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回 兄弟别船伙儿落泪
张横听穆弘说完对他回了一礼,然后一边往桌前走一边哈哈大笑道“说出来却恁地叫人生气,只这几日手气背出鸟来,终是输,小郎找到我时正博最后一把,心里只想翻本,却是不肯下桌,最后输个精光方才作罢,又听小郎说众家兄弟都在,这才急急赶来,却也迟了一些,休怪休怪!” 张横又一拍旁边的黑瘦汉子道“这位兄弟是我近日在赌坊结交的一位相识,姓侯名健,祖居洪都,别人见他黑瘦,都称他为通臂猿。 因裁得好布料,缝得好衣裳,飞针走线,识他的人都称他为第一手裁缝,更兼习枪舞棒,为人直爽仗义,本在江州无为军讨生活,因此地张大户闻他名声,请来做些衣裳,闲来无事也来赌场闲赌,因此相识,侯兄弟与我甚是投缘,便邀来与众家兄弟一起相会则个!“ 林冲听张横介绍,说此人便是通臂猿侯健,心中暗喜,这可是将来自己内定的御用裁缝啊!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正不知去何处找你,你却自己送上门来了,当真是好事,好事啊! 侯健听张横介绍完自己,便对众人行了一礼说道“小弟侯健见过众位哥哥,听张大哥说哥哥们在此聚会,小弟心生仰慕,便求张大哥带小弟来与众位哥哥相识,顺便讨杯酒喝,甚是鲁莽,望哥哥们勿怪!“ 侯健久在江州生活,本对这揭阳三霸不太了解,甚至没有听说过,只因最近半月,来到揭阳镇张大户家做活,闲时常下下人们提起穆弘李俊等人的名字,后来自己又在赌坊结识了张横,才对揭阳三霸有了一定的了解。 侯健本身也是一个喜欢舞枪弄棒,性格直爽的人,对江湖上的好汉多有仰慕,因此张横叫自己一起来与众人相会,便欣然答应,一同前来。 穆弘听了,哈哈大笑道“既然是张大哥的朋友,那便是自家兄弟,不必气,快快入座,今日定要多饮几杯,切莫见外!” 穆弘招待张横二人入席坐好,穆春便来到之前自己的座位坐下。 李俊见三人入席坐好,便起身为张横和侯健分别介绍了林冲,史文恭,曹正三人,几人又是一番气,相互见了一礼。 众人相互敬了几杯酒,张横对林冲说道“小弟前几日在江边做活,听得几个东京商闲聊,说汴梁城出了一位仗义疏财的教头,名字与哥哥相同,人送外号豹子头的,莫非就是哥哥不成?“ 众人听得张横相问都是笑,李俊便对张横说道“没想到张大哥也闻豹子头之名,所言不错,只这位便是你口中那个仗义疏财的好男子,东京八十万禁军教头,豹子头林冲“ 张横听得李俊说果是同一人,赶忙站起身来,对林冲一拜道“真是闻名不如见面,见面胜似闻名啊,小弟当日听得哥哥之事,心中甚是佩服,今日又得见哥哥尊容,真乃天幸,请受小弟一拜!” 林冲见状急忙起身对张横道“些许虚名,皆是众人抬爱,当不得什么,兄弟快快请起,你我兄弟不可如此多礼!” 张横虽然平时也干那劫财越货之事,但为人十分豪爽,专好打抱不平,平生最佩服慷慨仗义之人,今日见得林冲,观其人不仅仗义疏财,更待人和气,心中高兴,又执意敬了林冲一杯酒方才坐下。 众人重新落座,穆弘吩咐仆人添酒置菜,重新安排酒席,不一时全都换了一新,安排妥当,由此可见穆弘家境之富足。 李俊与张横相熟,非要他自罚三杯,张横心中畅快,也不推辞,当下站起身端起酒杯大笑着说道“还是李大哥了解我,知道我急着赶来十分口渴,便以这罚酒之名叫我多喝几杯来解渴,哈哈哈,那兄弟我可就不气了!”说罢,一口气连干了三大杯酒,喝罢口中还直呼痛快,过瘾! 三大杯酒下肚,张横面不红,心不跳,端得是好酒量,众人见了齐齐喝彩举杯相助,这一顿酒直喝到第二日平明时分方才作罢。 到最后众皆大醉,无一清醒,亏得穆太公让庄将众人抬回早已收拾好的房间休息,才免了众人在凉亭受蚊虫叮咬,晨风冻体之恶。 话语休繁,自那日大醉之后,众人在穆弘家里逗留了两日,终日不是饮酒作乐,便是较量枪棒武艺,闲时尽说些江湖上好汉的勾当,李俊也把李立要害林冲几人不成,反被林冲三人杀死之事与大家说了,穆弘几人听了都说杀得好,替大家除去了一个大难题,也算是为民除害,众皆欢喜。 第三日,因林冲执意要去江州,众人挽留不住,只得相依。 