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现实与正义
冼实，男，34岁，多职业，月收入3000左右。 单身父亲，与8岁的儿子住在一个不到30平米的出租房内，日常爱好，无。 但别看他现在这样，几年之前，他却是一家建材公司的高级员工，月薪1 ，工作认真表现出色，很受赏识，部门经理的位置指日可待，可以说前途一片光明。 几年前的一天，他偷听到经理和某人的对话，才发现了一桩不可告人的灰色交易。 某高中因为教学楼年久失修以及水泥地操场影响学生活动遭到学生举报，教育局给学校批了一笔钱用以修缮教学楼并铺设塑胶跑道。但建材公司和学校双方的负责人都动了歪心思，一边以次充好，另一边做了假账，两边“双赢”。为了给孩子们更好的学习环境而出的钱，最后至少有两成落进了别人的口袋里。 受良心的驱使，冼实果断举报了。 该处罚的处罚，该重修的重修，该整顿的整顿。但原先匿名举报的“冼实”，却不知为何被媒体们知道了！媒体们争先报道，添油加醋，把冼实塑造成了一个“民族英雄”，但这时候建材公司才发现，原来自家里面出了一个“内鬼”！害得公司名誉扫地，几个大单子半道崩溃，尼玛赶快的收你铺子走人！ 冼实开始了新的征程，他原以为凭借自己“英雄”的身份，至少能够找到一份不错的工作，但走遍安市所有的建材公司，那些人一听到他的名字就恨不得把他变成一只苍蝇拍死，那几天他受尽了辱骂和白眼，完全没有英雄的待遇。原来，“偷工减料以次充好”已经成为了这个行业不成文的规定，大家都觉得安市无地震少洪水风调雨顺，即便用差一点的材料也没有关系，房子照样塌不了，大桥照样走车。学生只顾着学习就行了嘛，对塑胶跑道这么高要求有个屁用。 这次这个“事件”，大家心照不宣就好了嘛，但没想到站出来一个冼实。 他把这个行业的地下规矩搬到明面上来了。他成了整锅白米粥里唯一那一颗老鼠屎，这个行业里有谁敢要他？ 冼实最后找了一个会计工作，结果没干两天，就遭到了报复，被人用蛇皮袋套头一顿猛干进了医院。同时遭殃的还有他姐夫，癌症，天价医药费。 他的妻子这时候做了一个聪明的决定，果断离婚，孩子给你，房子给我，剩下的房贷你来还，哇——简直赚死！ 呵呵—— 冼实用尽所有积蓄试图挽留姐夫一命，此事以失败告终。后来他才知道，医疗费其实并没有这么贵，其中一部分钱，还是落到了医生的口袋里。姐夫走后，姐姐带着家里最后剩下的一点钱去了国外，开始她新的生活…… 几年之后，冼实就成了这副模样。 经历了这么多，他已经变成了一个……嫉恶如仇的人！或者说，一个嫉恶如仇的疯子。 “我是英雄，我是这个社会唯一一个正直的人，正义就由我来守护！” “如果我不去做，那就没人去做了！” …… “爸爸。” 冼实紧紧地牵着儿子的手，好像稍微松开一点，儿子就会从自己手中溜走一样。街上太阳很大，路过人总是向他们这对父子投来鄙夷的目光，于是他带着儿子走进一条僻巷。 他有些狼狈，衣领上沾了点血迹，脸上还留着个通红的巴掌印，被洗的有些掉色的旧衬衫上满是污渍。 “刚才那些人……”他顿了一下，似乎在组织语言。 “刚才那些人，就是我跟你说过的，职业碰瓷的人，他们利用别人的善良骗钱，是最可恶的人之一，这种人绝对不能放过。”他揉了揉有些红肿的下巴，说道。 