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公主咬舌
希娜的侍女小灵见王阳关来了,匆匆地迎上来,求告道:“皇上,您可来了,劝劝我们公主吧,这样不吃不喝的下去,身子怎么受得了哇?” 王阳关从来不曾见过这样颓丧的希娜,以前的她无论开心不开心,都是生气蓬勃地嬉笑怒骂,可现在,活像一棵离了根儿的树,树叶也不绿了,人儿也不鲜活了。 他上前轻轻拍了拍希娜的肩膀,如同一个兄长般柔声劝慰道:“你父汗的事朕听说了,他走得安详,是寿终正寝,你节哀吧。” 希娜红着眼睛瞧着他,一边颤抖一边钻进他的怀里:“要是我父汗没有把奇灵草给我,他会不会就不死了?是我……是我的错!” 王阳关倒没有想到这一层,不过奇灵草确是可以救人性命的仙草,希娜这样猜测也不是全无道理。她的眼泪哗哗地流下,哭得那样伤心欲绝,王阳关不忍将她推开,继续宽慰着她:“你父汗把奇灵草给你,是想保护爱惜你,可你这样断食,岂不是违背了他的心愿?” 他伸手捧起桌上的粥,想喂希娜吃上几口。希娜摇头:“我不要活了,我要随我父汗一起走。” “怎么说这么赌气的话?”王阳关急道,“快吃些东西,你再出个三长两短,朕怎么向克特部交待呢?” 希娜喃喃道:“现在克特部的大汗是我叔父的儿子,他一向和我不对付,不会管我的。” 小灵正要进门给王阳关上茶,远远地看见一个陌生女子立在宫廊上,她用不熟练的汉语问守着的侍卫那是谁,侍卫都认得暮雪,答道:“那就是圣上的心上人。” 小灵听说过暮雪这号人的存在,听说圣上与这个前朝公主一直牵扯不清,甚至为了她赦免了所有前朝亡国俘虏,知道她来,如临大敌。 进了殿后,小灵心神不宁,手直打颤,给王阳关递茶时,不小心洒了烫水出来,把王阳关的手烫得红了一片。 “圣上饶命!圣上饶命!”小灵会的汉话不多,只知道反复用这一句求饶,头磕得青了一片。 希娜有些吃惊:“小灵,你怎么了?怎么连茶水都拿不稳?” 未等小灵回答,外面就有人来通传说暮雪来了,王阳关知她为何而来,点了点头:“叫她进来。” 暮雪本来只是为奇灵草的事前来感谢公主的,没想到王阳关也在,见他们二人亲密地坐在一起,自感来得不是时候,但来都来了,只有硬着头皮行礼。 行过了礼后,她低头道:“皇后娘娘请节哀。” 希娜警惕地打量着面前的汉人女子,见她姿容皎洁,如同梨花初绽,眉梢眼角皆是美人风情,行礼时端庄优雅,心里仿佛明白王阳关为何那般属意于她了。 她理所当然地以为,王阳关和暮雪前脚后脚地来,是想要趁着她父汗薨逝,见她没了靠山,就要把她赶出这未央宫去。 “王阳关,原来你一直在等我父汗死!”希娜愤怒地抬手要打,被王阳关眼急手快地拦住,正要解释,侍卫们已闻声进来护驾。 希娜被几个人高马大的侍卫按住双手,挣脱不得,盯着一双血红的眼睛,朝暮雪骂道:“你就这么等不及当皇后了么?我呸!小人!” 暮雪忙道:“皇后娘娘误会了,奴才没有……” “没错,朕是打算娶她当皇后。”王阳关这时截住暮雪的话头,缓缓道,“但这与你父汗的薨逝并无关系,而是从一开始,朕就告诉过你,立你为后只是为了稳固局势。” 暮雪被王阳关说得一阵惊慌,待反应过来,血已从希娜的嘴角慢慢流出来。 希娜这是在咬舌自尽!小灵一声惊呼:“公主!” 暮雪没空再说话,连忙上前急救,幸好希娜这两日滴水未进,力道不大,并未当场断气。加上暮雪抢救得及时,人还有一口气在。 眼看希娜虚弱地躺在床榻上,暮雪仍然良心不安,觉得她今日的过激行为全是自己造成的,便与小灵一起格外细心地照顾。 小灵本来很害怕暮雪,可是见她照顾自家公主如此认真,不像是装出来的,一下子摸不清她的虚实。 她怯怯地问暮雪:“您要赶走我们的公主吗?” 暮雪看了她一眼,小姑娘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吐字不清地哀求道:“我们的公主没有恶意,您别赶她走。” “你起来吧。”暮雪一抬手,淡淡地道,“你们公主是名正言顺的皇后,谁也赶不走她。” “可是皇上,他说……他说……您才是皇后。”小灵惊恐道。 暮雪弯下腰扶了她一把,温言道:“皇上说错话了,你只管守着你们公主,我去找他。” 更深露重,寒气渐渐地渗进紫禁城的每个角落,冬天已渐渐深了,看样子这个冬天似乎会很漫长。暮雪到了暖阁外,没有直接求见,而是先问候三宝道:“公公一向可好?” 三宝现已提为御前总管了,见到暮雪连忙打千道:“托娘娘您的福,好着呢。” 暮雪皱眉,微微一屈膝,还了他一礼:“公公是御前总管,怎么能错了规矩呢?这话让人听见,可是大罪。” 三宝哈腰道:“瞧您说的,您本来就是圣上的人儿,这声娘娘不过是早晚的事。未央宫那位现下娘家也没人了,我瞧见圣上把废后的谕旨都写好了,您就等着吧。” 三宝这样讨好,而且口口声声话里话外,都显示出希娜父亲死后,宫里人对希娜落井下石的意味来,听得暮雪十分不舒服。 不过她没有直接与三宝争辩,因她知道宫里恐怕不止三宝一个人这样想。 “请公公替我传话,说我求见圣上。” 三宝一脸笑意:“难得娘娘主动来瞧圣上,奴才这就给您传话去,不过既然是您来了,这传话都可省了,圣上指定盼着呢。” 暮雪没有心思与他油嘴滑舌,只道一声有劳,便站在廊下静候。透着窗户,能稍稍瞥见暖阁里传出的些许微光,还有他隐隐约约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