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九章荼罗花开(五)
gaga/arighjsot; 夫妇二人驱车前往玄心正宗,胡滢自不必说,身为老主顾加老朋友来探望是理所当然的。至于秦翎墨,宰辅来关心下一国之宗主也是应该的。 原本以为能见到面,只可惜依然是在宗主寝殿前吃了闭门羹。 雨幕也是毫无办法,他这人又是榆木脑袋,除了宗主的命令外其他都不听。宗主说不见那就算皇帝来了也照样要在门外候着。 胡滢上前,敲了敲门,企图说服宗主。不管什么病,不看怎么能好呢? 要是更严重的病灶,那就要找医无殇来。这么憋闷着哪里有好的道理? 可话刚说两句,她就凑到门扉前,鼻子贴在缝隙上使劲抽动。灵动的光在眼底微转,她扭头看向秦翎墨:“我看八成宗主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隐疾,要不墨墨你先去别处溜达溜达,我劝说一下,免得他不好意思。” 对于“见不得人的隐疾”这七个字,雨幕是从头到脚都嫌弃,脸瞬间沉得苦大仇深。这要是寻常人敢这么说,早就被雨幕一刀劈在那了。 秦翎墨眉峰微蹙,看了看胡滢又看了眼紧闭的门扉。他只说了声“我知道了”,便转身慢慢步出院子。 偌大的宗门总不能放任当朝宰辅无人接待,雨幕跟了过去,想引他到会厅等候。 “屋里太闷,我就在四周转转……”秦翎墨目光一瞟就瞧见了寝殿后的竹林,“那里不错,就当赏风景了。” 这竹林也不是什么宗门禁地,不然谦南也不会路过。现在秦翎墨说要过去赏赏风景也没什么不妥。此处就在寝殿后方,若是胡滢有什么事,他也好回应。雨幕也没什么可阻止的理由,便随着秦翎墨步入了竹林。 翠绿的竹叶纷纷落,迎风如雨。此间绿荫浓郁,充满春意的清新空气让人难以想象宗门之外还是白雪覆盖。 秦翎墨负手而行,轻裘缓带,内衬蓝灰色绣云纹袍衫,衣带随风轻舞,一派雅士风流。 他忽然问雨幕:“宗主可有伴侣?” “没有。”左护**了下回答。 “从未有过?”秦翎墨看向他,即便只是随意聊聊也总有要审讯般的气度。这大概就是职业病。 “曾经有过,只是那已经是一百多年前的事。” 雨幕神情坦然自若,他不会因对方是宰相就激动或畏惧,只要宗主为他指出的道路还在,那他就没什么可彷徨的。 秦翎墨颌首,并没有追问为何是过去式。一百多年前的那段伏魔历史曾有过记录,他自然是看过。亦知道当时殉道的莲溪子是宗主之道侣。 “一百多年够久的了。”宰相大人慢慢说道,“普通人相思到死也不过五六十年。” 若是万心在这里,也许能从秦翎墨的神情言谈中揣摩出什么不同意味来,为了防范“因吃醋而迁怒”这种事,必然会有所应对与解释。 可雨幕没这样的心思,他有时候单纯得像是张白纸。他只是很认真地回了一句:“宗主与宗君伉俪情深,永远不变的。” 秦翎墨瞥了他一眼,嘴角微扬:“世间没有什么是永恒的。” 他完全是散步的心态,并没什么目的。只是换了话题又问雨幕:“宗主是什么时候病的?前天他刚进宫面圣,后皇兄与我说道并没提及宗主身体有恙。” 说到这个,雨幕也满脸疑惑:“这我也不知,那日宗主从宫中回来就直接休息了。可到了晚上就什么人都不见了。” “这之间他见过什么人吗?” “并没有。” 秦翎墨停下脚步,陷入思虑。皇兄已经告诉他与宗主商议赐婚日期以及举行祈福庆典的事。当天除此之外应该也没别的事情探讨,可这都没什么异常的。甄选黄道吉日,主持庆典,也是宗主份内的职责。 难道对自己的工作感到厌倦?不堪宗门重任? 秦翎墨只要略微回想与肖洛平时接触便知,对方不是轻易就会被压垮的人。宗门的担子在他肩上并非一两年。记载里上任宗主,也就是肖洛的师父云中子很早就卸任并进入禁地闭关,到如今已经百来寒暑。 近些年北唐并没有大型妖魔作乱的祸事发生,压力什么的恐怕是来自其他方面吧。 信息不足,秦翎墨也并不能完全知悉肖洛的情况。北唐多年来虽然重视宗教,但始终都将其控制在为朝廷所用的范围内。只要肖洛不是要图谋造反,祸害苍生,其他的问题都可以暂时忽略。 竹林里鸟鸣阵阵,青石板路上弥漫着斑斑青苔。这里土质不算太松软,大部分都被绿茵覆盖。秦翎墨缓步而行,眸光无意中一瞟,看到路边绽放的花很奇特。 这一路来,看到不少星星点点的野花,可眼前这朵却是造型独特。花形呈筒状,像是大朵的牵牛花,但芯儿却重叠成千层花丝。通体雪白,波浪线般的花瓣勾勒紫色边缘。 这花就开在离着石板路一两丈的地方,孤零零地独自一朵。 如此与众不同,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瞧得见。 “那是什么花?” 秦翎墨出言问道。 雨幕脸色已经惊变:“这是荼罗花!可这里怎么会有荼罗花!”他转身想走,可又想到秦翎墨还在。再怎么不通人世,他还明白把贵丢下很不成体统。 秦翎墨倒是摆了摆手:“左护法有事尽管去好了,我也只在这附近转转而已。” “那失礼了!”雨幕转身离开。他刚走两步又转了回来,冲秦翎墨一行礼:“这花虽然对普通人没毒性,不过碰触还是容易招惹晦气,请宰相大人远离。” “我知道了。” “告辞。”雨幕这回彻底离开。 宰相大人嘴上说了知道,实际上却也只是“知道”而已。若是万心在,恐怕会在发现荼罗花的瞬间就敲晕秦翎墨,然后拖走。这是最一劳永逸的做法。 而雨幕显然是还不了解秦翎墨的脾气秉性。 他走过去,眉峰一皱,俯身却不是看花,而是捏起花朵附近的泥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