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0章 问心无愧
虚空之上，战斗的余波渐渐消散，空间裂缝旋即缓缓合拢，片刻后，再无一丝痕迹。 厉无极只手负背，抬头看着远方，一袭青衫在风中翻卷飞舞，显得落寞无比。忽然间，他转过头来，像是下了某种决定，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目光深邃而平静，朝着乌鸦这边踏空而来。 “厉无极，你强行掠夺神器，肆无忌惮杀死大陆各派弟子。今日既已现身，必须给天下修行同道一个交待。”龙杖翁气势汹汹，突然跃身半空，拦住了厉无极的去路。 “嗯？”厉无极微微抬目，用奇怪的眼神打量着龙杖，“就算如此，那又与你何干？” “恶徒，你就是这种态度！老夫的孙儿聂空空，便是丧于你手。”龙杖翁声音陡然高了几分。 “聂空空？”厉无极面色不改，作出一副思忖状，“让我想想……嗯，是好像有这么一个人。使根长棍，和元阳子几人联手，最后却尸骨无存……怎么，他是你孙儿吗？” “承认就好！”龙杖翁冷笑，随后扬起拐杖，“你这恶徒，是自刎以谢天下，还是要我们大家动手？” “滚！”厉无极蓦然沉下脸来。自刎？哼，真亏你能说得出口！ 对于这种自以为是的人，厉无极当然不会讲什么客气。 “混账小子！杀了人还敢这般蛮横，你是把在场的诸位同道当成了摆设不成？”龙杖翁心头那把无明业火顿时噌噌往上直窜，愤怒斥道。 他根本就没有想到，厉无极如此的不留情面，居然会是这样一副不以为然的口吻。 不过见识了后者凶悍难挡的战斗力后，他也只能是动动嘴皮子，又哪里敢上前动手。 “龙杖，你说归说，不要将所有的同道都扯上。”厉无极嘴角上翘，不慌不忙道。 在场的一众问道境大能，属于苍澜大陆的只是少数。真要论起当年之事，其实与大多数人都毫不相干。 “厉无极，你居然狠心杀死这么多后辈弟子，犯下滔天大罪，不义之行，天下同道闻之莫不愤慨。今日，他们当然也不会袖手旁观。”龙杖翁作出一副义愤填膺状。 “哈哈，这些人联手拦截厉某，意图夺宝。最后身死道消，不过是咎由自取罢了。”厉无极大笑截住了话头。 当初不知是隐仙谷还是灭日山庄，传出他身怀宝物，故此有许多人闻风前来夺宝。若非他们贪念肆起，又怎么会丧命于自己之手。 难道要他引颈受戮，将宝物拱手让人不成？ “狡辩！”龙杖翁怒容满面，高声诘难道“我孙儿聂空空殒身之时，门中传来讯息，却是因为你修炼了魔功，所以他这才出山伸张正义……” “伸张正义？”厉无极愣过之后，眼中露出了几分不屑，“你东海岛算哪根葱，轮得到你们来伸张正义？” 苍澜大陆，除了上古六大派以外，就数逍遥宫、百药门和灭日山庄等要强上几分。至于东海岛，实力并不出众，算不上是顶尖大派。 “狂妄小辈，嗜血恶徒，你……你……”龙杖翁气得嘴角一阵哆嗦，却又一时想不出什么言语来反驳，于是忿忿难平，扭头瞥目，对着栖真子暗暗使了个眼色，心中将后者也一并给骂上了。 “这个老王八，一直龟缩在后面做什么，为何还不过来帮腔一二……” 栖真子眼见龙杖翁出师不利，又似有嗔怪自己之意，口中不知道嘀咕着什么，飞身上到前来，“咳咳，厉无极，不管是因为他们夺宝，还是其它的什么缘由，总之你背师弃祖，又修炼魔功，就已经是罪不可恕，天下同道，全都可以群起而攻之。” 厉无极挥了挥手，朗声说道“栖真子，造谣生事、指责厉某修炼魔功，不过是某些人的伎俩罢了。在这里、我要申明一点，厉某从未曾修炼过任何魔功。是某些人别有用心，故意将消息散传出去，意欲置我于死地……” “睁着眼睛说瞎话！”栖真子直接打断道“厉无极，你说自己没有修炼魔功，那你的魔气分身又作何解释？” “不错，你这恶徒，那具分身我们都已经看见了，魔气滚滚，一望便知邪恶至极。你竟然说自己没有修炼魔功，真是狡言善辩、恬不知耻！”龙杖翁立刻附和道。 话音落下，四周顿时嗡声一片。那些围过来的问道境大能尽皆深以为然，抬手指指点点，对厉无极的推脱之辞甚是不满。 最起码，他的这具魔气分身就无法解释明白。 厉无极剑眉一挑，冷笑道“龙杖老儿，你也不要故意说得这般正气凛然。