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四章 各安天命
闻得此言，众人都放下箸子，转头看着穆川。 “自古去这沙场的，又有几人能够回来？ 武院最近的举动，很显然，都是出自节度府的授意。 眼前的利益看似可观，实则都是诱饵。 是节度府为了确保战争的顺利，吸引大家奔赴战场卖命的诱饵啊！ 穆某在此真心奉劝大家一句，这场战争能不去就不去，因为穆某也不希望，以后再也看不到你们的音容笑貌！” 穆川扫了一眼众人，沉声说着。 他这话，倒是出自真心。 虽然他只不过是一个卧底，但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这段时间相处下来，他是真的不希望这些同窗就此丧命。 所以在之前的易溪部，他尽己所能，保护了他们。 但这次不一样，即将掀起的战争规模太大了，而以他所在的立场，不出卖他们已经算得上够朋友了。 “远游哥哥，小珂不会去的，我练武是为了防身，而不是去杀人。” 罗予珂第一个表态。 众人也不意外，以罗予珂这性情，去才是真的奇怪。 “我不想去。大理国跟咱们炎朝一向无冤无仇，我不明白，朝廷为什么总是铁了心的要打人家。”狄玉荷轻叹一声，第二个开口。 “很简单，为了土地与人口。” 许明航立刻接话道，“战争从来都跟正义无关，只要有足够的利益，牺牲再多人都不会放在上位者的眼里。 如果卧塌之畔，有一块肥肉，就算是别人的，试问又有谁能忍得住？” 狄玉荷摇了摇头，不再说话了。 “我必须要去。” 夏一月第三个表态，她有些无奈地说道，“虽然我并不希望看到战争的发生，但是身为医者，能救下更多人是我的使命，与利益无关。” “一月师姐，我就问你一句话，如果你把恶人的命救下，这个恶人再去害更多的人，那你觉得，你这个医者就是无辜的么？”穆川忍不住说道。 他这句话说得就有些重了。 场中气氛为了一凝。 夏一月皱了皱眉道：“远游，你想说什么？” “你救下一个人，势必会有更多的人被你救下的人所杀，所以你的救治，非但没有救下更多的人，反而害死了更多的人，即便是这样，你也要救？”穆川沉声道。 “远游，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不想我去战场，可我不能认同你这番歪理邪说，若只是为了一个可能就袖手旁观，那不是医者的本意。” 夏一月并没有这么轻易就被说动，还是坚持要去。 穆川有些无奈，但是也没别的办法。 “远游，我有一件事情挺好奇的。” 万流云凝视着穆川，问道，“你劝我们不去，那为什么你自己却要去？” 穆川的目光顿时闪烁了一下。 这个问题，他必须慎重回答不可。 “如果有可能的话，我也不想去。 但是内院抛出了一个诱饵，一门一流上乘的心法，我没能抵抗这个诱惑。 毕竟，对人绝大多数武人来说，一门一流上乘的心法已经是顶点了，够受用一生，再往上是不可求的。” 穆川这么解释道。 “穆师兄，你劝我们，不要为了武院抛出的诱饵去这个会送命的战场，那为什么你自己却不能抵挡住这个诱惑？”周玉真在旁边忍不住插话。 从她的口吻，很容易听出来，她是不想穆川去的。 “因为我有自保的把握，不瞒你们说，就在前几天，我已经成功晋阶为二流高手。”穆川淡淡道。 “什么？你已经是二流高手了！” 众人都不由一惊。 虽然他们早知道，以穆川表现出来的这天分，晋阶二流绝对不成问题，但是也真的没想到，居然会这么快。 同样是二流高手，四十岁的二流高手，和二十岁的二流高手，前者基本一辈子也只能这个修为，而后者却极有可能成为一流高手，其间相差何以道里计！ 而穆川还不是什么名门出身，只是一个当过十年和尚的普通人，这可更不得了。 他们有理由相信，穆川在以后绝对会成为一流高手，而且不会太久。 这样的人，绝对前途无量。 日后身居高位，不在话下！ “远游啊远游，你隐藏得可真深啊，难怪你要去这次的战场呢，以你的能耐，多捞点功绩，将来至少也是一个都指挥使啊！”万流云感慨着，望着穆川的眼神甚至有一丝嫉妒。 都指挥使，那可是正五品的武官，而且还是至少，万流云给的这个评价可够高的了。 不过在场之人，并不觉得这个评价过分。 穆川笑了笑，没有说什么，只是道：“万师兄你这次要不要去呢？” “其实我更愿意从政。” 万流云似乎并没有考虑过要去，很快就答道，“我们万家，祖上都是文官，练武是为了强身健体。 我犯不着为了这点军功，去冒那么大风险。” 穆川点点头，看向了最后还没表态的周玉真。 “周师妹，你呢，这次是怎么考虑的？” “我，我有些犹豫。” 周玉真露出些为难之色，“我想去战场磨砺一些经验，为将来做准备，可是，很多人都说，这是一场无义之战，所以我就有些不知道怎么办，穆师兄，你有什么建议么？” “我的建议，是不要去。” 穆川立刻就措辞说道，“我知道你的心愿，是为你父亲报仇，可是，你现在并未从军，用不着服从军令。 你想磨砺经验的话，以后有的是机会，用不着为了这个，就去肆意践踏无辜者的性命，我想你父亲在天之灵如果知道的话，也一定不会乐意你这么做。” “好吧，穆师兄，我听你的，那我就不去了。” 周玉真小脸上的纠结之色很快就舒展开。 穆川也松了口气。 他是真的不希望，以后在战场上，遇到周玉真这个敌人。 好在周玉真对他似乎比较信任，没用他多费唇舌就答应了。 “我敬大家一杯吧。豪弟，一月师姐，人各有志，我不勉强，只是答应我，以后一定要再跟我把酒言欢。” 穆川举起酒杯。 不论如何，这同窗之谊，他已尽了。 之后也只能各安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