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三十一、 天凉好个秋
“你是谁？”王华和对面男子异口同声问。 “你为什么偷看别人？”王华接着问。 “我没有偷看！”男子羞红了脸，辩解道。“这是我生活的地方，我一直到这里取水。” “你一直住这里？”王华很惊奇。这里这个时候就有人定居了吗？ “也不是一直住这里。”男子不好意思地说。“是因为我的渔船坏了，一直没修好，所以暂时先住在这里。有两个月了。” 原来是落难的渔民。 “就你自己一个人吗？” “我还有一个同伴，我们就住那边。”男子回头指了指。 这里已经很靠近岛屿东面，他们就住在岛屿东面的岩石下。 张飞莺已经穿好了衣服，虽然是误会，但是女孩子很是尴尬，她没有跟随王华前去，而是自己回去了。 王华随着男子去看他们居住的地方，一路闲聊。、 男子叫做孙俊，他同伴叫孙新，他们是濠镜人，时代捕鱼为业。 濠镜人，好像有些耳熟，那是哪里？王华再细细询问，终于知道他们是哪里人。 他们是澳门人！ 澳门是后世的称呼，葡萄牙殖民者也称呼他为acau。在被殖民前，澳门是个小渔村，它的本名为濠镜或濠镜澳，因为当时泊口可称为“澳”，所以称“澳门”。澳门及其附近盛产蚝（即牡蛎），蚝壳内壁光亮如镜，澳门因此被称为蚝镜。后人把这个名称改为较文雅的“濠镜”。清乾隆年间出版的《澳门纪略》中说“濠镜之名，着于《明史》。东西五六里、南北半之，有南北二湾，可以泊船。或曰南北二湾，规圆如镜，故曰濠镜。”从这个名称中，又引申出濠江、海镜、镜海等一连串澳门的别名。 澳门那一带很早就有人定居，靠近珠海、中山等富饶之地，来往也方便，又有深水大港，方便对外交流，而距离现在的华南中心广州也还不算太过于遥远，却是适合居住的地方。就连葡萄牙人，在1553年就取得了定居权，并有人开始定居。到1887年的时候，才会那么顺利取得澳门的控制，这个少不了那些澳门葡萄牙人的帮助。 不过现在是1808年，澳门葡萄牙人还屈指可数，王华问过才知道，葡萄牙人只有几十人，而本地人却有几千人，能够碾压葡萄牙人，但是葡萄牙人现在就有某些特权，华人老百姓也不敢做什么，大家所以都相安无事，各不干涉。 孙俊和孙新是堂兄弟，他们一向都以捕鱼为生，主要在西沙群岛这边，因为这里距离大陆远，没有很多人来竞争，能够获得比较多的收入。他们基本上一个月来回一趟，这次主要是因为渔船坏了，没修理好，只好停留在这里修葺。 华人的老百姓一向敦厚朴实，王华几句话下来，他们就都兜了个底。 他们孙家因为有捕鱼的收入，生活虽然艰苦，但是勉强还能够撑下去，但是其他的人却没有他们好。因为政府的苛捐杂税过高，老百姓种植的食物基本都需要上交，留下来的东西只能果腹，要是再有个天灾人祸的，那就没有能力来承担了，所以好多人都是想方设法给自己一个活路。要吗下南洋，要吗出海捕鱼，要吗就卖身为奴，要吗就卖儿卖女，最可怜的只有做妓女了。 听到这些，王华感同身受，因为他见过比这更悲催的事情，后世中华人被蹂躏的事情还少吗，只不过想不到事情会来得如此快。好在，现在还没有到1840年，国人都知道这个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中国全面的苦难开始了，中国开始了最黑暗的时候。 王华希望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帮助祖国避免重入深渊，这个也是他过来最重大的责任和义务。他原本计划是回到广州的，但是既然这里遇见了澳门的人，那么就从这个耻辱的名字开始也好，这可能就是命运吧。 澳门，从这里开始，有了一个新的开始，不会再有葡萄牙的影子，也少了大三巴牌坊那种知名名胜，但是他犹如脱胎而出的新生婴儿一样，却有了一个全新的生活。 “你真的和我们回去濠镜吗？”这个是孙俊的问题。 “嗯，我们本来是回国探亲的。可是年代久远，也不知道我们亲族是不是还有人，既然有缘遇见两位，那么去濠镜先看看也好。” “欢迎，欢迎。”孙俊开心地说。 一是因为觉得王华为人真诚，很投缘，二是听说王华准备招收一批人去他们那里开拓生产，而且条件丰厚。