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一章喜来到福临门(十)
gaga/arighjsot; 神鹿再好,也不能什么都不干就杵在这瞪眼瞧到明天早上。既然已经摆驾行宫,秦御人大手一挥,接下来的朝会宴席也定在了碧霞。 行宫里早就预备下所有食物饮品,皆是秦翎墨遣暗卫安排妥当,米粮果蔬,哪怕是一口水都仔细检查过,确保没任何差池。 御厨们不管是在长乐宫还是碧霞,只要有食材就能收拾出美味佳肴来。当下全部投入到忙碌中。 皇帝往行宫正殿上一坐,免不了发表下感言,总结下过去一年的种种,憧憬新一年宏图大展。 做臣子的不能随便乱说话,皇上点到谁谁才能发言。平常说话都挺正常。到这时候都言辞古奥,佶屈聱牙,非要听得人耳朵里冒油才算完。 武官大多不屑这般说话弯弯绕绕,但殿前也不好失仪,全都憋红脸努力把话说得委婉动听些。 人的精力有限,顾得了一头就不免疏忽了其他。遂文武双全的总是不多见,有也在边关守城,新年也就是一眨眼的事。 然而让众臣奇怪的是,往年秦翎墨身为宰辅,亦是文臣之首都要致辞发言的。今次却全无动静。皇上也不见要点名,难道是方才在长乐宫御台上把该说的都说了? 那可就太气了,君臣说悄悄话不让人知道。不过更多的臣子却疑心黑心宰相是不是偷偷又告了谁的状。 他们绝对万万想不到,黑心宰相与皇帝讨论的是什么菜好吃这种接地气的民生问题。 该说的,该汇报的,该阿谀奉承的也都说尽了。此时正是众人口干舌燥,该开宴席的时候。 时辰已经是巳时二刻,外间下起雪,飘飘渺渺。日头早已升起,蒙着雪雾,红彤彤如刚敲开壳的咸鸭蛋黄。 御厨们不愧都是在宫闱里摸爬滚打多年的老手,虽然临时换到行宫来也丝毫不受影响,一道道佳肴不坠名头。也不敢有负,这有点差错全家脑袋就没了。 大臣们分坐大殿两侧,面前有婢女摆放好矮几案,碗筷汤匙一应俱全。 就在将要上菜之际,坐在首位的秦翎墨忽然脸色发白,身子一歪就往旁边倒去。幸好有侍从在旁一把扶住。 “翎墨这是怎么了?”秦御人见状从高座上下来,走到宰相近前关切:“可是哪里不舒服?” “承蒙皇上挂心,只是臣旧疾发作而已,不足挂齿。”秦翎墨话是这么说,离得近的人都看到他身子瑟瑟发抖,额头冷汗不止。显然是又勾起了寒疾。 秦御人见状特准他先行退下。宰相大人犹豫了下便向皇上太后告罪,身体有恙只得先行离去。 太后早就不想看见这碍眼的冤家,勉强说了两句场面话就不再搭理。要是让她选,倒是巴不得秦翎墨死在雪地里才好。只不过众臣前,又有祥瑞在此,她不好显得太没肚量。 在秦翎墨要退下的瞬间,秦御人一把按住了他的肩,用低不可闻的声音叮嘱一句:“万事心!” 话语匆匆,暗藏忧心。 他知秦翎墨要去做什么,这本就是计划中的一环。然而知道并不代表愿意。可正如他是一国之君,有他必须履行的责任,一国之宰辅也有他不能避开的风刀霜剑。 转身之后,秦御人扬起坦然自若地笑容,朗声宣道:“旧年已去,新年刚至,君臣同欢,天下同乐!” 殿内众臣山呼海啸,皆是万岁万岁万万岁。 江山无情,所以不老。沧海桑田尚有变数,人如何能万岁? 秦翎墨跨步出了大殿门槛,翻飞的衣袂被风一灌,飘展如翼。腰间的鱼符与玉璧撞击,叮当脆响散在徐徐飘落的雪中。 他翻身上马,扬鞭一甩,以最快的速度向着长乐宫而去。官道上路人百姓无不惊诧,还未看清是谁,人已经追风逐电,扬雪疾奔。 雪雾越来越浓,之前如咸蛋黄般的太阳隐在渐渐凝聚起来的阴霾中。落雪飘飘,恍然间千树万树梨花开。 这一路快马加鞭,秦翎墨鬓角的发丝垂下几缕,领口的热气还未散就凝成薄霜覆在发缕上。 寒风卷着雪扑面,却挡不住他一腔热血。 半柱香的时间,他赶到玄武门,翻身下马。这周遭的守卫已经都换成相府暗卫。一见主子,齐刷刷跪地。 秦翎墨径直向城门内走去,无尘上前。除了守门的外,其他暗卫紧跟其后。 “主上,有不明飞鸽传书,依您之意没有截获。” “好。”秦翎墨点头,目光直视前方。 遥遥地,有一队乐者向着这边走来。他们当中有男有女,抱着弦琴琵琶,装扮得光鲜亮丽。 秦翎墨直接上前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头前像是班主的中年男人赶忙作揖行礼,毕恭毕敬:“的见过宰相大人。” 他身后跟着的众乐师舞姬们也像被腰斩的稻谷般躬身。 “这是要去哪啊?”秦翎墨幽幽问道。 班主堆起满脸谄媚的笑:“回相爷,的们是前往长乐宫为皇上献舞助兴的。” 宰相大人颌首,唇勾如锋刃:“皇上交代我,你们不用去了。” 班主一愣,眼底精光一闪,却依然保持着满脸谦卑讨好的笑:“这的们总要听过皇上亲口所言才好离开,不然万一怪罪下来……” “大可不必,本相以项上人头担保。”秦翎墨丹唇噙笑,抬手在脖颈上轻轻一划:“你们哪都去不了!” 跟在他身后的黑衣暗卫立时涌上来,抽刀直接砍杀过去。 刚才还满脸怯懦恭敬的班主猛抬头,双目凶光毕露,手一转就从抱着的皮囊里抽出把雪亮长刀。 冰冷的利刃映着秦翎墨肃凝的眸。 落雪纷飞,越来越深。一泓鲜血喷溅,烫出斑斑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