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 山洞
“跟我来，我知道一个地方。”苏锦臣道。 “嗯。”桃花将包裹重新背在背上，然后提了灯笼，一手又搀扶着苏锦臣。 “不用，我自己可以。”苏锦臣想挣开桃花的手，无奈桃花就是不松手。 “呵呵，你再用力看看，我就不信你现在力气比我大？”桃花看着他笑道，眸光清浅，点点笑意溢了出来。 苏锦臣感觉眼睛里像是进了什么东西，别过头使劲眨了下眼睛，像要把悄悄溜进去的东西眨掉一般，却越发觉得眼眶泛酸了。 从来没觉得她笑起来这么好看。他想。 桃花搀着苏锦臣往乱坟岗深处走去，身旁的黑暗似乎一点都不可怕了，那些忽明忽暗的磷光也变的可爱起来。桃花不小心踩在脚上，身后留下一路星光。 “哎呀。”经过一个小土堆时，桃花不小心一脚踩空崴了一下。 “没事吧？”苏锦臣吓了一跳，赶紧俯身去看。 “没事没事，不要紧。”桃花拦住苏锦臣，然后弯腰提了下鞋子，道“就是崴了一下，没什么大事。” “没事就好，你别着急，马上就到了。” 果然，顺着苏锦臣的指引，又拐了个小弯，爬上一个小斜坡，再往前走两步，前面隐约听到流水的声音，夜风骤然冷了几分，而旁边赫然是一个小山洞，山洞里有朦胧的光透出来。 “这里难道有人？”桃花看着黑黝黝的洞口奇怪道。 “我刚才就在这里。”苏锦臣道，然后不等桃花询问就拉了她走过去。 山洞不大，约一个房间大小，两个人呆在这里还是绰绰有余的。地上铺有简单的被褥吃食和油灯之类的。 “这是怎么回事呀？”桃花惊讶。 苏锦臣走了这半天，早有些受不住，面色越发苍白了，桃花赶紧扶他躺在地铺上，“你快躺下歇歇，别说话了。” “那你……” “不用管我，你快闭上眼好好休息会。”不等苏锦臣说完，桃花就强迫他闭上眼休息。 苏锦臣着实是累了，刚闭上眼就睡了过去。等到再次模模糊糊的醒来已是第二天午时，只隐隐闻到一股说不出的古怪汤药味道，嘴里像被喂进了什么东西，只觉得那滋味比那发出来的味道还要难闻苦涩，直欲作呕，偏又被人用手强捂了嘴巴，鼻息间是若有若无的香气，形容不出来是什么味道，但就是好闻的很，不知不觉竟把那汤药咽了下去，然后又是一阵倦意袭来，苏锦臣来不及睁开眼睛就又昏睡了过去。 只偶尔睁开眼睛，模糊的看到一个人影在身前或是不停晃动，或是静静的坐在自己身边，有时会听到歌声，低吟浅唱像是呓语，有时会有什么抚上自己冰凉的脸，那感觉温暖柔软，他总忍不住靠过去，只想近一点，再近一点。 “苏锦臣，你一定要好起来。”桃花握住苏锦臣的手抵在眉间，轻声道，心里满满的期待与忐忑。 “桃花。”终于，苏锦臣醒了来。 “啊？”桃花猛地抬头，惊喜道“你醒了？怎么样？渴不渴？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喝粥么？还是先喝点水？” “呵，你这一番话下来，”苏锦臣虚弱的道，“我倒要问你喝不喝水了。” 多日的昏迷，让少年看起来更加赢弱了，现在努力扬起的微笑看起来也很是吃力，像是一枚尘封已久的珠玉失去了颜色，偏偏一双眼睛却又散发着奇异的光，深深浅浅，起伏不定，像是看到了世间最美好最温柔最值得眷恋的东西。 “你等着，我去给你倒水。”桃花说着就要起身，手却被苏锦臣轻轻抓住。 桃花不敢用力挣，只回身疑惑的看他，“怎么了？” 苏锦臣摇了摇头，只目光紧紧的跟随着她，看她把架在火堆上的茶炉拿下来，看她找茶碗，看她倒茶，茶炉有些烫，她差点烫到手，慌忙甩了甩手，苏锦臣也跟着心里一紧，只恨不得烫着的是自己，然后又看她拿勺子一边不停的搅着热腾腾的茶水，一边呼呼的吹着，升腾的热气雾蒙蒙白茫茫的，让她的脸看起来有些仙气缭绕，忽闪闪的眼睛像隔着云山雾海，好看的出奇。 看到他在看自己，桃花以为他着急喝水，安慰他道“别着急，水有些烫，我给你吹凉了再喝。” 不着急。苏锦臣在心里默默回答。他想时间能够停在这一刻该多好，她站在自己面前，看着自己笑。 等到感觉差不多了，桃花小小的尝了一口，然后满意的点点头，这才走过来，将茶碗放到一边，小心的将苏锦臣扶坐起来，然后拿勺子给他喂水。 “我来吧。”苏锦臣道。 “好啊。”桃花回答的干脆，利落的将碗递了过去，然后微笑着看苏锦臣用力抬手，手臂颤颤巍巍的想要接过茶碗。 “好了，别逞强了，你都昏迷三天了，即便是常人三天躺在床上不动也浑身无力，何况你这个病人。还是我来吧。”桃花将他的手按了下去。 苏锦臣沉默，然后乖乖的桃花喂一口他喝一口。 桃花看他的样子，自然知道他自是不能接受自己这副无用的样子，故意逗他“放心吧，要不了多久你还是那个健健康康活蹦乱跳的苏锦臣，到时候我们一起回去，肯定把村里人都吓一跳，说不准还以为你是神仙下凡呢。” “嗯。”耳边听着桃花叽叽喳喳的声音，苏锦臣打量着这个焕然一新的小山洞，这浑然已是一个温馨的小房间了，早不见了初来时的荒凉破败。 有一张小木桌和两个小凳子，木桌上、山洞周围都散落着不同颜色的花束，山洞口堆了一个简单的小土灶，上面的砂锅里咕噜噜的炖着什么东西，山洞口搭了简陋的衣架，上面有换洗下来的衣物，山风吹过，发出簌簌的声音，有件衣服刚好吹掉了下来，桃花慌忙出去捡起来，然后重新搭上。苏锦臣这才看到那赫然是自己之前穿过的白衣，不由看了眼自己身上的干净衣裳，这才注意到自己睡得床铺下面铺了厚厚的一层稻草，身下的褥子也温暖整洁，紧挨着自己的还有一个小地铺，一看就知道是桃花的，只是比起自己的简单了许多。 苏锦臣简直无法想象她一个小小姑娘是怎么给自己穿衣，又是如何艰难的挪动自己。不用看，他都感觉的到，自己的手上脸上肯定都是干净的，她必是日日擦拭。 此刻只觉得心里的酸涩比这病痛带着疼还要难以忍受，那酸涩又是甜蜜又是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