车,摇晃颠簸,为坐过船的子明没事,姜采却晕船晕的厉害。间隔不久就要吐上一顿,短短两日,人便已面如菜色,十分萎靡了。 梁奕嘴上不说,心里却很焦急。叫了懂医术的妈妈贴身照顾,可姜采仍不见好,恨不能将胆汁都呕出来。 “都怪表叔父,好好的旱路不走偏走水路。现下姑姑这般模样,你说怎么办?”小子明绷着小脸,质问同样手足无措的梁奕。 “再过两日便习惯了。”姜采勉强撑着,有气无力。 梁奕五官皱在一起,瞧着比姜采更难过几分。“幼时你我一同乘船自登州往京城来,并未见你晕船啊。” 姜采抑郁扶额,“当年我年幼精力不足,多半时间都在睡着。” 恍惚记忆中,姜采不过三四岁的年纪,身子娇弱,大半时间都在睡着,哪有时间晕船呕吐。况且当时有姜华悉心照顾,也不准许她晕船。 想想严厉却体贴的长姐,姜采一阵唏嘘。 想要增进同一个人的感情,最好的机会就是病中的照顾。徐世卿听闻姜采晕船,时不时便要来关怀一番。每每停靠岸边休息时,都要亲自陪在姜采身边,要么去寻名医,要么便陪着逛街,十分殷勤。 对于他的殷勤和照顾,姜采只有一个感觉——反胃。若不是在穿上吐的胃里空空,上岸恐怕也要狠吐一顿。 苦熬数日,等终于到了登州的时候,姜采已经足足瘦了一圈,人瞧上去没有一点精神。再如何精致的眉目,配着灰败的脸色,也瞧不出什么美感来。 吵嚷着要来接美人儿表姐的六姑娘梁佳十分失望,将注意力投在了一旁粉雕玉琢的小子明身上。“好可爱的娃娃,这是表姐的孩子吗?怎么未听说表姐成亲?” 小姑娘十来岁模样,扎着团子头,圆圆脸盘,双眼弯弯,生的十分讨喜。说话时神采飞扬,显而易见是个活泼性子。 一旁穿着玫瑰紫双绣缠枝海棠外裳的夫人,一巴掌拍在梁佳身上,轻喝道,“都是大姑娘了,怎么竟满嘴胡说,没的叫人笑话。”转头,便一团和气笑呵呵的拉着姜采的手,“你这妹妹家中排行最小,自幼长辈兄姐都宠她,没的养成了个口无遮拦的性子。好孩子,莫要与她一般计较。” 姜采就是想计较,此刻也没什么力气。她勉强扯扯嘴角笑笑,不知此人是谁。 梁奕贴心介绍,“这是三婶娘,你的三舅母。正是这淘气丫头六妹妹的娘亲。” 姜采行礼,唤了一声三舅母。又见后面许多衣着鲜亮的仆妇丫鬟,各个抻长了脖子像瞧稀有动物一样看她。 “家里许多年没有来过生面孔,少不得好奇。”梁奕咬耳朵,声音很低。 梁三夫人见姜采脸色难看,关切道,“莫不是晕船了吧?” 姜采苦笑点头,“不要紧,下了船,便觉好了许多。”其实她是觉得天旋地转,身边梁佳和子明叽叽喳喳说说笑笑,吵的她更加头疼晕眩。 还想再说几句体面话,却是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梁奕眼疾手快,忙伸手将其扶住。梁三夫人被唬了一跳,忙吩咐粗使婆子来将人抬上轿子。“你祖母一直念叨,采姐儿身子弱恐怕舟车劳顿吃不消。这才一下船便就晕了过去,若叫你祖母知道了,且不知多心疼呢。” 梁三夫人一边跟梁奕唠叨,一面又张罗人小心些,莫要伤了姜采。 子明想去看看姑姑,却被梁佳缠着挣脱不开。教养约束他不能哭闹,只眼睁睁看着姑姑被人抬着塞进了轿子。憋着嘴,不敢掉眼泪。 梁奕虽然心疼,却有些窃喜,就这身子骨,若再折腾回京岂不要散架了?看来有理由要她长住登州了。 心情稍霁,抬头却看见徐世卿站在岸边冲他招手。“梁少爷,明日整顿妥帖,我便登门拜会。” 梁奕心情顿时晴转多云,遥遥对着徐世卿拱了拱手,面上气笑着,内心早已怒吼。 一旁梁三夫人瞧那年轻男子生的俊朗,器宇不凡,少不得好奇问道,“那人是谁。” 梁奕神色冷淡,“宁远侯。” “镇国府的姑爷?”梁三夫人略显吃惊,“怪道大伯说镇国府要请的人多,原是早就知道这位侯爷来了登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