儿子小心翼翼地看向冼实，问道“那，那样的话，爸爸，你刚才为什么不还手呢？” “那老头六七十岁，专门碰瓷的，爸爸要是还手，他立马就倒地上装死，到时候爸爸还要赔给他钱……现在这样挺好，只不过被打了一顿而已，过两天就没事了，那老头八成要进警察局的，警察会叫他再也不敢做坏事！” 儿子看着父亲的伤口有些不忍，道“我听同学说，现在车上都装着摄像头的，碰瓷会被拍下来的，刚才那辆车上应该也有摄像头吧？” “如果没有呢，如果有，但是坏了没法使用呢？”冼实严肃道“听着儿子，我们站出来，不是为了那个司机，而是为了惩戒坏人，是为了正义！” “正义！”孩子捕捉到了这个词，他立刻反驳道“我们不是有假面骑士们吗？！” “你喜欢假面骑士吗？”冼实的表情柔和了不少。 “嗯！因为他们是打败怪物，保护地球的英雄！我长大了也要当假面骑士！” “呵呵，傻孩子。”冼实摸了摸儿子的脑袋，笑道“假面骑士能打倒现实中的魔鬼，却无法驱走人心里的魔鬼啊。” “那我们就能吗？”儿子问道。 冼实无奈道“我们也不能打败别人心里的魔鬼，但我们能打败自己心里的！” …… “说的好，曾不愧似读书银呐！哥们儿欣赏你！” 突然，僻巷的拐角处走出三个高大男人，走在最前面的那个叼着一根没点燃的香烟，戴着嘻哈风的帽子，一身红色背心，双臂纹着两面佛，后面拖着一根棒球棍，年龄不大，是个小青年。他身后的两人年纪更小，但发育得很好，一身腱子肉，也没有纹身，一个拿着砍刀，另一个戴指虎，秀的不行，八成是体育生出来混社会的。 冼实见到来人，立马将儿子抱在怀里，掉头就跑。 那戴指虎的眼疾脚快，身影一闪，便把冼实的后路挡住。拿着砍刀的一脸坏笑地走过来，啪的一下，大砍刀在灰黑色的墙壁上砍出一个口子。冼实一颤，被震住了。 “哼！”他不屑地撇过头。 那青年阴着脸走上来，先是给了两个体育生一人一个板栗。 “你们两个属实是弟弟！瞧瞧你们这整的都是嘛玩意儿！”他一把抢过砍刀，丢到一旁的垃圾桶里，“这种东西不能拿出来造么，这是管制刀具，容易出人命的造吗！” 他又抓着另一人的手，把他的指虎拔下来，丢进垃圾桶。 “啥年代了你还用这玩意儿？别人要是给你一棍子，你拿这个能挡？以为这是演电影啊！” “对不起，大哥！” “我错了，大哥！” “属实弟弟！”青年呸的一口吐掉香烟，上上下下打量了冼实一遍，赞叹道“介才叫读书银嘛！” 他话风一变，冷冷地说道“前几天来俺舅家闹事的人就是你？” 他这么一说，冼实突然想起来，前几天自己一直在各大超市里打假来着，靠着“假一罚十”赚了不少外快，还和其中一家超市的人干了一架，闹得挺大，但最后还是占着理的自己赢了。 “是我又怎样？！” “硬气，是个狼人！”青年竖了个大拇指，紧接着一棍子砸在冼实腿上。他揪住冼实的头发把他提起来，和自己不过公分的距离，对着冼实邪魅的一笑，随后又是一棍子打过来。 “你搞我家里人，我家超市开不下去了，你知不知道我堂妹还要上大学！” “还以为自己很帅？告诉你，装b可以，你得先能打啊！” “讲道理？讲法律？超市辣么多，你非得找我家讲道理？吔屎吧你！” 一连抽了冼实十几棍子，青年将他一脚踹开，小冼实从父亲怀里挣脱出来，他的胳膊一片通红，明显是受了几棍子，但小男孩一声都没吭，只有一双狼一样的眼睛死死盯着青年。 “钢镚儿，把他儿子丢出去。” “未成年人保护法现在也严着呢。”青年坏笑道。 “大哥，这点子扎手！”