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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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很难想象,像是方青田这样的男人,真的成了李翠翠的入幕之宾。 方青田一听明白是什么事,就变了脸色:“她胡说!我根本就没有!那天晚上,我一直在家的……” “对!”程美妮瞪着李翠翠,恨不能撕了她:“我男人一直在家……” “在家?”李翠翠冷笑了一声,从贴身的兜里摸索了好大一会子才拿出个东西,“他要是那晚在家,这是什么!” 李翠翠手里拿着的是一张叠起来的纸,赵平示意林雨桐:“看看是什么?” 那是一张黄历上撕下来的纸,纸上显示的时间,正是出事那一天的时间。而背面则是如狗爬一般的用碳头下来的,已经有些模糊的字,林雨桐念道:“……明晚留门……二点我来……” 黄历就是放在桌上的,一般厂里放在办公桌上的这种黄历,很少有不撕或是撕错的情况,因为好些人有把黄历当记事本用的习惯。提前标注出来,省的到了日子了,把重要的工作给忘了。这一页纸的正面,还标注领福利的标识,所以,这一天,他肯定是翻到了这一页的日历的。 李翠翠就道:“这是第二天,我在我家门口的墙缝里发现的。那天晚上,我没偷男人,但是他确实是去过我家的……” 方青田浑身都跟打摆子似的抖了起来,被这么多人盯着,他怕了,张嘴就道:“……那事不是我干的,我要是干了那事那干啥还留下凭据……我说实话……那天晚上我确实是塞了这个,但是塞完我就上了厕所,就在那条巷子口的那个厕所。我上厕所出来,我看见有个人进了文化宫的侧门……这个人肯定是没上厕所,我在厕所,男女厕所的动静我都听的见……他不在厕所,那他在外面晃悠什么呢?那个人才可疑!查查那天晚上文化宫都有什么人,不就什么都知道了……” 赵平就看向苗家富:“查……” “不用查,我记得。”苗家富就道:“那天晚上,有几个苏国专家在文化宫……其中,就有尤里……” 第1228章 旧日光阴(40)三合一 “你……这话……什么……意思?”伊万组长几乎是怒不可遏了。 范云清就呵斥苗家富:“怎么说话呢?没有证据的话能乱说吗?那天晚上我跟他们在一起打扑克,他们喝的多了,我确定他们都喝的多了……那时候我还怀着孩子,本来想早点回去歇着的,但是外面下雨了,他们都好心的留我在文化宫,一起闹到很晚……我能证明他们都喝的多了……可那件案子,是一个喝多了的人能干的出来的吗?反正我是不信!” 林雨桐暗暗的喝了一声彩! 范云清的心理素质是真好!此刻除了少数的一两个人,谁会想到他们要找的人就是眼前这个一副仗义执言为别人在分辩冤屈的人? 苗家富认真的看了范云清两眼,然后低下头没有再说话了。 此时,伊万组长就朝范云清投去感激的一瞥:“是的!即便有人那晚进出文化宫……那也无法证明就是我们的人……文化宫那么大……楼下随便什么地方……藏个人……都不会有人……轻易发现……你们谁能……保证我说的这种情况是完全……没有这个可能的?” “是的!谁都不能这么保证!”范云清这么说。 自己厂里的工人文化宫,怎么可能门禁那么严。 大门侧门都是开着的。只不过是重要办公室的门是锁着的。会议室这些地方,不管什么时候都能随便进出。里面是联排的桌子椅子,还都是那种固定在地上的。也不怕谁把里面的东西拿了。就是现在,这种夏夜里,要是觉得房间或是宿舍太热的,这些男青工去文化宫,在这些长桌长椅上睡,常惹的在里面打扫卫生的大娘吆喝,说是一股子臭脚丫子的味道。 所以,只看见一个人影,是不能确定那人一定是谁的。 赵平也多看了范云清两眼,然后才问方青田:“你看到的是个什么样的人影?高的?矮的?胖的?瘦的?或者……是有什么明显的特征的?”比如大肚子之类的。 他一这么问,四爷就在心里摇头。 可能并没有看清楚或者是早已经遗忘了那个影子到底有什么特征的方青田这会子被这么问,会怎么想呢? 会想着脱身! 别说他可能压根就没看清楚是谁,就算是看清楚了,就算是看到一个身材娇小,行动有些迟缓的人,他会说吗?不!他绝对不会说的! 为什么呢? 因为这么多人,一开始给这件事的定性就是男人。 方青田受心理暗示也好,自身想要脱罪也好,他说的话只会是对自己有利的话。至于是不是实话,这可就难说了。 