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蕙兰香片:番外篇(一)

    夜已大黑,月明炯炯的,悬在中天。

    孟婉秀等到半夜,才等到傅羡书回家。他来时一身酒气,英俊的眉眼上有笑,越现风流。见了孟婉秀,就借醉往她颈窝里凑,薄唇浅吻在雪白的皮肤上。

    等他吻到孟婉秀的嘴巴,她有些诧异地躲着,“你装醉?”孟婉秀闻过去,才确认浓烈的酒是泼在他的袖口上,他根本不醉。

    傅羡书轻佻地瞧她,说:“醉了才好尽兴欺负你,清醒着,你又委屈。”

    孟婉秀咬咬嘴唇,脸颊俏红,小声解释道:“还不是因为你那样的时候,总不尊重我……”

    她脸皮薄,骨子里传统,自尊心又极强。傅羡书跟她欢爱时总嫌弃她性子闷、不吭声,用下流话逗她两句,她便羞耻欲死,委屈得泪水泛满眼睛。

    倒是傅羡书喝醉得几回,孟婉秀知他醒来就忘,羞耻心也就少些,加上他醉后胡言乱语的,说什么孟婉秀都心知不能做真,便好性地纵着他胡作非为。

    傅羡书才生了这样的坏念头,不想教她一道识破。他拨开孟婉秀齿间的唇,吮进自己嘴巴里,轻轻咬了几口,火烫的气息烧得孟婉秀脸更红,傅羡书含混低笑,问:“那样是哪样?讲清楚。”

    孟婉秀支支吾吾,哪里好讲灵清?耳腮又红了许多,“我不要。”

    傅羡书正要抱她,电话玲玲响起来,孟婉秀松了口气,忙催他去接电话。傅羡书好像知道是谁打来的,一下子抱牢了孟婉秀,道:“不着急的。”

    孟婉秀发现他今日格外意气风发,连说话也改去往常的凌厉,尾音带点吴语的细软,却像小时候同她讲话的腔调。

    她弯起眼睛,问道:“什么事介开心?”

    傅羡书道:“今天去徐公馆,将那个李文昌从江沪督军的手里捞了回来。”

    之于李文昌的事迹,孟婉秀听说过。

    他很会做账,傅羡书有个贸易公司,做古董生意,就是由李文昌负责财务和出纳。

    傅羡书欣赏他的才干,一手将李文昌提拔上来。不过这人春风得意之际,倒忘了许多分寸,在戏馆里瞧上个旦角,竟敢同名门的公子哥抢起女人来,争风吃醋时失手打破了那人的头,因此惹出不少的祸端。

    半月前,李文昌被督军关进牢狱里,吃下太多的苦头,哭着哀求傅羡书救他一救。

    对于救人,傅羡书没有太大的兴趣,不过借此机会广开财路,他倒觉得很有意思。

    那位江沪督军从前是绿林出身,最重兄弟义气。傅羡书今日单刀赴会,又假称他是为救恩人而来,不出叁言两语,就让徐督军对他刮目相待,佩服起他的英雄豪气来。

    傅羡书近来正筹办银行,借机请徐督军入股,讲明不取他分文,仅仅打个名头,来日一旦进账就同他分红利。

    徐督军心想,反正已教训过李文昌,何必放着这样的好买卖不做?

    就此,这桩生意就算定下。傅羡书这一行既顺手救出李文昌,又借来江沪督军的名声,日后银行开业,各路资金岂非召之即来?

    孟婉秀不知这里头有这样多的门道,不过前些日子李文昌妻来她跟前哭,求她帮忙同傅羡书说说情,早日救李文昌出来。

    孟婉秀耳朵根子软,心肠也软,看李妻为丈夫在外头的风流债低叁下四的可怜模样,也忍不住心酸,就答应她,改日就跟傅羡书提提此事。

    可她哪里能做得了傅羡书的主?这人最会蒙混她,孟婉秀刚央求上一句,就教他吻住嘴巴,只余下喘息的力气,再也顾不上求情。

    此时听傅羡书救出李文昌,孟婉秀稍稍放下心来,低声道:“人没事就好。”

    傅羡书挑眉,似笑非笑地说:“你何时又上心起别人来?”

    孟婉秀正要解释,电话铃又响了一回。傅羡书才去接了,懒慢地拿着话筒,貌似在听对方言语,可眼睛上下打量着孟婉秀。

    往常她素净着脸,长相温婉,很不像个嫁过人的女人,更像年轻秀气的女学生。今日眉眼和嘴唇上点了彩,眼是俏眼,唇是红唇,一身薄绸的烟青旗袍,更添了许多鲜艳的风韵。

    傅羡书坐在沙发上,向孟婉秀点点下巴,孟婉秀就乖顺地坐去他身边。

    他抬手,捻玩她软绵绵的耳垂,笑得英俊漂亮,回电话那方:“不必,做好你的事。”

    是李文昌,电话那头隐隐约约的声音,听来竟似哭了。傅羡书听得漫不经心,单手去解钮扣,孟婉秀见状,探手过去帮他,小意又温柔。

    傅羡书越瞧她,心火就烧得越盛,短短回了几句就挂下电话。他将她按在沙发里,一条长腿压上她,指腹抹着她嘴唇上残留的胭脂,问道:“你做什么去了?”

    他的姿态和动作又骁悍起来,不过每每如此,她总能先瞧见他额角的细疤。孟婉秀一心软,只好道:“回家陪姆妈吃饭,还听了戏。”

    “还有么?”

    孟婉秀目光闪烁了几下,咬咬嘴唇,回答:“没有。”

    傅羡书一手捏住她的脸,有些用力:“扯谎?”

    他声线压得又低又冷,孟婉秀更不敢告诉他,坚决摇了摇头,“真没有。”

    孟婉秀心不设机,于是不太会说谎;而傅羡书经年浸在生意场,又太擅长捉住破绽。

    她不肯讲,傅羡书却也不会非要逼迫她。然而风流恶劣是傅羡书的天性,如今为她敛了风流,自然要穷尽恶劣才会痛快。

    无须晓得孟四在隐匿些什么,单单是同他说谎这项,傅羡书又如何肯轻易放过她?

    隔着旗袍,他一手掐住她的臀肉,语气轻邈地问道:“孟四,你就非要惹我?”

    “好好的,谁惹你?”孟婉秀看他转眼变了颜色,又惊慌又委屈,乱推着他的手腕,“你真不讲道理。”

    “讲什么道理?怎么睡你?”

    孟婉秀浑身微微颤抖,“你又这样!”

    傅羡书扯出个无所谓的笑容,顽劣极了,“你不就喜欢我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