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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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一出,范云清就呵斥:“你这是什么态度?这能是小事吗?你的政治觉悟呢?这一个闹不好,就是外交事故。你现在告诉我跟你们没关系。我之前一直说,我们是国家的主人,是工厂的主人。我们要以厂为家……现在,家里出事了,客人在咱们家里要抹脖子上吊了,你们却说跟你们这些主人没关系?像话吗?” 这话上升到这个高度,还叫人怎么说话。 见众人不说话了,范云清才道:“……知道谁今儿接触了尤里吗?” 今儿只有四爷接触过的吧。 林雨桐就似笑非笑的看了范云清一眼,她可不信她之前就不知情,只道:“不管谁接触了尤里,他自杀的原因,只怕在这么多人面前说都是不合适的……” 范云清的表情微微惊讶的一瞬,好似在奇怪为什么林雨桐会站出来说话。她愣了一瞬,表情就和缓起来:“林主任,你有什么要说的?”她为难的看了看坐在大会议室的这么些人,“都叫起来了,一起听听也无妨。林主任要是知道什么,只管说。坐在这里的没有外人……” “我其实没什么要说的。”林雨桐的表情很严肃,“我觉得应该把李翠翠请来,她或许对这件事有什么要说的也不一定。” 李翠翠! 几个领导的面色都变了! 赵平先道:“去把李翠翠找来。” 范云清就起身:“这个人有点像是滚刀肉,还是我……和林主任去吧。” 林雨桐就看赵平,赵平沉默了半晌才点头:“……小林跟去也好……大半夜的,给范厂长作伴。” 等林雨桐跟范云清出去了,赵平就拿着烟就往出走,临走的时候,还给四爷使了个眼色。 四爷也跟着出去了,到了楼道的尽头,赵平才急切的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李翠翠拉了尤里下水。”四爷就道,“我今儿就是告诉尤里,李翠翠是有夫之妇……” 然后呢? 赵平等着他继续说,他可不信他这么做会毫无缘由。 四爷就说:“我也不知道是李翠翠拉了尤里下水,还是尤里拉了李翠翠下水……” 什么意思? 赵平一瞬间想到了很多,想点烟手都有些抖了,良久之后才道:“要是尤里拉了李翠翠下水,那这事就复杂的很了。咱们先抛开这个可能不谈,只就是论事,我就问一句,他们两人发展到哪一步?” 问完了,赵平反应过来了,最后这一句问话其实是问了一句蠢话。 这位半夜三更的都把自己吊在房梁上了,一副一心求死的样子了,还有啥要问的。肯定是发展到了最实质的一步了。 四爷就问:“尤里是真的一心去死?” 赵平明白这话的意思,就点头:“是!至少没发现什么破绽。里面的清洁人员和厨师都是咱们的人。今晚上的事,也是咱们自己人发现的。可多维奇突发肠胃炎,肚子疼找人帮忙。可其他人都喝醉了。就只能找尤里帮忙了。结果敲门敲不开,把门踹来,就见人就已经挂在房梁上了。医院也说,再晚上哪怕三五分钟,人也救不回来了。” 所以,如果没有证据证明尤里做戏,那就只能先把这种猜测扔到一边。 赵平也明白这一点,一根烟抽完,就道:“走吧!回吧。那么多人等着呢。” “那么多人等着呢。”范云清也这么说李翠翠,“衣服穿好就走吧。” 洪刚也起身了:“怎么回事?她……又干什么了?” 李翠翠对洪刚的视线,明显瑟缩了一下,然后加快了穿衣服的速度。很显然,她宁愿面对未知的事情,也不愿意面对洪刚。 洪刚的问话,范云清露出几分怒容来,“她到底哪好了,你要跟她结婚!这个女人根本就是狗改不了吃屎!头一次离婚,就攀上了副厂长。这不,跟你还没离呢,又攀上高枝了!祸害了咱们自己的同志就不说,还祸害人家苏……” 话说到这里,她就顿住了。