原先戴指虎的体育生本想去抓小冼实，没想到反被对方咬了一手的血。小冼实挣脱那人，一脚揣在他裆部，人高马大的体育生一下子成了只皮皮虾。 “求！你真是弟弟中的弟弟！” “不是，哥你听我说，现在的小孩都这么吊的，不骗你！哇哇哇，我的二弟啊！” “吊你乃乃个腿，粗来混的，还没一个娃娃凶。”青年唾了一口，上前抓起小冼实，小冼实刚一张口，他就一巴掌打上去，小冼实朝他吼，他也吼回去，看上去像两只猿猴吵架，那青年更凶更狠，把小冼实震住了，一时不敢吭声。 “介就对了嘛。”青年放下小冼实，回过头来又踹了冼实几脚。 “银呐，奏似贱！不撞上墙，还以为自己走得很直！我今天把你打了，是给你个机会改邪归正，不然以后你惹到了更不该惹的人，死都不知道怎么死！” “还有，不要报警，哥们儿快被你逼疯了，你知道疯了的人什么事都干的出来的……ok，和读书人讲道理就是轻松。” 青年带着两个小弟走了，冼实愣了一会儿，突然爬到儿子的身边，轻轻地扶他起来。 “爸……”小冼实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 “啊啊啊——唔哇啊啊——” “没事没事，爸爸带你去医院，先去医院。” 冼实咬着牙，血和汗在他嘴角混合，他的一只脚已经动不了了，只能用另一只艰难地站立。儿子在自己怀里，脸颊红肿，遮住了大半个眼睛，还在泪流不止。 好多好多的往事迅速飞过他的眼眶。 “这，这件事情……绝对不能就这么算了！”仇恨和屈辱在他胸口越发浓烈，他一下没站稳，猛地用手扶着墙壁才没倒下，儿子从怀里跳下来搀扶他，两人一顿一顿地走着。 而这时，僻静无人的陋巷里突然传出深邃而邪恶的声音，像是要引人踏入地狱。幽邃的黑暗之中，一个散发着铜绿色黯淡光泽的身影隐隐走了出来。 “你，想要力量吗？” “什么？” “你看看你，多么可笑啊……没有力量的人，还妄图守护正义。” “你又是什么人！”冼实感到莫名的恐惧。 “依赖所谓‘法律’和‘群众’，欺负那些势单力薄，自己看不惯的人，这也能叫做力量？你分辨了错与对，却没有审判，为什么？因为你没有力量，所以你现在一副死鱼的样子。” “有了力量，就能报今天的仇；有了力量，就可以无所顾忌地维护你的‘正义’；有了力量，你就能保护你的儿子……” “现在，告诉我，你想要力量吗！” 冼实好像着了迷一样，说道“那么……代价是什么呢？” 那身影只是一笑，指尖一弹，一枚硬币射入冼实的额头，奇异的暖流瞬间流通他的全身。 “你的欲望，我就收下了。”那身影说完，又隐匿回阴影之中。 …… 冼实深吸了一口气，重复一次，然后慢慢站直身体，血液在慢慢变热，他觉得胸口有一团火焰要喷发而出。冼实重新握住儿子的手。小冼实抬头看去，父亲的眼中散发着从未有过的诡异的光，却意外地令他心安。 噗——冼实的身体裂开一道缝隙，一只yuy从里面走出，单膝跪在父子二人的身前，像一个骑士。 “爸爸……” “乖儿子。”冼实牵着儿子的手，按在yuy的肩上，自信地笑道“我宣告从今天开始，我们就是英雄。” “我要让世人知道所有的坏人，都要受到惩罚！” “杀人的，要付出他的生命；偷窃的，要以所偷窃财务价值的两倍来赔偿；作恶的，也要为他的作为付出代价！” “假面骑士做不到的事情，就由我们来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