穆弘又与大家设宴送行,席间众兄弟均是苦苦相留,奈何林冲心中有事,逗留不得,只道来日方长,众人方才作罢。 宴席过后,林冲三人收拾好东西,从马厩里牵出早已让庄去李俊家取来的马匹,穆弘又送了一匹马给曹正,正好让三人一人一马。 来到大门外,与众兄弟辞行,穆弘取出一百两银子,送给林冲几人作为盘缠,林冲那里肯受,再三推辞,穆弘和兄弟们只是坚持,方才收了。 众兄弟与林冲三人挥手告别,脸上尽显依依不舍之意,李俊对林冲说道“哥哥办完事回来时,定要再到揭阳相聚”林冲欣然应允。 因张横有些东西,要托林冲带给在江州做鱼牙子的弟弟张顺,便也辞别众人,与林冲一起回到家中来取。 林冲走后,李俊和童氏兄弟与穆弘等人告辞,回到了揭阳岭下继续贩卖私盐,侯健自回张大户家里做活,这些人物看官且牢记话头,先按下不提,这里只表林冲与张横几人。 林冲三人随着张横来到家里,张横取出一个包裹,里面是捎给张顺的衣服,因张横不会写字,又求林冲代笔,他自己口述,给张顺写了一封家书。 信中详细介绍了林冲等人的身份,又说了众兄弟相聚之事,要张顺好生招待林冲等人,最后说了一些对张顺关心的话,以及简单说了一下自己一切都好,叫张顺不必挂念,虽聊聊几语,却道尽了一个哥哥对弟弟的关爱之情,林冲代笔一一书写工整。 林冲写好后,又给张横念了一遍,并无差错,便将信折好,用一个信封装了,然后将书信放在了捎给张顺的包裹里,拴在了马上。 林冲拴好包裹,又从马背上取下另一个包裹来,正是出门时穆弘送给林冲装银子的那个。 林冲转过身,走到张横身前,将包裹递给张横,对他说道“我知兄弟好赌,前几日又走背运,料想手中定然羞涩,这里有一百两银子,是刚才穆弘兄弟所赠。 我三人身上颇有些盘缠,便将这一百两银子尽数送与你生活,也好不让兄弟苦了自己,这是你我兄弟之间的情义,切莫推脱,若日后相见,兄弟手头紧张,只管开口,没多有少,定不叫兄弟委屈了自己!” 张横看着手中的包裹,又听林冲如此关心的话语,只感动得这个七尺大汉,两眼泛红,心中酸楚。 张横仰天长叹道“想我张横,自幼父母双亡,与弟弟二人相依为命,从小尝尽人间辛酸,饱受别人嫌弃,虽结交得一帮兄弟,却不曾有如哥哥这般真心待张横的。 小弟虽是个粗人,却也知忠义,这两日与哥哥在一起,兄弟看出哥哥是个有雄心,有大志向的人,小弟今日当着史大哥及曹兄弟面立誓,若日后哥哥有用的着小弟处,小弟定以死向前报答哥哥!“说完张横对林冲一辑到地。 林冲见状赶忙上前扶起张横,说道“兄弟不必如此,你我兄弟,情义为重,些许钱财,身外之物,算不得什么,莫做小女儿姿态,让为兄担心!“ 张横站起身,一把用力的抱住林冲,心中真的是激动万分,眼泪不受控制的往下流着,林冲又安慰了几句,方才慢慢平复了心情。 时候不早,林冲三人上了马,与张横拱手告别,几人互道珍重,便一夹马腹,向江州方向走去,林冲边走边回头,只见张横一直望着自己的方向,用力的挥着手,见此情景,林冲心中一暖,都说江湖兄弟知情重义,此话今日可见一斑并无虚假,林冲转过头,用力一夹马腹,加速与两人向前奔去。 因为骑马,赶路较快,傍晚时分便来到了江州,三人进城后牵着马找了一个干净较大的栈住下,马便递给店小二牵到后院的马厩中帮忙照料。 三人进得门来,看到这个栈很大,一楼是吃饭喝茶的地方,二楼才是住宿的房。 林冲要了一间有三张床的上房,小二唱了声喏,便领着三人来的二楼紧里面的一个房间。 进得屋来,房间里面很宽敞,收拾的也很干净,三人满意的点了点头,林冲对小二说了句“不错,就这间了。“ 小二听到林冲说满意,也附和着说,“官放心,本店在这江州城是出了名的干净舒适,服务周到,几位尽管放心的住着,不知几位官还有什么吩咐尽管对小的说来,小的立马给您去办。” 林冲见小二气心中高兴,从怀中取出些碎银子来赏他,小二十分高兴不住的弯腰感谢。 林冲又吩咐小二道“我三人赶了一天路有些乏不想下去吃了,你安排些酒菜馒头拿到屋里来吃,还有我等骑的马匹也喂些草料,银子等退房时一发算来。” 小二听完说了声“好嘞,三位官先休息片刻,小的这就去给您准备”说完慢慢的退出门去,关上门下楼准备酒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