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年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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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接过老板递来的鱿鱼串,钱忘记付就急着离开,苏淮付完钱追上来,走在她一边笑着哄道:“好了,回头我再请你吃好吃的,麻辣香锅怎么样?” 她闷声怒回:“不吃。” 话音未落,胃里跟着叫了一声,顿时尴尬得无以复加。 这不争气的肚子专门跟她作对的。 苏淮抿了抿唇压下笑弧,建议说:“先找个地方坐下吃东西吧。” 郑尔羞赧地一手捂住脸,苏淮拉住她手腕进了旁边的一家潮汕粥店。 都是小本经营的店面,老板在后厨忙活,从取餐窗口吆喝着问喝什么粥,她念书那会儿大学门口也有家潮汕粥店,不想吃饭时就买份海鲜粥喝,抱着不出错的心理今天也点了海鲜粥。 她性格就是这样,一旦品尝过某种食物觉得不错就懒得换了,或许其他口味的粥更好喝吧,但她不想冒险去尝试,维持现状也不错。 苏淮跟后厨老板喊话:“麻烦来两份海鲜粥。” “行的,稍等哈!” 她立即不满地嘀咕:“干嘛老跟我点一样的。” 之前的奶茶也是。 他先在桌上垫了张纸巾,装鱿鱼串的餐盒打开放在上面,回答:“懒得想啊,好吃难吃都一起。” “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他冲她抛媚眼贱贱地勾唇,递给她一根鱿鱼串:“喏,吃吧。” 郑尔没接他的,自己另外拿了一串,讨了个没趣,他也不尴尬,拿在手里自己吃起来,边吃跟她闲聊:“味道真不错,我果然机智。” “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明明东西是她点的。 他另一手在她眼前打了个响指,眉眼温柔:“笨呐,因为我选择听你的啊。” 她怔住一瞬,而后扭过头不看他,姣好秀气的面容闪过羞赧,两片唇轻轻地开合:“你别乱说话……” 总是说些暧昧的言辞引人误会,说难听点就是撩骚。 她垂下头去,喃喃低语:“作弄我很好玩吗?” 苏淮微讶:“你什么会这么想,我没作弄你。” 她掀眼皮瞧他,眼眶红润,瞳仁里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这时老板端着两碗粥送来,她又低下头去,生滚粥很烫,两人之间顿时升腾起白色的雾气,她取了把一次性勺子搅粥吹凉。 “为什么会这么想?” 他又重复一遍,她语气寡淡地回:“没什么,反正我不喜欢,希望你以后注意点。” 他扑捉到关键词“以后”,眼角眉梢飞扬,笑着点头:“行吧,我会注意的。” 说着手掌碰了碰她柔软的发顶,郑尔气结:“也不许动手动脚。” “哦。” 他收回手,也取了把勺子搅凉热粥,一边唉声叹气地控诉:“这也不许那也不许,当你的老同学我容易嘛。” 他弯腰佝偻着脖子看她,油腔滑调地说:“哎,气什么呢,大不了我也给你摸,想摸哪摸哪。” 她桌子底下踢他一脚,又羞又恼:“不要脸,谁稀罕摸你。” 话音未落,郑尔反应过来他又开始说这说那地捉弄自己,皱着脸气急败坏地低斥:“闭嘴,不吃就走人。” 他委屈地应:“哦,吃。” “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呢,你还挺凶。” 郑尔抬起头瞪他一眼,后者愉悦地笑了声,她心里嘀咕一句神经病,加快了喝粥的速度,早吃完早摆脱这货。 苏淮也暂歇了打趣逗她,吃着自己的那份,只时不时眉眼含笑地瞧她一下。 吃完粥和鱿鱼串,郑尔也有了六七分饱,因着后面还有顿正式的晚餐,便不打算再吃其他的, 结完账两人步出粥店,并排着往停车的地方走,又经过卖鱿鱼串的小摊,老板也注意到了他们,笑呵呵地冲苏淮喊:“哎哟,可算是哄好了。” 他跟对方招了招手笑,不承认也不否认,跟个陌生人解释不清楚,郑尔烦躁地一甩头加快步伐,等坐进车里,也是看向另一边后脑勺对着他。 国庆出来玩就是人多,时不时有一两个人不遵守交通规则横穿马路,车子在繁华的街区缓缓前进,她面朝窗外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有一家人也有成群结队的朋友,眼神忽然定在两个穿校服背对着她的学生身上,他们站在一家冷饮店前排队,两个人肩膀挨得很近,男生比女生高不少,前者接过服务员递来的甜筒给后者,正要转过身来,这时红灯变绿,车子驶了出去。 郑尔收回目光,垂眸低下头忽然就有点难过,莫名其妙的难过,这些年时常有,并且随着年龄的增长,次数越来越频繁,也并不是多么明显,细微到可忽略不计,可她却偏察觉到了。 她有一次和胡梓雨去吃牛肉火锅,闲聊时提到这一茬,对方叹声气告诉她,这叫怅惘。 随着年纪的增长,对过往的怅然。 很正常的现象,到了一定年纪都会有,习惯就好了。 她阖眼捏了捏眉心,再睁眼时喊他:“苏淮。” “嗯?” “你跟陈嘉颖还联系吗?” 他想了想:“加了微信聊过几次,之后就删了。” “为什么?” 他皱眉:“烦。” 他那会刚参加工作忙得昏天暗地,睡觉都睡不够哪有空跟别人闲聊,一开始还会应付几句,委婉地表达自己在忙,哪知道对方跟看不懂一样,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就删了。 “怎么想起来问这个?不会是她支使你来问我的吧。” 陈嘉颖跟她是高中同桌,在苏淮的印象里两人常常同进同出关系亲昵。 “没什么,就是好奇你们分手了还联不联系。” 此言一出,苏淮满脸莫名其妙,诧异地问:“分手是什么鬼?我什么时候跟她交往了?” 她也一脸莫名,反问道:“没有吗,虽然只有几天,但也算交往过的吧?” 虽然她跟陈嘉颖早就不联系好多年了,但关于她的这件事还是记得一点的。 苏淮一脸懵逼丈二摸不着头脑,靠边停车转过脸看她:“谁跟你讲的这些啊,苍天可鉴我连她的手都没摸过,人长啥样都记不住了。” 郑尔张着唇,愣愣地跟他对视:“她自己说的啊,还写了情书跟你表白……” 当时临近高考,班上私底下都在传他们俩在交往,虽然没一个月就分了手。 苏淮皱眉一阵窝火:“什么逻辑,她跟我表白我就要接受吗?” 他抓了抓头发,少见的爆粗口:“卧槽,我得打个电话去问问这女的怎么想的。” 说着便拿起手机,要去班里微信群问陈嘉颖的号码,她恍惚地望着车前方,心里百感交集,长叹一口气:“算了,都过去很久的事了。” 苏淮换只手拿手机,不肯从:“那不行,我得问清楚怎么回事,我哪招她惹她了来造我遥,神经病吧。” 他向来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脾气好是一回事,但不代表可以任人欺辱。 “没用的,你现如今去问她,她当然不会承认了。” 问了也没用,郑尔了解对方的为人,八成是不会承认的,估计还会反咬一口说她造谣。 他正在气头上,硬生生把编辑好的文字一个个删掉放下手机,不容置疑地说:“我没跟她谈过。” 她仰脸后背贴着椅背,脑子里一团乱麻失去思考能力,谈不上开心或者其他,喉咙里不轻不重地应了声哦。 大概是因为,早过了那个年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