好像才发现失言一般的顿住了,轻轻的哼了一声。 林雨桐就发现李翠翠扣衣服的手不停的在颤抖,而洪刚的眼里则闪过一丝什么。 洪刚他……此刻该感谢范云清才是,当着别人的面,通风报信一般的透漏消息给他。 出了门,李翠翠没有看范云清,反而急切的拉住林雨桐:“林主任……是不是……是不是他出事了?” “他?”范云清问道:“他是谁?” 李翠翠一下子放开了林雨桐的手,“没……没……没谁……” “真的没谁?”范云清问道,“这话你可得想好再说。” “真的没谁!”李翠翠挺直了腰背,“真的真的,谁都没有。” 范云清不再说话了,三个人一路朝办公楼的方向走。 正走着呢,不远处传来脚步声。林雨桐还以为是洪刚追来了,可再细听,是两个人的脚步声。那个方向是厕所,应该是中途出来上厕所的人。 远远的就听到一个声音说:“……老尤那家伙,看着怪老实的,没想到也是一肚子花花肠子……” 另一个声音就说:“不过胆子也太小了,这就自杀了?这才多大点事……” 李翠翠的脚步一顿,疯了一般的朝后跑去,拽着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的两人:“你们说什么?什么自杀了?谁自杀了?” “你……你赶紧放手!”被抓住的高个子就说,“撒手啊!叫人看见了还以为我跟你怎么着了呢。” 另一个也挣扎,然后看向追过来的范云清:“范厂长,您作证,我们俩可没跟她拉拉扯扯的,是她主动跑过来的……” 范云清就摆手:“不关你们的事。”然后就呵斥李翠翠,“还不撒手,想干什么?” 一边说着,一边拉着李翠翠就走。 李翠翠没反抗,到了林雨桐跟前才说:“林主任,我知道你是好人。你是清清白白干干净净持身正派的好人,求你告诉我,他们说的是不是真的?是不是老尤他……” “自杀未遂!”林雨桐很干脆的给了她答案。 “真自杀了!”李翠翠的喃喃出声,“怎么就自杀了?为的什么?” “为的什么你自己不知道吗?”范云清又道,“你不知廉耻,就以为人人都跟你一般的不知廉耻。” 李翠翠的头又低下了,一路走来,都不怎么说话。 进了大礼堂的时候,苏国专家组的组长已经在坐了,看得出来,他的情绪可不怎么好。 一副兴师问罪的架势,不给个满意的答复,是打发不走此人的。 这位组长的普通话说的勉强,但日常的交流带着手势,还是能沟通的。不过是没达到可以像是尤里那般跟大家闲聊的水平而已。 一见李翠翠,他就啊哈一声:“你们……你们的……意思……是说尤里跟她……”他伸出两根手指对了对才接着道,“是这样的……很密切……亲密的……男女关系……” 赵平摇头:“我们正在做调查,是不是的,只有问过当事人才知道。您如今赶过来,想来是尤里已经醒来了。您就没问过尤里,他跟这个女人是什么关系。” 这组长‘哈’了一声:“赵……厂长……你不会是希望……我去问一个刚……从上帝哪里回来的人吧……” “我亲爱的同志。”赵平就笑,“我们布尔什维克的眼里,哪里还有什么上帝。” 自知失言的组长耸耸肩膀,然后表示道歉:“不好意思……是我……太急切了……” 赵平就扭脸看向李翠翠:“你来说说吧,你跟尤里到底是什么关系?” “赵厂长……”一个声音从外面传来,“审问我的妻子,是不是也不该瞒着我这个做丈夫的。” 洪刚来了,以这样的姿态重新出现在大家的面前。 赵平指了指门口的凳子:“老洪坐吧。想着你要休息,也就没请你来。但既然现在来了,就听听也无妨。”他又指向李翠翠:“现在厂里怀疑,尤里的失控自裁,跟你的妻子李翠翠有关。你有什么话说?!” 洪刚咳嗽了一声,问道:“问我的妻子跟别的男人的自杀是否有关,那倒不如问问另外一个当事人,他是为什么要因为别人的妻子而自杀?我现在倒是想问问伊万组长,尤里对我妻子做了什么?” 这话一出,满场寂静。 