其实你心里打得是什么主意，厉某看的是一清二楚。” 对于栖真子和龙杖翁等人，他也颇感头痛。这些人不比易浮尘，单靠打打杀杀似乎并不能解决问题。 当然，如果真到了最后一步，该出手时，他也绝对不会拖泥带水。 “我能打什么主意？老夫只是嫉恶如仇，见不得你这恶徒如此嚣张跋扈。”龙杖翁心中一颤，连忙掩饰道。 栖真子微微摇头，插话道“厉无极，你修炼魔功我们可以不管，但是你不该杀死这大陆各派的许多门人，此诚可谓大逆不道，天必谴之。难道你犯下了这等恶行，还想着就此轻易揭过？” “呵呵，厉某倒是想啊。”厉无极忽然笑了起来，顿了顿后坦然道“不过，今日既然把事情挑明了，那我们就溯本求源，好好的来说一说当年之事。” “当年之事，天下皆知，还有何可说？”龙杖翁咬牙喝道，心中却窃喜不已，“这小子果然心存顾忌，不敢造次。老夫得想个办法，继续拿捏住他才好……若是能够谋得神器，大道仙缘必定指日可待！” 厉无极眼神陡然间变得凌厉起来，“既然没有什么可说，那就不要说好了。” 闻言，龙杖翁眼皮猛跳不止，心中顿时懊悔不迭，埋怨自己不该太过心急。正思忖着该如何搭话补救，栖真子的声音适时响了起来，“厉无极，你也不要如此骄横无礼。即使你的实力再强，难道还能斗得过天下同道不成？贫道修行数百年，也并非不讲道理之人，今日不为别的，就想为死在你手底的那千百条人命冤魂讨个公道。我想，诸位同道此刻也全都是心存此想……无论如何，你总该给我们大家一个交代吧。” “还是那句话，这些人贪欲无厌，意图不轨，他们丧命，不过是咎由自取。”厉无极直视过来，声音异常的沉稳有力。 不过是一群见利忘义之辈罢了，真是死不足惜。 “想不到你竟是这样一个蛮不讲理的人，难怪会做出那欺师灭祖的举动来。”栖真子阴着一张脸，寒声冷笑，随后回头对着周围众人看去，“谢道友，梅丹圣，诸位同道，我苍澜大陆出了这样一个心肠歹毒之辈，大家说怎么办？” 大陆众人看着栖真子与龙杖翁，又望了望厉无极，尽皆沉默不语。其他各域之人更是事不关己，也懒得去为他们强出这个头。 主要是前面的几场战斗太过震撼人心了，厉无极困住了魔皇，又击败了神秘的邪魔强者。面对易浮尘的师伯，更是毫不畏惧，奋力向前，这样一尊杀神，谁敢轻易去触这个霉头。 其实这件事情也简单，从前的那些人之所以会丧命，无非是因为贪图宝物罢了。然而没想到对厉无极的实力估算失误，最后却被反杀。 唉，神器虽好，可也得有命拿啊！ 这不，眼前又有人这样做了，现在一个被剑定住，另外一个躺在下方，生死不知。 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贫道能力有限，就在一旁默默替你们助威好了。 时间仿佛突然停滞不前，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凝重的气息，令人感觉到万分压抑。 “诸位，你们在想什么，难道就放任这个恶徒逍遥法外？”龙杖翁扭头向后，不甘地看着身旁一众大能，率先打破了沉默。 没有众人的同仇敌忾，凭他和栖真子，上去还不够人家一只手杀的。就是不要神器，徒孙聂空空的仇总不能置之不理吧。 “龙杖，你不要再出言不逊，一口一个恶徒。厉某手下，从无不可杀之人。”厉无极剑眉上扬，冷冷看来。 虽然没有必杀之意，但是那淡淡的杀气，也足以震慑龙杖翁，令他心中忐忑不安。 “无理小辈，倒行逆施，居然还敢这般猖狂！你就不怕道心不稳，将来死于天劫之下吗？”龙杖翁似已怒极，面皮不停地抽搐着，却也绝不敢再提恶徒二字。 这个世界，始终是强者为尊。没有力量，纵然说得再多，亦是苍白无力。 “厉某问心无愧！”厉无极衣袖一拂，昂然说道。 龙杖翁面皮抽搐得更厉害了，将拐杖尴尬地向后缩了缩，“小辈，休要得意！等盟主回来，我们找她评理去。老夫就不相信，这世间没有公道可言。” “世间自有公道。不过，是真公道，而非挂在嘴边的假仁假义。”厉无极正色道。 闻言，栖真子心中不由长叹了一声。他知道，元阳子之仇暂时是不能报了，唯有静待来日，或有转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