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一章春蚕到死(十一)
gaga/arighjsot; 既然已经说到这份上,万心也没法出尔反尔。许是受了秦翎墨的影响,他已经不想看到天下动乱。冤有头债有主,普通民众无论是北唐还是绵夷都只是在人世间努力活下去的沧海一粟而已。 回到军帐中,万心将自己所知告诉众人。现在心魔还没有完全斩断与肖洛本体的羁绊,所拥有的能力大体都来自肖洛本人的基础。玄心正宗的浣花飞云神功自不必说,而万心从那秘药上感受到的魔气是来自森罗邪功。 “宗主应该是以前就练过这邪法。我因为某些原因,以前也研究过,知道森罗邪功布阵结界的法门,只不过破阵的关窍我需要准备,差不多俩时辰左右。” 炎燚没法等待俩时辰之后,他出来前营中已经开始大清查,虽然使用了分身术,但能不能瞒过心魔的眼睛很难说。如果被察觉,节外生枝,搞不好一切计划就泡汤了。 就在他要离开时,秦翎墨叫住了他:“你八姐姐说,等你再次来时想见见你。” “八姐姐想起来了?!”炎燚满脸放光。 “没有,她只是吃了你送的饴糖觉得很喜欢。想当面谢谢你。” 炎燚瞬间失落,肩膀耷拉下来。只是丧气并没持续太久,他再次抬头,眼底盈盈有光。他从衣襟里摸出一只布袋,里面姑鼓鼓囊囊的。 “请把这个交给八姐姐。”他将布袋塞到秦翎墨手中:“以前我不开心了,八姐姐都会拿饴糖给我吃,我就开心了。想不起来也不要紧,八姐姐开心就好。” 秦翎墨笑了笑,收了起来:“我会交给她的。她的病现在好多了,也许以后会有想起你们的一天。” 炎燚仰着脸,眼角像是有水光闪烁了下,在被看清前就被手掌心飞快一抹,隐藏在了心底。 “我走了!”他扭头出了营帐。 虽然很想去看八重樱,但他知道现在耽误不得,只能容以后再说。 万心既然已经下了决定便不会更改,忙着筹备可以破阵以及破解秘药的东西。最终将一切都汇聚到贴身的锦囊里。所需的符咒与破解之物都装在里面,各种关窍也详细写明。 这锦囊与胡滢的万宝荷包一样,里面有无限空间可以容纳物品。外表却还没有拳头大。 此时绵夷那边,炎燚也已经将信带到。时间地点都已妥当。琅奇对此豪不惊奇,转头看向薛延骨:“现在你明白了吧?他不仅要帮。还要亲自帮。” “这……是臣有眼无珠,太狭隘了!”薛延骨垂头,自愧不如。 “在天下苍生的大难面前,他可以放下种族成见。绵夷这么多年始终没法成为霸主,也不无原因。” 琅奇轻叹一声,他虽然想过秦翎墨会帮忙,但没想到他会亲自以身涉险。可再想想这又是很稳妥的安排,换了别人,可能会被立即处死。哪怕只是有可能,秦翎墨都会力求最大限度地排除隐患。 之前他与之谈合作很大成分是时势所逼。现在由衷地多了几分敬佩。这样的人物,绵夷打不过也是应该的。 少狼主回头吩咐薛延骨与炎燚:“他来之后刑罚是免不了的。但务必要保住他的命。如果他死了,咱们绵夷的未来就没有了。” “是。” 一切都交代下去后,俩人先行退下做准备。 此时狼主的帐中,那所谓的神秘高人正在禀告情况。 “结界已经布置妥当,只需发动阵眼便能全部完成。狼主请放心,一切都在计划当中。” “有先生相助实在没什么可不放心的,我真是万分庆幸能与先生相遇啊!” “狼主言重了,此乃上天旨意。” 神秘高人恰到好处的恭维让锻锋孤鸣大为受用,挥手赏赐了不少好东西。他身边的蓝袍男人接了过来。 出了军帐,神秘高人就直接回到自己营帐内。蓝袍男人紧跟其后。他径自走到桌案前,将扣在脸上的银面具摘下,露出印着黑纹的真容。 正是心魔,不同的是他额头上多了荼罗花的纹路,一直延续到右脸颊上。 “还有多少时辰?” “三刻钟。”跟着他进来的蓝袍男人回答。声音晦涩低沉。样貌看不出多大,脸白得像久病缠身的病痨鬼,尤其那双眼怪哉,灰扑扑如石刻。 心魔坐下:“沏茶。” 蓝袍男人放下狼主的赏赐,转身沏茶倒水。沉默而恭顺。 “你倒是适应得很快嘛。”心魔笑了笑,端起茶杯轻饮。 “……”蓝袍男人没答话,那双石刻般的眼睛没半点光彩。 心魔也没理睬,又低头喝了口茶。军营里没什么香茗,入口粗糙苦涩。不过他也没有品茶的心思,什么样的都能喝得下去。 帐内旁边有屏风,描绘着青竹鸟啼,群山峻岭的画面。算不上什么精品,甚至可以说很粗造烂制。可依然吸引住某些人的视线,蹲在后面认真研究。 “这是什么地方?这鸟长得好奇怪。” 蜉衣盘腿坐在地上,全神贯注地研究屏风上的画面。他一身黛青衣袍,酒红色的长发披散肩头,鬓角垂下几缕璎珞。如画的眉目噙着疑惑不解。 屏风上那些粗糙的绘画,除了山峰个个画得像鬼。然而常人见了只会笑话工匠的水准差,在不谙世事的蜉衣眼里便是这世间真有这如鬼一样的凸眼睛大头鸟。 心魔现在已经习惯他的存在,好在虽然什么都不懂却很听话。除了问题太多这点很聒噪。 如果黑狐在,问题倒是不大。可那家伙经常三天两头地跑出去打野食。 “为什么这只鸟有三个爪子?为什么这个的眼睛这么红,为什么……” 他声音不疾不徐,倒是蛮好听。可问题太多,总不是个美妙的事。心魔一听就太阳穴隐隐作痛,他放下茶杯,吩咐蓝袍男人:“慕云涵,让他闭嘴。” 蓝袍男人走过去,俯身蹲在蜉衣身旁,拿了颗话梅给他。后者果然很听话,没有任何猜疑就塞进嘴里。 “好吃吗?”被呼作慕云涵的蓝袍男人问。 “酸甜的。”蜉衣仰脸笑了下。映在慕云涵灰暗的眼中像自厚重阴云里迸发的细微光亮。曾经有个孩子似乎也这么笑过。 “……好徒儿,喜欢师父再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