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龙睛流光阵
一个月后，乐戚宿舍。 床榻之上，乐戚正襟危坐，只见他浑身闪烁着耀眼银芒，雷蛇般的气流在他身上逶迤扭转，不时喷涌而出，就如同球形闪电一般。两手平端于胸前，稍稍用力，脸上、手掌，尽是汗水，而身上的衣服，已然湿透，紧贴身体。 此时，乐戚正在进行最后的突破，双目。前日，他已经完成了第七个部位的突破，成功在眉心之处的玄脉节点处凝练了对应的玄气阵法。 眉心是人体极为关键部位，它靠近大脑，下方便是双目，若是成功突破，在此凝练出阵法，绝对是大有裨益。别的不说，为大脑与双目更为充足的能量，便能提高其运转速率与工作质量，是一个极为关键的部位。 然而，这也是一个绝对容不得半点马虎的部位，因为这也是人类身体中最为脆弱的部位之一，稍有不慎，损伤的可就不仅仅是玄脉这么简单了。因此，武者在突破这一阶之时，总是无比的小心翼翼。 而绝大多数的功法，在此凝练的阵法，也是从简而为，不求能够容纳多少玄气，只求能够凝练出一个简易的阵法便是大吉。更有甚者，直接将双目以及眉心两处合为一处，只凝练一个阵法，以降低修炼的困难于风险。 当然，这也是可以的，并不影响修炼者继续晋级下一等级魂锁境。毕竟，从理论上分析，魂锁境并不要求武者要严格完成八个部位的突破才能修炼，只是，这样的武者，实力比之同阶武者，也是有一段距离。因此，一般的修炼，都会选择修满八个部位，即便是简洁，也比不凝聚好上许多。 而乐戚修炼的电决，也不例外。虽然相对于其他功法，作为虚皇级别的功法，自然要比普通功法复杂上不少，但相比于其他部位，眉心处依然是简化了不少，而乐戚也是不敢随意妄为，并未自行提高压力，少有的严格遵从电决的指示凝聚，不敢大意半分。 毕竟，乐戚又不傻，有些事情可以随意大胆，但到了关键时刻，他还是很靠谱的。 今日突破之处，是他身上八处关键部位的最后一处，也是乐戚非常重视的一处，双目。 人们常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透过一个人的眼睛，能够看出他的心中所想。 虽然这是才子墨客的夸张说法，却并不无道理。且不说定力不足者，眼神中总能反应出自己内心的情感，或是惧怕的闪躲，或是愤怒的目光等等；就说魂锁境及以上的强者，开始修炼灵魂，强化灵魂，已经能够懂得使用灵魂进行探查，甚至是调动天地玄气进行攻击。 而探查方法之中，又以眼睛最为便捷，顺着目光的方向探出细而长的灵魂之力，便能更为准确的探知事物。久而久之，这便成为了武者的本能，观察时，总是不由自主地顺着目光探出灵魂。 人们有时会有一种被人盯上的感觉，即便是后背对着他人，也会有这种感觉。这种现象，其实便是观察者的灵魂无意间探出，灵魂之力触碰到被观察者而引发的。 既然眼睛能够透露出灵魂，而灵魂是生物记忆的第二载体，（第一载体是大脑）那么，若是能够读懂灵魂，那么自然能够洞悉其心中的一切，当然，这很难，普天之下，能做到这点的人，恐怕无比稀少，而且，也仅仅是能够读懂很少的一部分罢了。 但不论怎么说，这双目也是人体无比重要的一个部位，打斗之时，眼睛的观察力极为重要，能够及早仔细观察对手的动作与攻势，其意义所在，无需多言。 而根据电决，乐戚需要凝练的阵法名为龙睛流光阵，想必此书的著者定是一位惊艳才绝之辈，这龙睛流光阵，不仅仅构建在临近双目的玄脉节点之处，更要以整个眼睛为基础，在眼眶缝隙之中渗入细微流转的玄气。而所建阵法不仅能够保护眼睛免受普通攻击，更有抵挡灵魂攻击的作用。 此时，乐戚已经突破了两个时辰，已然在双目玄脉两处节点分别凝练了两个阵法。他使用灵魂进行感知，那是两个杏仁般的阵法，主要由五条宽扁的玄气组成，玄气并排，围成一个略微疏漏的圆。此圆时大时小，周期变化，若是从侧面独独观察一条玄气，可以看出，它时刻在如同波浪般变化，时高时低。玄气流于其中，则是时缓时急，好是奇特。 若是普通功法，阵法已成，已经是突破成功，然而，对修炼电决的乐戚而言，此时才是完成了一半，接下来，还需要在眼眶之中形成阵法。 这一步，才是最为困难的一步。眼眶不同于玄脉，那里虽然有许多空余的缝隙，却并没有多少供玄气顺脉流通的通道，若是不讲究方法，粗暴地将玄气注入其中，必然难以掌控它们的流向，淤积，乱流，将眼眶内部弄得一团糟，可不是开玩笑的。 因此，为了解决这一问题，电决中提到需要抽取玄气阵中的“骨架”进入其中，方可完成。 