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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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真是用心了。”仁妃轻轻拍了一下东珠的手,示意她向上望去。果然,不仅是太皇太后就是皇太后面上皆露出了欣然的笑容,特别是太皇太后,目光中竟仿佛有泪光闪过,更连连点头。 “皇额娘,这是咱们科尔沁的摔跤舞。”一向深居简出的仁宪皇太后动容了。 “是啊,这舞让哀家像是回到了科尔沁。”太皇太后冲皇后点了点头,示意皇后的心意她已然明白。 一旁侍宴的太妃们都纷纷赞道:“皇后娘娘真是孝顺,特意为太皇太后安排了这样的歌舞,以慰太皇太后多年的思乡之情。” “是啊,别看皇后年纪小,操持起这样的大宴来,井井有条,太皇太后真是好福气。” “如今皇上身边有了这样的贤后,太皇太后也就可以放心了。” 赫舍里微微欠身:“各位太妃过誉了,这舞蹈是臣妾与福贵人一同商量的,曲子、衣饰都是福贵人参详的,这些日子福贵人也操劳了。” 说着便举杯邀福贵人同饮。 福贵人便是孝庄太后的侄孙女,仁宪太后的侄女,与几位太妃当中的淑太妃、端太妃都有亲戚关系。 赫舍里如此一说,更让太后与太妃们喜欢,皇后虽然不是博尔济吉特氏,但是却与博尔济吉特氏的福贵人交好,这无疑是一件让她们愉悦的事情。况且越过出身名门在朝中举足轻重的昭妃与仁妃,皇后单独对福贵人偏爱,这不更证明这后宫的风向依旧是蒙古女人为重吗? 于是,皇后贤德称颂之声更此起彼伏。 康熙在金龙宴桌前看着这一切,心思却飘到了宫外的柔嘉郡主府,此时,妍姝在做什么呢?本来作为郡主,她与耿聚忠今日也应当在这大殿之上领宴,可是她却没来,说是耿聚忠偶染风寒她留在府中照料不来了。 这,实在是一个蹩脚的托词。 歌舞过后,便是百戏与杂技,这份热闹与浮华在康熙眼中更觉得烦乱无趣。 与此同时,宴桌上开始上白肉。 这是每年冬至,必不可少的一道大菜。 白肉就从殿外大铁锅中煮烂的祭祀用的整只猪肉,此时以大铁盆盛出抬至殿中,皇上手持银刀亲手割下第一块,不沾着任何调料白嘴吃下去,接着王公大臣们按位次依次如此。 这是满族的习俗,是为了纪念前人打江山的不易。 这肉吃到嘴里,要多腻有多腻,可是吃者都得把它当成是一份殊荣,毕恭毕敬。 吃完白肉,开始赐食盒子了,这原是宫里的规矩,皇上赐给宠臣及命妇们的食盒子皆出自御膳房,而今年皇后破了这个规矩,让后宫的妃嫔们自己准备,一方面省去一部分宫中的开销,另一方面,后宫妃嫔亲自动手更可以让臣子们沐浴皇家的恩典。 “皇后,你这食盒子里备的是什么?”太皇太后问。 “回太皇太后,这一道是臣妾做的年年有余。”皇后起身来到太皇太后桌前刚要跪下,便被太皇太后制止,“不必多礼了,这食盒既是你们后宫姐妹用心思做的,就给大家说道说道吧!” “是,这年年有余其实是做成鱼形的年糕,里面放了白果、红枣、金橘,这鱼眼睛是用乌梅做的。”皇后说着,面上还带着淡淡的笑容。 不远处是一品诰命的命妇们的宴席,赫舍里目光一掠便看到自己的玛嬷,索夫人正冲她露出称赞的笑容,不由得面上更加怡然起来。 与索夫人邻坐的正是大长公主穆库什和遏必隆夫人,遏夫人看了一眼穆库什,她深知自己这位公主婆婆的性情,她真担心索夫人若是笑得再厉害些,穆库什一会儿会忍不住给她一个大耳光。 原本就觉得东珠屈居侧妃已经受了天大的委屈,如今大宴之上皇后的风头如此之劲肯定更让穆库什气恼,于是遏必隆夫人悄悄扯了扯穆库什的袖子:“额娘,要不要小解?媳妇陪您去?” “急什么?坐一会儿又憋不死!”穆库什想都未想便顶了回去。 皇后赫舍里将一切尽收眼底,面上笑容更加灿烂,又继续说道:“这一道是仁妃所做的黄金果,是用豆腐皮包着精细的馅料炸成的,这馅料用了十八种食材,不仅味道好还是温补的,这道点心的寓意是我大清金玉满堂,富贵平安。” “好,仁妃也有心了。”孝庄看了一眼下首的仁妃,这孩子虽然也是佟家的,可是与她的姑姑相比着实安分多了,做东西倒是用了些心思,既不太过抢风又不流于俗套,看着倒很朴实。 孝庄的一句肯定,在佟夫人听来,眼泪止不住流淌下来,但愿孙女锦珍不要走女儿的老路,到头来空欢喜一场。 “这是福贵人做的酸菜饽饽,节日里各家宴席难免大鱼大肉,这道酸菜饽饽是素馅的,都是用各式蘑菇青菜做成的,一来可以开胃,再者也可以提醒诸臣治家当俭,莫忘记祖宗开疆扩土打天下的辛苦。”