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五章 此歌为何人所作
三天了。 所有的机关村的村民都知晓了他们这五个人的存在。 知道这五个人是在进行一场特殊的比试。 他们知道有一个相貌堂堂的青年,一个美丽可爱的少女,在上午和下午的时候,会给他们村子带来活力。 他们也知道,当太阳落下,燃起炊烟的时候,会有一个端庄秀丽的少女,给这村庄的景色带来安详。 他们还知道,每天晚上,他们入睡的时候,会有一个小胖子,在默默地为他们驱散心中的烦乱。 至于这第五个人…… 虽然也有一小部分人知道,但是三天了,他还没有弹过他的琴。 连一些旁观者都表示着急了。 “我说小穆啊,你是不是也该行动了,现在村里的大家啊,都在谈论自己要支持哪一个,可是,就是很少有人,提到你的名。” 说话的,正是那一天,穆川帮着烧水的老妇人。 “林婆婆,多谢关心了,我会赶紧行动的。就是不知道,现在村子里谁获得的支持最多?”穆川勉强笑了一下。 “是个姓柳的闺女,大家都说,她最有姬宗主的风范。”老妇人说道。 穆川闻言沉默下来。 确实,对村民们来说,在不了解他们的情况下,的确更可能会支持柳曼青。 她那外表很有欺骗性。 时间只有半个月,当然,现在是变成了十二天。 这么短的时间,怎么才能改变大家现有的观点,改而支持他呢? 这三天,可不光只有他在做好事啊! 其他四个人都没闲下来,毕竟除了一个时辰的弹琴,其余时间也无事可做,当然是要想尽了办法拉拢人心。 姬幽若这三天像消失了。 村子里找不到她。 穆川隐隐察觉到,这机关村里还有一个密地,应该是藏在山腹里,那里才是机关宗的核心。 当然就算知道了密地在哪儿也没用,像那天那个逮着他的老头应该就是守卫之一,他没那本事潜伏过去。 今天杜稷并不在,好像是去忙别的事情去了。 要不要再去村里找别的忙帮呢? 可就算帮到了几个人,那又有什么用,改变不了大局。 这么一想,穆川更觉得心烦意乱了。 他叹了口气,信步沿着山道,往高处走去。 这愈往高走,山风愈发凛冽了。 吹得人呼吸都好像喘不过气来。 他站在一个石台上,望着远处的空谷,不由再次怔怔地出神。 淡泊以明志,宁静以致远。 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那一天,纪岑问他们这个问题,到底是怀着怎样的目的,总不能就是那么随口一问吧? 如果能想明白这个问题,或许就能破开眼前的迷局。 可是,一百个人,就有一百种“淡泊以明志,宁静以致远”。 焉知他所想的,就能正好切中纪岑和姬幽若所想? 淡泊,是不是意味着,我不争,你们弹你们的,我就偏偏不弹,这是不是就是淡泊? 宁静,是不是说,是要随遇而安,纪岑和姬幽若给他们半个月的时间在村子里生活,是不是就是要让他们体会到,村子里这种宁静与安闲? 如果这就是淡泊和宁静,那他这几天的作为岂不是歪打正着,正好就能获胜了? 不过穆川又觉得,应该没这种好事…… 可惜那天到底是没能偷听到,否则现在也不用这么烦恼了。 穆川是越想越乱。 可他却必须在今天下好决定。 因为时间原因。 再拖几天,就算他开始弹琴也来不及了。 就在穆川无比烦躁的时候,不远处,忽然响起了一阵嘹亮的歌声。 “苍天如圆盖,陆地似棋局。 世人黑白分,往来争荣辱。 荣者自安安,辱者定碌碌。 南阳有隐居,高眠卧不足!” 穆川循声望去,是一个在山田里耕作的农人,他正一边挥舞锄头,一边纵声放歌。 穆川连忙几个起落,落到了那农人面前,气地问道:“大叔,不知此歌为何人所作?” “哦,你问这歌啊,是当年武侯在南阳隐居时所作,后来一直流传下来,在我们村,时有传唱。”这农人答道。 “原来如此,竟然是武侯所作,怪不得意境如此高远。 只是这歌……” 穆川低头沉思。 “这歌怎么了?”农人道。 “没事,挺好听的,大叔你能不能教我唱啊?”穆川抬头道。 “简单,你跟着我哼几遍应该就会了。” 说着这农人就开始教穆川。 穆川学会了之后,称了声谢,就告别了。 “苍天如圆盖,陆地似棋局……” 他继续往山上走,还一边唱着这首他新学会的歌。 体会着这歌中的意境,穆川陷入了深深的思索。 卧不足? 为什么卧不足? 这首歌,若当它是一首简单的隐士之歌,绝对大错特错。 这个卧不足,含义甚深啊! 想武侯隐居的时候,正值天下乱世,在那等乱世之中,但凡是有一些忧国忧民之心,又怎么可能做到泰然高卧! 那个时代,也确实存在隐士,但说句不好听的,那等隐士,有点太没有追求了。 所以史书中,并没有留下他们的记载。 历史是为人民所书,远离人民之人,也必然会远离历史。 所以什么都不管,可以算做淡泊和宁静么? “世人黑白分,往来争荣辱。 荣者自安安,辱者定碌碌……” 这时候,还在高歌的穆川登上了附近最高的一处山巅。 这里强风呼啸,浮云就在眼前。 飞鸟啼声划破天空,群山之影似如梦幻。 好一个登高之地。 穆川顿觉自己的心情也舒畅了,仿佛这些烦闷都随着歌声和风声,飘散到了天地之中。 在这样宁静的心绪之中,他忽然有些唏嘘了。 想那世人,劳碌一生,为名利奔走,倏乎数十年,可曾有一刻,放开过所有烦忧,享受过片刻真正的宁静? 若是被浮云遮住望眼,可还能想起,自己年少时,究竟想要的是什么? 他的一生,恐怕都无法跳脱这尘俗之中了。 人若有追求,就不会甘心做一个庸碌的辱者。 就如当年之武侯,正因心系天下,所以卧而不足。 但他并没有轻率地出山。 只是“聊寄傲于琴书兮,以待天时”。 所谓的淡泊与宁静,正是这样的一种心境啊。 以空明通慧的心境,驾驭有所求的人心,即可无为而无不为。 这,便是淡泊以明志,宁静以致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