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八章定风波(二)
gaga/arighjsot; 周围吃瓜群众们开始以为听错了,因为陆季言就像神龛上的泥菩萨,弯弯月牙笑似连三分土性都没有。 寡妇也以为自己听错了,仰着方脸盘子眨巴眼。直到随从过来将她胳膊一抓拧在背后。这时候她才有点发慌。 “大人啊!你可不能听这老斋婆瞎说啊!您不能光天化日下乱来啊!” 她边喊叫边扭着脑袋寻找那位大人承诺的救兵。可茫茫人群里只有看热闹的男男女女。什么救兵,一水儿的幸灾乐祸。 陆季言完全不受影响,慢声慢气地说道:“没关系,娘子你不服气,本相也不能罔顾民众的意愿。来人,去找王裁缝,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不是还有个两岁的孩子?也带来让本相瞧瞧。” 这下寡妇完全慌了神,眼睛里透着惊恐,她哑着嗓子哀哀切切:“大人!您行行好!孩子不禁吓啊!” 一直没言语的老婆子颤颤缩缩,这时突然开了天眼般老眼放光,指着寡妇叨叨:“老身知道她是谁了!是香玉!她不是什么好鸟,以前做卖身子的买卖,后来嫁了地痞,偷鸡摸狗养汉子,遭人啐的破鞋!孩子早让她给卖了!” 寡妇满脸通红,被人揭了老底是恼羞成怒。梗着脖子与那老婆子对骂。 陆季言倒也没制止,歪着脑袋听她们掐架互骂,还将揣在怀里的泥罐掏出来,时不时逗弄养在里面的蝈蝈。 这倒是挺惬意,就差来杯茶润润嗓子,还能整两句平戏唱唱。 “桃花艳,梨花浓,杏花茂盛,扑人面的杨花飞满城。夏季里端阳五月天,火红的石榴白玉簪~” 寡妇跟老婆子都一愣,双双回头望着自娱自乐地陆季言,后者双手搭在膝盖上,还轻敲着节拍。见两双眼睛瞅过来,陆季言还抬手示意继续,别气。 那俩娘们儿对望一眼,甚是尴尬。 不骂吧,都嚷嚷到这地步了咋还可能相逢一笑泯恩仇?骂吧,官大人又斗蝈蝈又唱曲儿,玩得挺乐呵,这氛围也不对啊! 胡滢也是新鲜,这两天她已经听说新上任的宰相有三大爱好:饼干,蝈蝈,唱平戏。 与秦翎墨是完全不同的路数。 片刻,随从回来,这次带着东城里正过来。 “的给相爷您磕头了!” “起来吧!我有话问。”陆季言指了指寡妇:“这是不是你管辖里的香玉?” 里正打量了两眼,立即点头:“正是,正是,就是香玉,前年她家男人刚死,又做起那卖肉的营生……”说着还斜着眼吧唧了下嘴。看来也曾经照顾过对方生意。 寡妇此时已经连眼珠子都白了,哆哆嗦嗦语无伦次地解释。有什么好解释的?她只不过是还没死心想等着人来救她。 陆季言吩咐左右:“把人拖下去砍了吧!京兆尹问起来,就说诬陷宰相,影响恶劣,株连九族。” 他说话时没半点腥风血雨的模样,可说出来句句扎别人心。 寡妇愣了下,哭天喊地:“大人啊!奴家就是一时糊涂……” “这你也糊涂,我也糊涂,明天糊涂,后天糊涂,是要整个北唐都深陷在谣言里?”陆季言从轿中出来,话音里终于带起锵锵冷意:“造谣本相也就罢了,万一哪天造谣国家大事,罪不容诛。” “大人饶命啊!奴家知错了!” “晚了,诬陷宰相当斩,又当街造谣,满二百人知悉既为情节严重,诛九族。”陆季言余光瞟了人群一眼,“严惩不贷,以儆效尤。” 他话一罢,周围可炸了窝。寡妇的哭喊,老百姓们战战兢兢,老婆子高喊阿弥陀佛。所有动静都融合进倒吸的一口凉气里,恨不能将整个白芍城的空气都抽光。 这新宰相千般万般都与前相爷不一样,就有一样没毛病。 都是狠人啊! 胡滢乐了,看来那句老话也未必可信,这和善温良的面相里装的却是个狠心肠。比起墨墨来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看来这不用她瞎操心,胡滢转身离开了。 男女老少还在那议论纷纷,都说这新官上任三把火,陆相爷这火怎么烧不知道,至少这第一滴血是拿下了,还是捎亲带友的。 香玉斩首示众,其妹子,夫弟外加公婆等十几人一律头点地,齐刷刷血染衣。 这一家子都不是什么好货,男盗女娼,死了也不冤。只是一下十几条人命一眨眼就完了。没人再敢说陆相爷是泥菩萨。 这风声立马就吹到了那位曾经许诺说会搭救的大人耳中。蔡留镇脸色阴沉,虽说在他意料之中,却也意味着这陆季言不比秦翎墨好对付。 香玉是他投石问路的一步棋子,这反应比他预料的要狠绝。 更糟糕的是,现在皇上将大权交由陆相,轻而易举没法撼动。 这该死的秦翎墨!死了都不让人安生! 蔡留镇一拳头砸在桌上,惊得旁边的侍妾桃红心一惊,嗔怪:“老爷你这是怎么了?唬得人家心肝乱颤!” “看见你就烦!”蔡留镇迁怒,一拍筷子起身走人。 桃红吃瘪,浓脂艳抹的脸蛋满是委屈,眼泪汪汪直打转。可惜她只不过是众妾里的一个。 在男人身边讨生活,论资排辈越越嫩越吃香。 她这老二与正房的人老珠黄也差不了多少行情。 这正越想越伤心,抽抽噎噎拿眼泪下饭时,突然有厮过来附在桃红耳边说了几句。 “哎呀!这冤家怎么来了!” 她惊呼过后连忙左右看看,确定没别人后塞给厮点碎银子,叮嘱千万别对别人说。 “二姨娘放心,的省得!” 打发走下人后,桃红摸了摸自己簪发妥当,起身匆匆向着蔡府后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