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琉璃
第二日清晨，疏懒的晨光弥漫在小小的厨房里，热气腾腾的天然气炉前，一个系着天蓝色围裙的身影在忙碌。 “啪”地一声脆响， 又一只玻璃杯就在方想手中应声而碎！水花飞溅，玻璃渣落了满地，而方想手上，只剩下一把湿漉漉的残渣。 方想缓缓地张开手，看着自己的手掌。 透过那些锋利的细碎玻璃渣，方想看到，自己掌心之中，居然只有几道淡淡的划痕。不深，也没有见血，更离谱的是，那几道划痕，还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地愈合！ 这已经是早上的就五个杯子了！ “唉，看样子要再买一些杯子了，”环顾四周，一片狼藉，宛如台风过境，又似土匪进村。 歪到在一旁的书架，跌落在外的杂乱的书籍，沙发上散落的衣物，结束了二十年工作使命裂成两半的老式书桌，墙面的上的不规则裂痕又多了几道。 方想长叹一声道“不光只是杯子啊，要不是没钱连换房子的心都有了。” 自从昨晚被某位死神签订契约后，带来变化的不仅只是身体变得更加结实有力了，简直是变态到家了，稍稍一用力手中的物品就化为两半，只不过推门用力了一点，整扇门就只剩下孤零零的门框了。 契约强化了方想的身躯，强行把方想原本瘦弱的身体中灌输成一个小超人，力量，速度，恢复力，倍速增长，一般的刀刃估计现在也只能勉强破开他的皮肤，只要不受到致命的伤害，凭借方想如今的恢复力和体质，顷刻间就能自行恢复。 但是，猛涨的力量却不是方想现在能控制住的，就如一个弱小的婴儿突然间拥有了成人壮汉的力量，根本无法控制住，稍稍不慎，就…… 正想着，便听啪地一声脆响，拿在手里的一只瓷碗，被方想捏成了碎片。 方想无奈地叹了口气，摇头道“一不小心就成这样了，看样子还是需要锻炼锻炼，习惯这副身体呀！” 正在方想盘算着自己的锻炼大计之时，看到隔壁卧室的灯一亮一灭的，这样闪烁了几十次之后，灯就再也不亮了。 “啪……啪……” 似乎是什么砸着塑料开关的声音，方想连忙跑到客厅里敲门。 门开了，卧室的房间里黑乎乎的，小女孩一脸不高兴地走了出来。 她从阴影中走了出来，眼前的少女换掉了她那套华丽奢侈的哥特式萝莉长裙，换上了一件相对简洁许多的素白束腰群，空荡荡的下摆让她的腰肢显得更加纤细，裸露出的锁骨精致而稚嫩纤弱，肩头散发着圆润的光泽，没有多少少女玲珑的曲线，却在那披散开来摇曳摆动的垂直长发的衬托下，却散发出一种娇柔的清新。 她原本就像一个橱柜里的洋娃娃，只是让人隔着玻璃看那璀璨炫目的模样儿，现在却像自个家沙发上安安静静的那只小泰迪，等着主人搂抱进怀里似的，小小的，很单薄，很可怜。 不过这念头就这方想脑子一晃，就被他扫除去了，眼前的这位可不是光是外表看上去哪有人畜无伤，昨日那燃烧的火焰和硕大的镰刀，历历在目。 她一手抱着枕头，一手揉了揉眼睛，然后嘟起嘴气生生地瞪着方想，扬手就把枕头丢了过来，满脸愤怒地斥道“吵什么吵？大清早的还让不让人睡觉啦？想死吗你！” 果然少女一开口就让方想坚定了刚才的方想，这哪里是小泰迪啊！分明是霸王龙！一个脾气坏极了，糟糕极了的小女孩，是那种被娇宠惯了，看谁都不顺眼，极端地以自我为中心的，想想这样一个小女孩整天和自己在一起，方想真有些无奈，自己受得了她吗？。 “你在干吗……”方想接过丢过来的枕头退后了一点，和暴怒的萝莉保持了一个安全的距离。 “那个灯不亮了。”少女微微扭头若无其事地说道。 