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二章:疤痕
“您在叫我吗?”林清清指指自己,然后疑惑的问道。 这是医院西北角的一栋楼,大概平时都是用来接待像欧远澜那种“重量级”的病人,所以并没有多少人来这里。 此时林清清四周环顾了一圈,发现这里出来了她和那个中年妇女之外,就再没有其他人了。 那个女人走进了,她的脚步蹒跚,似乎每一步都迈的格外沉重。她清亮的眼睛里涌出泪水,看林清清的眼神就像是一件十分珍贵的物品一般。 “你都长这么大了,这么大了……”她喃喃自语,眼泪却越来越多,越来越急。 看着她怪异的举动,林清清一只手护着肚子,然后缓慢的往后倒退着,企图和这个女人拉开距离。 司机在门诊楼等她,这里又没什么人。万一眼前的女人是个神经病怎么办?她一个人倒是没关系,要是伤害了她肚子里的孩子,那可真是要了她的命。 一直都只顾着盯着林清清的女人这才注意到她的肚子,她看着那隆起的小腹,不由得露出惊讶的表情。 “你都有孩子了?”或许是因为惊讶,她的眼泪反倒是止住了。 看着这个素昧蒙面的女人,林清清就像是一直处于惊恐中的猫一样,浑身的汗毛几乎都竖了起来。“你为什么认识我?你想做什么?”她快被这个女人搞疯了。 女人摇摇头。“我不想做什么,我怎么可能会对你做什么呢?”她像极了鲁迅小说里的祥林嫂,她就只知道哭,说出来的话都教人无法理解。 扫了一下四周,林清清决定还是赶紧离开这里。这个陌生的女人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她都不知道,万一真对她肚子里的孩子不利,她可能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 看林清清想走,这个女人慌忙拽住了她的胳膊。“先别走,再让我看看你,再让我看看……”她祈求道,眼泪不断的涌出来,她那张蜡黄的脸上全是泪水。 林清清怕极了,她用力甩着胳膊,一不小心,就把这个陌生女人推了出去。她趴在石板路上,额头恰好磕在花坛上面。 看着鲜红的血液从她额头上涌出来的时候,林清清再也不能把自己当做没事人一般了。她开始惊恐失措,她也想过赶紧跑,但残存的理智和道德都阻止了她。 就在她慌乱不知所措的时候,一直在门诊处等候的司机终于赶了过来。看见眼前的一幕,司机先是过来确定林清清的情况。 “快,叫医生!”林清清苍白着脸,她的理智终于恢复了一些,赶紧哆嗦着嘴让司机去叫医生。 在急救室门口,林清清浑身还在不停的发抖。回想起刚刚那一幕,她依然心有余悸。一个陌生的女人就那么直愣愣的扯住自己的衣服,说她是自己的亲生母亲。对,就是亲生母亲。 如果不是因为在挣脱她的过程中听见了这四个字,林清清还不至于那么没轻没重就一把把她推那么远。 此时坐在急救室外面,她正在等里面那个女人包扎。她的手指绞在一起,不断的勾连然后在用力的分开,指关节因为用力过度而泛白,大拇指上她自己用指甲扣出了几个指甲印。 同里面的人一样,她的心情十分复杂。这对于她来说简直就是个笑话,当年她明明看见自己的母亲身上盖着白布永远离开了她,她明明看见那具冷冰冰的尸体化作了一捧骨灰,现在怎么又会出现在她面前呢? 这是恶作剧,一定是有人的恶作剧,林清清在心里笃定的想。她准备起身,她要回家,她不想和这些无聊的人浪费时间。 至于还躺在急救室里的那个女人,让人赔她一些医药费好了。虽然以前她最不屑那些有钱人用钱摆平一切的阔绰做派,但现在,她一点也不介意变成那种人。 然而正在她准备走的时候,急救室的门却被打开了。那个女人走了出来,就站在她身后。“清清……”她欲言又止。 额头上的那个伤口缝了几针,上面已经被纱布贴了起来,看起来并不怎么美观。只要她一说话或者一做什么表情,就会牵扯到那个伤口隐隐作痛。 终究是自己推的,林清清还是没能忍心就这么走开。“你到底要说什么?”她露出一张凶巴巴的脸。 其实她并不想这样,她只是不想再听这个女人说亲生母亲之类的事情。说真的,那些往事真的让她害怕。 曾经她以为自己没有父亲,但一直到林怀之死的时候,她才接受了他就是自己父亲的事实。后来她以为自己终于变成了这个世界上的孤儿,却不曾想,又冒出了一个自称是她亲生母亲的女人。 她也只是个普通人罢了,实在是没那么大的心理承受能力。在一波又一波的打击下,她那颗脆弱的小心脏几乎都快要停止跳动了。 “我没骗你,你确实……”那个中年女人疼的龇牙咧嘴,却还想说些什么。 “不可能!”林清清的声音冷的不像话,就算是对林语,她都没用过这种语气。“我妈已经死了,很久之前就死了。”她脸上的表情十分笃定,不容反驳。 对上那个中年女人那双清亮的眼眸的时候,林清清有些心虚。她从那双眼睛里看见了自己,也深知对面的那双眼睛,几乎和她自己的如出一辙。 世界上长的像的人多了去了,可能这只是凑巧,也可能这只是一个高级别的恶作剧。如果那人真想整她,做到这个程度也是有可能的。 中年女人的脸上满是哀伤,她只能紧紧闭着眼睛,似乎这样才能化解身体上和心里的痛苦一般。“你右脚踝上有一小块被开水烫过的痕迹。”她轻声说道。 一直心存侥幸的林清清彻底崩溃了,因为事实的确如那个女人所说,她的右脚踝上,有一块淡粉色的被开水烫过痕迹。除了她自己,几乎没有人知道这块疤痕的存在,甚至连欧远澜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