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 路上
可哭都是不行的，因为流出的眼泪会被海风迅速带走，然后逡裂他们稚嫩的小脸。 他们不敢喊，也不敢哭，只能手拉着手，努力跟着走，他们可能不明白为什么要走，但他们却本能的感觉到:不能掉队，千万不能掉队。 到下午三点，余建行回头看看越拖越长的队伍，心里有些急，可还是跑上去拍了拍赵龙，然后回头大喊一句:原地休息，补充体力。 人好像被这一望无际的冰原冻傻了，麻木的迈着腿走了两步，才反应过来，停下呼几口白雾，然后一屁股坐倒在冰面上。 然后余建行又会带着人，从前到后的跑着喊，去岸上歇，去岸上。 海太大了，他们本能的只沿着岸边走，休息的时候他们就上岸，扫出一块块雪地靠在一起缓口气吃点东西。 然后再走。 大部头的粮食是男人背着，但每天要吃的口粮都是提前一天分好的，没有规定不可以在路上吃，只要饿了，什么时候都能吃，不过大多数时候，大家都会选择在休息的时候吃东西，不是不饿，只是在走着的时候风太大了，吃东西会把风呛进肚子里，一不小心就容易拉肚子。 现在这时候，除了口粮，最重要的就是健康，大家不想病，也不敢病。 包子已经冻成了石头，啃了一口，余姚就皱了皱眉头，苦中作乐的拿着手里的包子和地上的石头对对碰，结果碰着碰着，石头碎了！ 余姚不知道要哭还是要笑。 离他们休息的地方不远，就是一大片的白桦，枝叶都被海风吹落，现在只剩一溜孤零零的主干，方辰看着撞碎石头的包子，一声不吭，爬起来跑去捡了几根枯枝，几个人背了风，小心的点了火，用树枝夹着烤包子。 吃完今天的第三顿，又坐了一会儿，他们上路了，沿着山腰的方向，继续往前走。 为了防止孩子掉队，大人分了班次，跟在队伍后面，发现有孩子掉队了就过去拉着人走。今天三点到五点，方辰和余姚一家值班。 所以吃了饭，余姚没忙着站起来，就坐在原地等，等着队伍慢慢走过去，等着余二叔讲笑话。 方辰想人跟人真的是不一样，有的人他天生就有一种能让人忘记烦恼快乐起来的能力，就算周围人都哭丧着脸，他还能笑着，不知所云的说着些什么，但却能在不知不觉中带着你一起笑。 余二叔就是这样一个人，天生的乐天派，在别人(包括吃了大力丸的方辰在内)都被冷风吹的张不开嘴的时候，人家还是一脸阳光的啃着硬的跟石头一样的冷包子，在360度无死角的放温暖。虽然是个三十六还是单身一人的老青年。 也不知道他是从哪听来这么多笑话，天天讲也讲不完，也可能是他自己编的，因为方辰觉得这几次的笑话越来越冷，越来越接地气。 跟他一样的还有自己的女朋友，叔侄俩天生就对路，每次余二叔一开口，余姚就一准跟着捧，两个人就跟说相声一样，不用排演，默契的演一出大戏。 两天下来，这已经成为他们饭后固定的娱乐项目，现在，等他把包子塞进肚子，他就会本能的牵起嘴角，等着分享阳光，分享温暖。 而今天会讲的更久一点，带着期待，方辰忍不住往前又凑了凑。 孩子们走的很慢，慢到他们都被冻的坐不住站起来抖腿，他们才一个接一个的跟上来。 整个余家镇小学的孩子都在这，人很多，队伍拖的很长，他们大多数人脖子上还系着红领巾，大孩子牵着小孩子。 后面跟着余家镇小学的老师们和值班的余婆婆几个。 天黑的很早，刚过五点，太阳就迅速的躲到了山后，没了五彩缤纷的灯光，天黑的很彻底，站在冰面上，远处的山峦已经连成一片。 余建行拿着远光灯扫了一下后面的人影，和赵龙商量一下，让人通知集合靠岸休息。 走之前，余建行赵龙和王居士几个人商量了一份计划表，从用餐到休息，时间都规定的很死，但等上了路，才发现意外情况太多，必须增加的休息时间，就餐次数，导致每天走的公里数和计划中的差距太远，余建行和赵龙只能把时间拖长，只要天不黑就一直赶路。 听见靠岸休息的消息，余妈妈就跑着去和老师们一人。 而等他们点齐人，走到休息聚点的时候已经将近六点了。 还没走出青潭山，余姚跟在方辰后面一起去山上捡柴的时候看着周围起伏的山林皱眉，他们的速度太慢了！ 临海市离北京只有六百公里，平时走高速的话六七个小时就能到，高铁三四个小时，飞机只要一个多一点，但现在他们是用两条腿走，她以前从来都没想过，走五百公里需要多长时间。 而且还有那么多孩子！ 回头看着陆陆续续赶到聚点的孩子们，余姚下意识的摇摇头，虽然他们已经尽力在跟了，但还是太慢了。要知道，这才是他们出发的第二天，再过几天，他们肯定会有人掉队。 而且天气实在太冷，吹着冷风，走在没有一点遮蔽的冰面上，队伍里已经有不少人开始感冒发烧。 这样下去，他们根本走不到北京。 因为他们下午是跟着孩子一起走的，等捡了枯枝下山，余建行和赵龙已经吃过晚饭，在围着火堆烤火。 余姚拉着方辰过去，随手把捡来的枯枝扔进火堆，挤了进去。 拿出晚上的口粮一边烤一边吃。 余建行递了热水过来，转头接着跟赵龙低声说着。 而他们说的就是速度问题。 第一天，余建行和赵龙就发现了，他们速度太慢，而且随着用餐次数的增加，他们的口粮也在迅速消耗。 吃的还可以在路上找，但他们能抗住这越来越冷的天气吗？ 现在气温已经降到了零下三十度，真降到零下五十度，这群人里能活几个? “我们必须尽快找到代步工具。”赵龙认真的看了周围人一眼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