果然,他说:“我看到一个……摇摇晃晃的……高大的身影……” 看!果然如此吧! 范云清提示了那晚这些专家都喝醉了,方青田就说看见的是摇摇晃晃的身影。这是喝醉之后最明显的标识! 所以,他现在所说所做,就是为了能脱罪。对于他这种小人物来说,脱罪的方法,只有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然后咬死另外一个人嫌疑人不松口。 定了别人的罪了,他自然就没罪了。 他说,他看到一个摇摇晃晃又高大的身影,这就把范围给圈出来了。 喝醉了自然就摇摇晃晃的! 苏国人,是比普通的工人瞧着都高大壮硕。 每一个听到这句话的人,都会朝苏国这些专家身上想。 就连范云清,脸上也露出几分恰到其份的惊讶和深思来,好似在回忆,她是不是有什么忽略掉的地方。 伊万组长就哼笑两声,然后摇摇头,那意思多少带着几分嘲讽。这才从兜里掏出个小本子推到赵平跟前:“……赵厂长……我之前也想知道尤里为什么自杀……所以我们翻了尤里的房间……房间里里的抽屉有本日记……里面记载了跟一个女人相识交往的过程……里面没有提这个女人是谁……但是上面的日期可以证明……尤里跟那个女人交往,是在半年之前……那你们那个所谓的那个诡异案子,却在两年之前……所以,哪怕尤里那晚在文化宫,他也没有任何动机……” 瞧瞧!这位也不是吃素的。有这样的证据,刚才却不拿出来,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堵这边的嘴的。 赵平接过日记本看了两眼,并没有看出什么来。俄文他又不懂。 然后他顺手将日记给了四爷,四爷递给林雨桐。 林雨桐快速的翻看了一遍,然后朝赵平摇摇头。 日记本身,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如果不是早就精心准备的日记以备不时之需,那么,基本可以断定,尤里他只是尤里,并没有什么更特殊的身份。 伊万像是没看到林雨桐和赵平之间的眉眼官司,只耸耸肩膀,看向方青田:“他……在刻意的把罪名……往尤里身上推,所以他之前的证词,说看见摇摇晃晃的壮汉……并不足以叫人相信。甚至这个人再说什么话,我不认为可以取信……” 赵平就一脸冷冽的看方青田,方青田一个瑟缩:“我没有看错!真的!我真的没有看错。我就是看见一个摇摇晃晃的醉汉,当时我还心说,这是哪个王八蛋又陪领导吃香的喝辣的了。”说着,又急切的指着林雨桐手里的日记本:“那日记就一定是真的吗?事情过去两年了,两年的时间还伪造不出一本日记吗?” 林雨桐点头:“他说的也有道理。这本日记是半年前开始记得。如果说刻意伪造的话,时间上是可以的。”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惊讶。 赵平和范云清多看了林雨桐好几眼,想不明白她好好的为什么说出了这么一番话。 林雨桐给出的解释是:“实事求是!” 然后其他人都面面相觑。如今的情况是,伊万和方青田相互指责,谁都没有确实的证据,谁又都无法推翻对方的话。 林雨桐倒是知道真相,那有些证据是能往出拿的吗?就算是说出来,范云清会怎么说呢?一定能证明是范云清吗? 范云清只要承认偷着拿了黄金就好,至于后面的事,她不承认就行了。 她当时怀着洪刚的孩子,怎么会害洪刚呢? 她拿黄金也是拿回自己的东西,为什么不惊动李翠翠要偷偷的拿,这更好理解了。这种事怎么能叫别人知道呢? 就是再洪家藏黄金的事,她也可以推说是不知道啥时候范家的人偷着帮她藏的。那是她的家,洪刚也不是每天都在家的,范家的人也不是没去去过那边的家。 谁能证明这些话是假的?! 顶多就是一党内处分,上半年学习班的事。 所以,林雨桐说出来之后能怎么样?她没把握洪刚会咬死范云清,也没把握范云清没有别的后手。更担心范云清跟林百川十多年的夫妻关系,真要是打了老师伤了瓷器才真是得不偿失了。 更何况,伊万还在呢!能在伊万这个外人面前自曝其短吗? 家丑不可外扬啊! 再说了,听话听音。只要留心刚才几个人的言辞,就能听出来。不管是赵平还是苗家富,都已经将怀疑的目光对准了范云清了。 苗家富说那一晚,在文化宫的人里面,有尤里。他为什么会知道有尤里,那是因为……他排查范云清的时候问过这些专家。如果尤里叫人怀疑,那么范云清……其实更值得人怀疑。 而赵平之所以对范云清有了怀疑,原因有两个:第一,成见。