怎么个丰厚，居然没有税收，有能力的话，完全可以自产自销，那真是老百姓天大的福音啊。 孙俊看着王华，感觉像看到妈祖娘娘降临一样。国人就是如此淳朴，否则怎么后世有那么多人被前往美洲淘金，辛苦干活，不就是为了一个字吗，可以生活，可以生存下去。 古语说，民以食为天，只要谁能他们吃饱，那么他们就会做牛做马，吃苦耐劳的为你干一辈子。 “你觉得去你们那里招工，哪里最合适？”王华问。 “啊，我们濠镜的人还不够吗，都有几千人了。”孙俊惊奇地问。 “当然不够。我们那个地方，比起两广地区大上十几倍，四处都是荒地，没人开拓，正急需人口。所以至少也得上百万人才行。” “哇！”孙俊吃惊得嘴巴都合不拢。“那得是多少人？” “就是整个两广地区加起来，才差不多。”王华解释。 王华不解释还好，一解释，孙俊更是吓得都说不上话了，孙新也是如此。。王华看到两人的样子，真的怕吓坏他们，赶紧说。“这是我们后期的打算，现在，我们暂时不需要那么多人。” “明白了。”孙俊回过神来，点了点头。“对了，王先生，刚刚你说，可以举家搬迁是吗？” “当然，我们欢迎举家搬迁，短期做工也可以，但是做工的是要税负的，定居的才免税。”王华生怕国人还有故土难离的观念，赶紧补充说。 “这个我懂！”孙俊点头回答。“那么，我们全家愿意跟随王先生举家搬迁，可好？” “好啊，那当然好了！”王华高兴了握住了孙俊的肩膀。 “那我们先行谢过王先生了！”孙俊拉着孙新当即就拜。 “不要这样大礼，你们愿意去，我正求之不得呢！”王华想不到如此简单地就说服了两人。他还以为会很多曲折，才能按照张峰的说法，骗些人过去。 其实，他不知道老百姓的眼光虽然淳朴，但是也更简单。 孙俊发现他们个个都是身强体壮，油光满面，显然生活能够吃饱穿暖，而且，孙俊更知道，先下手为强，早到也可以占地。现在的国内已经没有多少可以留恋的地方，他其实早就想下南洋，只不过顾忌不安全和难以立足，所以才举棋未定，现在这样好的机会，错过了，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有。所以，他立即向王华表达了自己的想法，他希望为他们孙家博一个好的局面。 有了孙俊表达加入的想法，王华很兴奋，旗开得胜，这是一个好的预兆。王华命令当晚上举行了一个篝火小聚会，大家开心的敞开肚皮吃饭，除了鱼以外，他们还拿出了各种岛上带来的肉食和小麦，高兴得孙俊和孙新吃了个底朝天，那怕肚子撑得饱饱的，但是脸上却是挂满了笑容，这样的感觉好像这辈子就从来没有过。 西沙群岛作为渔民传统的渔场，除了孙俊两兄弟外，当然还有其他人，只不过是不像他们在这里逗留怎么久。 第二天，王华帮忙他们修理渔船，也遇到了新的渔船来到永兴岛。 新来的人不是濠镜人，而是海南谭门人。海南现在属于广东管辖，称为琼州府，海南人口不多，可以靠山吃山，靠海吃海，反而比起有些人条件还算好的。 当王华提出招工的意思后，那几个人却警惕的看着王华，仿佛看什么鬼怪一样。王华这才明白自己唐突了，他还是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并不是每个人都希望背井离乡的。 “不好意思，刚刚是我唐突了，我向各位道歉。”王华赶紧抱拳说。 “这个没关系。”领头的谭门人说。“只不过，我们很好奇，你所说的那个好地方究竟在哪里？” “不远，也是南洋的一个地方！”王华并没有说出真实的目的。一是，因为对方没有兴趣，需要堤防一下，二是，南美太过遥远，也怕吓着有兴趣的人。 看到对方不信，王华就补充了一句。“就在兰芳过去，没多少距离了。” “哦。”对方这才点点头，看来也听说过兰芳。 双方没有共同的兴趣，很快就分道扬镳了。 望着对方远去的渔船，王华这次明白他的重任。 看来是我兴奋过头了，招人的事情一点也不简单，而且说不定会引起有关人的关注，比如现在的清政府，比如各个当地豪族。我得好好想想该怎么处理？ 现在国内已经开春，但是冷风却还刺骨，王华他们越是北上，感觉越明显，犹如从夏天进入了秋天。 天凉好个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