谁都没想到,洪刚在替李翠翠说话。 林雨桐心道:洪刚这是把那天晚上的案子,往尤里身上推吧。 还别说,只要尤里解释不清楚,事情就好办了。 组织哪怕没法处理尤里甚至得隐瞒那次事情的真相,但对洪刚,都得是亏欠的。 洪刚的声音继续传来:“……我不在家,家里就只她一个女人。都说寡妇门前是非多,她一个单身的女人,自然是说什么难听话的都有。现在我要问问,你们谁看见我的妻子跟哪个男人如何如何了?只要你站出来当着我的面说出来,我就信你!” 信你才有鬼! 当着你的面说出来,那等证明那天晚上那个男人不是尤里之后呢,大家都有大嫌疑了。 谁上赶着说这样的话。 洪刚轻笑一声:“看!没有人说什么。也没人拿出什么所谓的证据。不过都是以讹传讹,脏我妻子的名声罢了。”他伸出手,拽李翠翠的胳膊,“我的妻子,白璧无瑕,我信她。所以,以我的妻子所谓的水性杨花的传言就说是她害了尤里,我就不能答应。就算是她害了尤里,我倒是想问一句,她为什么没害别人,只害了尤里。这是不是也说明,尤里他自身是有些问题的。” 这话当然也不算是错了。毕竟男女之间的事,只要是两厢情愿的,那就是一个巴掌拍不响的。 伊万的面色变了,他站起来激动的说了一大堆,然而大家都没听懂。 一群人都看四爷和林雨桐,林雨桐就说:“伊万组长说,尤里是个单纯的人,这个大家有目共睹。尤里也说过,他为一个华国的女人动心了,喝醉的时候,他还说过,如果组织批准,他会跟那个女人结婚……一辈子留在华国他也愿意……这么一个人,你们却罗列这样的罪名来对待他……你们的底线呢?” 洪刚抬头又问了一句:“他可曾说过,为之动心的女人是谁?总不能看上了有夫之妇,然后还要我们为之感动……这恐怕是有些强人所难了……” 伊万低头,良久之后才道:“这个他倒是没说。得等他彻底的脱离危险和清醒之后……” “那是不是说,他的事其实不一定关我妻子的事。”洪刚看向赵平,“赵厂长,他们是专家没错。但是不能因为他们是专家,就对我们自己人如此……我在这里请求厂领导考虑……考虑考虑将这次的事件和两年前的诡异偷盗案并案……毕竟尤里跟我妻子扯上关系了,要是那件事跟他无关,那也正好可以还他一个清白……” 可都两年了,那件事还没有调查清楚。 那根本就是一个无头公案! 李翠翠心里知道,从自己身上,从跟自己有关的男人身上,找这个答案,方向本身就是错的。自己干没干过,自己很清楚。 可是这么一查,老尤才算被拉进泥坑了,只要沾上了,就会有印子。 老尤为什么会自杀? 她想起来了,他说过,苏国的审查其实更为严苛。 她曾经慌乱的问他:“那你不能带我走吗?” 他说:“亲爱的……我是想留下来的……只要能跟你在一起……我会选择留下……” 这样的甜言蜜语,她听过很多。听过就算了,从来不会去相信这些鬼话的。 可是,谁知道,他说的竟然是真的!他甚至还把这个想法告诉了他的组长。 李翠翠的心里涌起不知道是什么的滋味:老尤他,至少是一个真正尊重过她的男人。他看自己,就是男人看女人,不带丝毫的鄙夷与不屑。跟他在一起,自己活的好像才像个人。 这一刻,她抬起头来,看向所有人:“……那天晚上的事……我说……我现在就说……” 这话一出,众人讶异之余,都将视线对准了她。 李翠翠咬牙:“那件事跟尤里没关系,我找尤里……其实是因为想从他那里换点奶粉牛奶面包……他怎么会跟那天晚上的事有关呢?那天晚上……确实是有人……但不是尤里,是……是……他是……锅炉房的方青田……那个人是他!” 林雨桐的眼睛眯了起来,这一池子水搅和的越发浑浊起来了。 四爷拍了拍林雨桐的手,示意她别着急。 十几分钟时间,方青田被从值班室带来了,同来的还有程美妮。 两口子战战兢兢的,很有些畏畏缩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