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三章 围观群众的愤怒
那二人被顾绮藏了怒气的喊声吓得一哆嗦,看似害怕,但在回头的瞬间,眼中流露出杀意。 转瞬即逝,杀意消弭无踪,只剩双贼眼滴流乱转,似是等着什么,口中道: “你做什么?我们兄弟怕了,不领东西了,还不行吗?” 尾音都是恰当的缠斗。 顾绮淡淡一笑,虽是看着他们,注意力却在他们的手上,生怕他们暴起伤人:“瞧你二人读书人的打扮,不像衣食无继之辈,来领东西主人不说,我也不好说什么,但又为什么要捣乱?” 她如此坦荡问了出来,倒让那两人微顿,矮个子粗声粗气道:“你凭什么说我们来捣乱?向晚楼做这义棚不是赈济孤老贫弱吗?我们虽然是读书人,却不事生计,来领吃的不行吗?呵呵,向晚楼老板装得好侠义,却请了个你这么个官儿,在这儿拦我们,是什么道理?” 顾绮还……真是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他怎么好意思说出口的?! “领便好好领,挤什么?”顾绮也有些光火了,沉声道,“或者二位同我回都察院说话,可好?” “你哪只眼睛瞧见我们挤了?别混赖人,哦,我知道了,大人这般,是因为我们刚才消遣了你,特意寻我们的晦气吗?!”高个儿和有理了一般,高声叫嚷。 顾绮气笑了,正要说话,却听见附近的二楼之上,也不知道谁家女儿发出了大声的嘲笑,怒道: “什么好东西,也配顾大人特意寻你们的晦气?”这边话音刚落,另一边,立刻又有女子高声回应。 “他们看那模样就是晦气,还用特意寻?” 声音是两个方向传来的,竟是隔窗对应,仿佛对山歌似的。 又有声音道:“这年头,倒是什么人都敢打扮得似读书人了,真是平白让我们读书人没脸。” 这次的声音,是个有些傲气的男子之声。 “这义棚是向晚楼掌柜的特意支出来,只为赈济贫苦,为母祈福的,年年虽也有些街痞之流冒领,那掌柜和气生财,不愿意多生是非。倒纵了这些小人越来越猖狂,打扮得人模狗样,行事好生腌臜。如是可知,对待宵小之辈,头一遭便该打回去,看他们还敢生事吗?” 依旧是个男子相和,侃侃而谈,长篇大论的,说的话虽然硬气,语气和背书似的毫无情感,平铺直叙,能把人说睡了。 “店家,刚才我恍惚还听见有人说古?就是他俩吗?好生吵的。”又不知道哪家的姑娘,年纪不大的声音,带着娇气。 “小姐说笑了,这么两个人哪里配说古呢?说胡罢了。”店家的声音是个妇人,笑着回话。 棋社那边观棋的人,也有抱着臂不看棋了,只看着那两个人:“青天白日的,如此大声嚷嚷,不修边幅,着实有辱斯文。” “动辄前朝如何,若真是前朝,读书人此等无耻行径,是坠了读书人的颜面,早就被押了送去学里,先打一顿好了。” “姐姐这话不对,识字便是读书人吗?自古以来那大奸大恶之徒,都是识字的呢。” 这些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或隔着街道、或隔着窗户,自不同地方而来,彼此可能认识,也可能不认识,反正都装着不认识,只凭自己的心意,拼命挤兑那两个人,反而让顾绮插不上话去了。 说起来这些姑娘小姐公子少爷的,能天天搁街上追着顾绮跑的,少说都是些衣食无忧之人,家中娇养长大,正是最不肯让人的年纪,尤其敢这般当街言语的,更是口齿伶俐之辈。 别的事情也就罢了,这两个小人方才话里话外说顾绮,他们是不能忍的。 顾大人抓贼、救人,笑起来还好看,昨儿在赏荷会上,还对她们笑得温柔,经历了昨天的危机,今儿还能带伤救个老伯。 多好的人呀! 他们之后,多有身为朝廷重臣的父亲,诰命之身的母亲,官家儿女,再不懂事对有些事情也是常听常见,对太后与谢芊的许多事情颇有微词,不过是摄于其威,敢怒不敢言而已,如此,他们对敢当面顶撞的顾大人,自然就多了一点点好感。 这点儿好感,配合上这些公子小姐的爱慕,就会汇聚成颇大的力量,形成他们对顾绮的秘之维护。 太后和琳琅郡主欺负顾大人就罢了,她们谁不欺负呀?街上两个臭流氓也敢欺负顾大人了,必须骂回去! 至于这街上的百姓,对顾绮也多有好感,主要还是因为长得好看,行事温柔,对他们这些寻常人说话也是笑眯眯的气,让人生出许多好感来。 他们虽然不敢得罪地痞流氓,但是此时跟着那些有头有脸的少爷小姐们敲边鼓,还是敢的。 那二人纯是为了生事来的,算了那么多,独独没算到这满街上的人,竟然都如此维护顾绮,一时间就被铺天盖地的议论挤兑,说得都蒙了,天旋地转之间,竟然分不清声音都是从哪儿出来的,呆立当场,差点儿忘了自己是来干什么的。 此时,今儿在中城当差的贺松寿,领了几个小吏从街那边匆匆走来。 方才他在那边刚拿了个扒手,袁家的车就过来了,安家那虎妞儿冲着他的耳朵好一阵喊,他才知道义棚处有人生事,还牵扯了顾绮,便让人锁拿扒手送去京兆府,揉着嗡嗡作响的耳朵赶过来。 谁知往这边走时,却听见了更多的叫嚷声,当下头晕,喝了一声止住:“吵吵什么呢?不是义棚赈济贫苦吗?怎倒比战场还喧闹了?哪个惹事?莫怪我抓了你们去衙门!谁!” 就听见两边楼上有人道:“贺大人,就两个穷酸,伤了顾大人!” “就是,贺大人快瞧瞧顾大人如何了!” 声音有些亲近,毕竟贺七少爷也算官宦世家,与附近许多少爷撒尿和泥长大的交情呢。 贺松寿一眼瞧见顾绮,满脸都是无奈,走过去低声道: “这位同僚不是受伤休息了吗?还出来做什么?昨儿那一刀那么凶,都不碍着你出门遛弯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