方想看了看开关，上边被砸出了几个痕迹，又按了按，大概是灯泡坏了，他叹了一口气说道“只有两三岁的小孩子才会对开灯关灯的游戏乐此不彼。一闪一亮的对与他们来说很新鲜，也很有趣。” 小女孩瞪着方想，白皙的脸颊微微有些发热的晕红，“我才不是对开灯关灯感兴趣……低微人类的东西，没什么意思。” 小女孩忽然意识到自己刚才居然被自己的仆人给教训了，不由大怒不满道“你要知道你可是我的仆从，尽量敢这样对我说话，信不信我…我…那个…。你” 或许是少女刚刚睡醒，也没有喊出具有什么威慑力的口号，半响。 小女孩站在门口，冷冷地看着方想，手里紧拽着自己的裙子，就这么瞪着他。 方想也这么直愣愣的看着她。 两人无言而对。 …… … 。 小女孩瞪着方想，仿佛就要这样瞪着他妥协为止。 空气好似凝固了。 方想呼吸都不顺畅了，倏然地，小女孩眼中浮现出雾气，眼圈也缓缓泛红了。 只见小女孩“哇”的一声，失控的大哭出来，蹲在地上，双手环着膝盖“你们欺负人，大坏蛋，大骗子，你们欺负琉璃，人家好不容易在从地狱里逃了出来，你还欺负我。” 名为琉璃的少女在方想目瞪口呆下，在地上大哭大闹，眼角泛起无数泪花，整张脸像大花猫似的。 方想脑子有些不够用了，这是什么情况，他有些手足无措，这状况来的太突然，连一丝准备都没有。 “喂，喂，喂，别哭了好不好。”方想焦急劝道。 回应他的是更加响亮的哭声。 在方想二十年来，有限的日子里，他还没遇见过这种情况，从来没有妹子在他眼前哭过，一点应对的经验也没有。 在方想的劝说下，琉璃的哭声越加嘹亮，方想试图扶琉璃起来，结果琉璃顺势拉过他的手臂，整个人钻他的怀里，殷殷切切的哭个不停。 软玉在怀，方想浑身僵硬，关节生锈了一般，犹豫良久，才把手放到琉璃的头上。 “坏人，都是坏人，都欺负我，在地狱是，在人间还是！” “呜呜呜” 像是找到了一个宣泄点似的，琉璃头埋在方想的怀里哭得一塌糊涂，在她断断续续的呜咽哭诉中，方想总算清楚了这一切的来由。 严格说起来琉璃并不是死神，只是名候补死神，在地狱中真正的死神是琉璃的姐姐。琉璃的姐姐对她的要求格外严格，琉璃日渐不满，可是在法力上又不是她姐姐的对手，在几次反抗无果的情况下，最后决定逃出地狱，不受她姐姐的管束。 终于在一日找到了机会，琉璃趁着她姐姐外出的时候，跨过了地狱和人间的缝隙，降临在了人间，最后遇上了方想，而当日追杀方想也只不过是为了能在人间找个藏生之处，毕竟只有方想这种灵魂度契合过高的人更加容易躲开来自地狱的追捕。 知道真相的方想有些哭笑不得，他这几日来的悲催遭遇只缘于琉璃的一次不满的离家出走。 他心说这哪里是那个傲娇威严的死神？分明就是个没长大的小女孩嘛！看来之前那些威严高傲淡漠深沉的模样，很有可能是刻意装出来的，就一不小心现出原形了。 宣泄够了的琉璃，蜷在方想的怀里，似乎觉得自己刚才的言行，太有损一名死神的威严了，于是低着头，若无其事拉过方想的衣服，擦干了脸上的泪痕，又摆出一副淡漠高深的三无模样“嗯嗯，刚才那些话，你只需听着就可以了，如果让别人知道的话，我就……” “咕。咕。咕。”几声空腹的声音把这番威胁的杀伤力直接降为零了。 脸上却面不改色，只用眼角旁光去瞅琉璃。因见过了琉璃哭得稀里哗啦原形毕露的状态，所以这会儿哪怕琉璃又恢复了之前的模样，方想也能瞧出几分她强作三无的端倪。 或是感受到了方想的心理活动，琉璃先狠狠的白了方想一眼，然后用力哼了一声，嘟起小嘴，猛把脸蛋转到了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