因为林百川的关系,他对范云清多少有点成见。林百川那人他很熟悉!他觉得,林百川不会平白无故的对一个是他自己妻子的女人冷酷到无情的地步。他是一个恩怨分明的人,范家跟范云清,在他眼里可以是两码事。但既然一样看待了,那这女人必然是有什么叫人无法与之共同生活的大毛病的。第二,就是她之前急切的说了那一晚她在文化宫,并且为这些苏国专家说话了。其实,要真是能证明什么,那也不能不让人家说话。关键是她自己摆出来的那种坦荡,叫人觉得别扭。都是千年的老狐狸了,谁不是跟敌人斗智斗勇的周旋了了这么多年历练出来的?只看苗家富的表情,再听苗家富的语气,他也能知道,这个保卫科的科长其实怀疑的是谁。 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个案子就不能现在往下审了。 跟林雨桐想的一样,不能当着伊万的面再说什么了。 赵平就道:“伊万组长,发生这样的事,我们也很抱歉。” “抱歉?”伊万摊开手,“你们逼的尤里自杀了!” “没有人逼尤里自杀。”四爷接过话头:“我找他就是告诉他,他的行为是错的。他的自杀到底是怕什么呢?我想伊万组长比我们更明白。” 他如果没有更深一层的身份,那么他的这种恐惧,是来自于他们国内的。 他们国内严苛的干部审查,才是尤里自杀的根源。 伊万的眼睛瞪了起来:“你……你什么意思?!” 四爷也看他:“还要说的更明白些吗?” 伊万摆手:“不!不用说了!不需要说了,我以后也不需要听你说了……”他点了点四爷,又点了点林雨桐:“也不需要你……不需要你们再在我面前说话了……”然后跟赵平道:“我不想在翻译组再看到他们……” 这件事以这样的方式告一段落了。 当事人谁都没事,两个毫无干系的人却因此受到了批评和处分。 甚至于四爷的工作被暂停了,职工大学那边不能去了。 第二天晚上赵平上家里来就说:“……太冲动了,这么做对你们有什么好处……” 四爷把从苏国那边弄过来的教材和各种资料进行汇总编纂,书房里到处都是纸张。他笑着请赵平坐:“这样不是更好,我现在是彻底能埋头干点有意义的事了。” 做翻译,每天说着差别不大的话,说实在的,有什么意义呢。 能教的人家也教了,不能教的,就是说破大天去,人家也不教了。 比如一一五吧,这都几年了,所谓的仿制,按照他们专家给的路子也走了这么久了,可结果呢,依然在半路上扔着呢。 别的行业,或许得到的帮助不小,但就一一五来说,真的!自主研发,才是出路。 厂里的这些研究员,有一个算一个,谁没回过味来? 大家在一起做一个非常忙碌非常用心的假象,然后还得跟做贼似的私底下搞点自己的研究。 而更重要的是,他们这些翻译跟苏国专家的走的太近了,关系太亲密了。 近到一不小心,就会坏事的地步了。 如今可都五七年了,这层标签可以撕下来了。 赵平在这边是敢说实话的人,就说了:“……也好!如今咱们国家是一穷二白,实在是没有办法。要不然……谁会不明白自己的事还是得自己来干的道理?你还是研究中心的主任,你还是能干你的研究。这个,厂里会议上是取得一致同意的,你不要有顾虑。” 林雨桐就笑:“得谢谢赵叔护着。” 赵平摆手:“不全是我的功劳!也是你们会做人,出了事没人落井下石,反倒是为你说话的人更多些。”说着,就转移了话题:“……尤里的事,我们跟伊万沟通了。这里面的事情,不管怎么说,拿到台面上也不好听。要是闹大了,他也免不了被处分。所以,他跟我们想的一样,这件事不适合闹大。结论就是尤里不是自杀了,是得了疾病了。他们会统一口径。至于咱们……洪刚接替你做职工大学的校长,对两年前的事,范云清范副厂长说服了伊万组长,苏方答应会出一个证明,证明那晚,是他们一方的工作人员因为醉酒在外面晃悠而引起了一些骚乱,对当时乃至这两年,大家都没有联想到醉酒误认的事上,以至于给一些部门的工作造成的困扰,予以道歉。” 这个结果,使的洪刚洗刷了自己身上的污点,自然不会再揪着这件事不放了。 “至于李翠翠,是和洪刚结婚前跟那个方青田有些瓜葛……李翠翠是道德的问题,不触犯法律。但是那个方青田,他是婚内跟人家乱搞的,已经送去公安局法办了。随后会下个开除的通知……” 这些,四爷和林雨桐估计到了。这一牵扯到两国人员,很多事情就不能明说的。对外总得有个拿的出来的说辞。 如今两方各退一步,达成了和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