那何为玄气阵的“骨架”呢？玄气阵，由武者使用灵魂之力调动玄气压缩而成，在此过程中，由于灵魂之力时时刻刻都在牵引着玄气，进行压缩，在这漫长的过程中，玄气会与灵魂物质缓缓相融，形成一种奇特的新物质。 这种物质，既保持了灵魂可以随心调动的特点，又有强力吸附玄气的作用。武者凝练出此种奇特物质后，便更容易以此为基础凝练出玄气阵。因此，这种物质便被称为玄气阵的“骨架”。 玄气阵之中，“骨架”并不算太多，乐戚要从双目两处刚刚凝练的阵法中抽取出大量的“骨架”，在眼眶中形成阵法，显然不是简单的事情。然而，根据电决的描述，这些抽取的“骨架”必须要与双目玄脉节点中的阵法同源，这才能够相互配合，形成无暇的龙睛流光阵。 一时之间，乐戚感到有些棘手，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暂停是不可能的，突破之时最忌中断，特别是凝练此等玄妙阵法，连抽取自身其他阵法处的“骨架”都不曾允许，谁知道暂停之后，再次进行凝练，效果是否会大打折扣？ 这等风险乐戚不敢冒，只得咬牙坚持，他一边服用生命之泉，恢复灵魂力量与玄气，一边继续凝实新构建的龙睛流光阵前半部分，还要一边抽取生成极度缓慢的骨架，小心翼翼地进入眼眶。 乐戚每调取一丝骨架进入眼眶中，眼中便会传来丝丝疼痛，这种感觉时有时无，犹如有液体在慢慢入侵眼睛一般。 过程缓慢至极，一则是因为“骨架”的凝结无比缓慢，二则是因为乐戚不敢轻举妄动。闭上眼睛，感受着眼睛处的情况，乐戚摸索着骨架前进的路径，不时触碰到身处其中的眼球，能量的炙热刺痛，让得乐戚眼球猛地一跳。有时，骨架物质又撞在了一些不通的脆弱区域，虽然仅仅是一触即退，但疼痛感却是久久难以消散。 这个过程，对乐戚而言算是煎熬。一方面需要不停地继续凝练骨架物质，一方面又需要小心翼翼由内至外地摸索开拓通道，一心二用，早已让得他满头大汗，汗滴缓缓流下，浸润他那紧闭的双眼。 然而，更让他内心煎熬的是，那种停滞不前便没有疼痛，可一但继续向前推进便是一碰痛三分的感觉，这种感受实在难受得很。 这就好比他在面临一条不能回头，必须选择前进的荆棘之路，前行必然受伤。只是这条路，你却可以选择停留。你还可以选择在何时前进，你也可以选择停留，可每停顿多一刻，便是在缓慢消耗着自身，可若是前行，疼痛便会立马传来，吓得你停下脚步。 乐戚感到苦恼，他甚至觉得，若是自己没有选择停留地权利，只能一直痛下去，情况都比现在要好得多，至少自己不用靠毅力坚持下去。 人生中最痛苦的，一定不会是一路上艰难困苦不断，那会使人麻木，失去痛觉；人生中最痛苦的，是那些隐藏在美好之下，可以短暂选择忘却，却心中时刻知道一定会降临的痛苦，那会使人内心备受煎熬，才是最痛。 ………… 五个时辰过去，乐戚足足煎熬了五个时辰，突破，终于接近尾声。经过无数次的前进选择，眼眶那不足一寸的距离，终于被骨架物质导通。乐戚一口饮尽身前那还剩小半瓶的生命之泉。一股舒适之感再次传遍全身，清凉之意连同灵魂都是轻松了不少。 缓缓调动玄脉中的玄气，顺着骨架进入渗入眼眶，顿时一股胀痛从眼中传来。尽量控制着玄气以最缓慢的速度前行，这算得上开拓隐玄脉，在眼中强行开拓出通道，必须用玄气进行温和的蕴养，不能操之过急，损伤了眼睛。 就这样，一个时辰继续悄然流逝。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乐戚终于取得成功，只见在漆黑之中，他那一双眸子闪烁淡淡的银光，宛如覆盖着一层银膜。透过雷电银膜看向外界，乐戚竟有一种看得更加清晰的感觉，只是眼前的景物变得有些雪白，泛着些许银芒。 乐戚深深吐了一口气，散去了眼中的玄气，其中的银芒，自然消去。这仅仅是散去了玄气，骨架物质仍是存在，只要乐戚想要，随时可以调动玄气再次构建，只是需要先蕴养多次，让得眼睛彻底适应罢了。 但这种事急不来。如今，经历了六七个时辰的突破，他已是疲惫交加，放眼望向外界，尽是一片漆黑，灯火寂灭，夜深已人静。 想来时候已经不早了，或许过不得多久，就要日出天亮。什么也不想，乐戚一把扯住身旁的被子，胡乱地盖在身上，倒头便睡，管不了身旁放置着的几个曾今装有满满一瓶生命之泉的空玉瓶，任由它们被碰倒在地，发出几声摇曳摩擦声…… 哗哗……哗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