皇后说完,用纯黄釉的小瓷勺子舀了一个饽饽放到孝庄面前,“太皇太后请尝尝。” 如此,更见皇后的贤德与大度,她自己所做的点心都没让孝庄尝反而推荐了乌兰的。孝庄吃了,连声说好,又对诸臣命妃们说道:“你们也尝尝,怪不错的。” 众人应了,自然从之。 原本皇后介绍点心应该从嫔妃的位次开始介绍,只是她似乎忘记了这一点,在仁妃之后越过昭妃而推荐了福贵人。这也不难理解,福贵人不管位次如何单凭她的姓氏便是无冕之王,众人想福贵人之后该是昭妃了。 诸王公对于昭妃有着深刻的印象,不仅因为她是遏必隆的女儿,更因为她在猎场上的表现,很多人都对她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只是皇后又让他们意外了,在福贵人的酸菜饽饽之后,拿起一盘梅花形的酥皮点心说道:“这是贤贵人做的九九如意酥。” “哦,怪好听的名字。”就连一向少言的仁宪太后也把目光投向了皇后。 “今儿的点心当中,若论名字起的好,便是贤贵人了。”皇后将梅花形的点心呈到仁宪太后面前,“皇额娘,这点心小巧玲珑如同梅花,一盘九枚,每一枚点心内所用的面皮和馅都不一样,和面用的水更是上个月从御花园的梅花上扫下来的雪水,所以这点心不仅好看,还好吃,带着梅花的清香。” 仁宪太后捏了一块放在手中:“这样好的样子,倒不舍得吃了。贤贵人真是心灵手巧。” 提起这位贤贵人,不仅诸臣与命妇们陌生,就连后宫中太妃、宫女们也不熟悉,她没有显赫的出身,与皇上的一后两妃相比,身份最低,更比不得福贵人的黄金姓氏,可是就是这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女子居然已成了一宫主位皇上的庶妃,所以大家对她很好奇。 此前,她一向深居简出。 今日,穿着一身淡紫色的旗装坐在福贵人旁边,低眉敛目静如幽兰,听到别人赞她,面色微红朱唇一抿起身出席,冲着太皇太后与皇太后就是一拜,如珠玉落盘般好听的声音随即响起:“明惠惶恐,谢皇太后赞誉。” 原来她叫明惠,东珠今日才知道这位贤贵人的名字。 “好个模样。”端太妃眼尖,盯着贤贵人看了又看,“倒像个人,只是一时想不起来了。”说着便把目光投向御座,果然那位少年天子脸皮薄,面上便有三分的不自在,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了。 “你呀,看见一个模样漂亮的就说眼熟。”仁宪太后将手里的梅花酥放到端太妃面前的碟子里,“吃吧,看到好吃的,你也是眼熟的。” 众人皆笑,东珠忽然对这位仁宪太后有了一丝说不清的好感,所有人都说她木讷,同样来自科尔泌,既没有太皇太后的睿智,也没有废后的艳丽,端太妃的爽朗。她长得不算出众,在佳丽如云的大清后宫之中只能算是中规中矩,也因此没有入先帝的眼。可是想来,能够在那样纷乱的前朝后宫中屹立不摇,恐怕除了太皇太后的保护,还有她自己的独到之处吧。 刚刚端太妃的话仿佛有所指,殿上好几个人的眸子中都闪过不明的情绪,那份情绪让东珠看到了危险,可是任宪太后的一句话就让气氛瞬间缓和了。 果见,宫中无丑女,也无傻女。 正在走神儿,好像听到有人在唤自己,锦珍用胳膊捅她,云姑姑也在轻咳,所有人都在看着自己。 “昭妃。” 是皇后在叫自己。 “来,你做的点心恕本宫孤陋,倒真不知道该怎么跟太皇太后回话,还是你自己来说吧。”赫舍里笑意融融,在旁人眼中,她待自己自是与众不同,难得的亲切。虽然把自己晾在最后,可是其他妃嫔的吃食都是由她介绍,而现在却让自己亲自在太皇太后面前呈现,这仿佛是给了自己天大的脸面。 于是,所有的猜忌都烟消云散了。 皇后真是大度,不仅是每道点心介绍得妥帖,每一个妃嫔也推荐得得当,果然是贤德大度。 在场所有人都会这样想。 这令东珠有些意外,但她向来不是扭捏之人。其实她一下子便明白了赫舍里的想法,从她目光中闪烁的笑意里东珠就知道,芳儿并没有那么好心。 把自己晾到最后,再这样登场,众人一定以为自己的点心无论做工、选材、寓意都是最好的。 然而在这样的众望之下,自己这道略显简陋的点心恐怕要让大家失望了。 尽管如此,东珠还是立即起身离席。 走到太皇太后这一桌,她亲手将食盒最下层的那盘点心呈上。 众人一看,皆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 “什么呀,黑乎乎的。” “怎么是方的,这大节日里,点心不应该都是圆的,讨个好彩头吗?” 立时耳边响起不大不小的议论声。 太皇太后看着东珠的目光很是平静,她不相信东珠会如此平庸,即使她真的如此,在她身后的穆库什也不允许她这样。否则就浪费了自己召她入宫的苦心,后宫与朝堂一样,虽说不能争斗如潮,可也不能太过一团和气。 正想着,只听东珠答道:“这是臣妾所做的豌豆糕,做法极为简单,用豌豆糗成豆沙放在铁盘子里晾凉成型,切成小块便得了。” “哦?”太皇太后应了一声,面上不无失望之色,心想这孩子难道是刻意守拙? 底下席间也是唏嘘一片。 康熙此时也把目光投向东珠,他的眼中也不免存着一分疑问,虽然相处的次数不多,但是直觉告诉他,东珠绝顶聪明,这分聪明不在赫舍里之下,而且她更不会刻意守拙,因为她不是那样的人。但眼下的局面又令康熙疑惑,难道她对这一切毫不在意,一心还只想着出宫? 于是,少年天子眼中的疑问变成了责怪。 赫舍里看到,心中虽暗喜面上仍是娴静如水:“这道点心做法虽然简单,但这豌豆和中下气又解热毒。以此为食,想必昭妃与福贵人想到一处去了,新年里宴席多,吃这个正好清清口。况且这豌豆原是阳春三月才会下来的,昭妃这会子弄来想必是费了心的。” 如此一说,更显皇后的博学与贤德,对侧妃非但不妒还百般维护。席间的亲王福晋、百官命妇听了都在心中暗暗称赞。 但是皇后的话也使得有心人听了,便有了如此一问:“对啊,这豌豆既然是三月才下来,这寒冬之季怎么会有?” 所有人的目光都如炙般对上了东珠。 东珠心道,你已经是皇后了,其实什么都不做更显你的自信,这样反而在明眼人中跌了身份,既然你想玩,我奉陪便是。于是她便说道:“回太皇太后,臣妾所用的豌豆乃是御膳房弃用之物,原是去年存下的正准备倒掉,臣妾看了觉得可惜,便以此为材做成糕点。” “啊,剩了一年,那还能吃吗?”殿中传来小声的议论。 东珠面不改色,坦然说道:“其实皇宫王府也好,臣民百姓家也罢,这过日子,勤俭方能久安,很多东西应时而吃固然能品个新鲜,可是过了时日也不一定就不能用了。这小小的豆子,春起时可以煮汤做菜,到了冬天虽又老又硬却只是形变,若做法得当同样可以服用且效用不减。就像这豌豆糕不仅能止渴利便清火,对于妇人瘦身也有特效。晨起服用一块,便可饱腹整个晌午。臣妾想,宫中饮食服饰均是朝臣与百姓所瞩目的,所以必当一切化繁从俭回归本原,才不会误导臣民。而这点心制成方形,也是愿大清天下方正永固之意。” 一席话说完,大殿之上瞬时安静下来。 众人都在思量这话里的意思。 “好,好,好。”孝庄连着说了三个字,“好孩子,你有心了,起来吧。” 东珠谢恩起身,重新回到席上,仁妃悄悄伸过手握住了她。 “皇后啊,这食盒你们是费了心了,做得都很好。可昭妃说得对,若是大家都在这花样、食材上下功夫,比精比贵比稀罕,怕是此风一起,这宫里宫外便跟着奢靡起来了。下一次献食盒,可以立个规矩,谁用钱最少谁为冠,这样才周全。”孝庄笑意融融地说着。 赫舍里面色微红,连忙称是。 “去吧,把这些拿给她们尝尝。”孝庄看出她的窘迫,便给她找些事情来做。 赫舍里立即命宫女太监们将食盒子给命妇和王公们的宴桌分去。 穆库什看罢,唇边露出一丝笑容,端起面前的酒一饮而尽,随即起身对着自己的儿媳妇说道:“走,陪额娘去小解。”又看了一眼索尼夫人,“一起去吧!” 索夫人淡然笑道:“您先去。” 此时,突然听得一阵杯碗瓷器坠地的尖锐声响。 “看,出事了!”不知是谁喊了一嗓子。 大家的目光齐刷刷地向戏台望去,原本是一班杂耍艺人正在表演高空顶幡,这一组一共五人,单层的人头朝下脚朝上足蹬大瓷瓮,双层者顶桌,桌上再托一人,如此复往。 最高处那五层桌上的人在足蹬黑翁玩转各式花样之后,便要换上幡登上高空走绳索,谁料就在此时突然踩空一下子从高处摔了下去。 而她后面还有三四个人,受她所累也跟着全都坠了下来。 一时间,这几人手上、头上顶着的瓮全都掉在地上,摔得粉碎。特别是那长长的幡杆也凭空落下,砸到了台下最近的一桌。 被瓷片子溅到的人划伤了面额,摔到台上的杂耍艺人伤得很重,殿中立即有了血腥之气。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对于今天这个日子,仿佛是很不吉利的。 于是,殿中乱作一团。 第十七章 千夫所指疑无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