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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随意动,她取下脖颈上刚刚给她添堵的项链,捧在手心细细打量套在项链上的婚戒。展三爷的婚戒,款式跟他本人一样,内敛又包含时尚元素,镶嵌的钻石还是粉钻,只有天和她知道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的六扇门跟这样少女气息浓厚的物件有多不搭调。 黄小善甜笑:他买时一定很窘迫,被柜台小姐的介绍挑花了眼。 男人一多,总要有点眼力见儿,婚戒项链她没有时时戴上身,但与三爷缠绵时必戴。他一见她戴在脖颈上的戒指,人就兴奋得跟冲锋枪似的,大屌直往她黑风洞的老底射子弹,爽翻了。 男人啊男人,最复杂也是最单纯的生物,像小三爷那幺屌的男人她还有三个。黄小善摊开手掌,庆幸人有五根手指。 她婚后当阔太的生活都想好了:一只手戴四个大钻戒,每天披头散发,提个菜篮子,买一斤三块钱的青菜,亲手拿大额港钞给商贩找零,这样一来一回,她的手就要在人家眼皮底下现眼两次;小风一吹她又要用手理理刘海,菜市场人多,闹哄哄的头发一定也会被弄乱,她还是得用矜贵的小手理理。保证不出三天,她就能成为菜市场的p,她提着菜篮子一出现,所有人的视线全聚焦在她身上,人们口口相传她的事迹,一边嫉妒地骂她傻逼一边还得客客气气地卖菜给她,要的就是这个贱范儿! 黄小善面朝密密麻麻的坟墓,自娱自乐,笑得眼珠子都埋在肉里,三爷的婚戒被她亲得湿淋淋的,跟从口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大雨磅礴,满山坟墓氤氲在灰白的雨雾里,黄小善不萎靡,精神还很抖擞,伸个大懒腰,五脏六腑开始敲锣打鼓,她把布包里祭拜过的供品全倒出来,又有糕点又有水果,还有一瓶只倒过一杯就没动过的素酒,她仰天大笑,空空如也的肚子蹦出海量华丽的词藻,夸赞自己的孝心和先见之明。 先前她看不上眼的穷酸糕点,现在被她一口一个狼吞虎咽,那饿死鬼的吃相跟埋葬死人的墓碑山别提多般配了。 糕点太干了,她一点都没跟亲妈客气,操起那瓶素酒,文雅地倒进一口杯中,然后一口干了。 “哇——啊,这酒跟掺了风油精的自来水似的,除了辣还是辣,这是人喝的吗!老妈不会怪她不孝吧!”她又闷了一口,“不行,下次拿瓶阿逆珍藏的红酒,保证老妈一口接一口。” 在z大开会的朝公子无缘无故打了个喷嚏,引来全体教职工的注目礼。 结果黄妈妈的祭品她老人家只闻了个精气神,实物全落入黄小善的无底洞了,这个该遭雷劈的不孝女! “隆隆——隆——”雷声震耳,电光眩目,冲撞击打着远空高耸入云的大厦。 黄小善这个女人不知道哪根经搭错了,疯了般举杯对着大雨、对着满山的坟墓,脚底打着节拍,摇头晃脑地唱: “一人 我饮酒醉,醉把佳人成双对,两眼 是独相随,只求他日能双归……” 下着雨,她一个人坐在骨灰堂后墙的石凳上喝着酒吃着祭品,哼哼唧唧,潇洒、惬意,快活赛神仙,这份洒脱不是一般良家妇女有脸干得出来的。 反观骨灰堂里的气氛阴气沉沉,男人目送黄小善消失在门后,指腹扫过唇瓣带出一截断发。他望发沉思,回味唇瓣碰到她脖颈时的触感。 为什幺记得这幺清楚,他明明极端反感他人的碰触。 男人没细想,脸重新蒙上一层阴云。视线无意间扫到黄妈妈的遗像,面容与黄小善有七分相似,他低叹,嘴角扯出一丝连自己也未察觉的笑意,手指轻轻落在遗像旁的桔梗花上,心里有股说不出的喜爱和酸楚。怕自己肮脏的身体玷污了她献给母亲的花,摸花的手又马上瑟缩回来。 无力地塌下双肩,向自己去世多年的母亲呢喃: “妈妈,我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里面都腐烂了,徒有一个美丽的空壳罢了。妈妈,我该听你的话留在香港过庸庸碌碌的生活,不该在少年时被仇恨控制。”他攥紧拳头,狠狠说:“可是妈妈,回忆可以一点一点遗忘,仇恨只能越刻越深!如今十几年过去了,我的仇人名单由一个变成一堆,我要留着一口气活下去,我要亲眼目睹他们不得好死。妈妈,我做梦都在想要用什幺方式送他们归西才解恨。妈妈,我只杀两种人,一种是伤害过你的人,一种是伤害我的人。” 男人被刻骨铭心的仇恨所累,激动地病容都染上红晕。 默默守在他身边的阿庆见他这样偏激,于心不忍,低声安慰他:“王下,什幺事都点到为止,太执着最后赔上自己的性命就不值了。” “不值!拿我一条命兑他们一堆命,值得很!”男人尖锐地反驳,情绪十分激动,连同前头积累的压抑一起爆发,导致心律紊乱,脑中突来的眩晕让他整个人摇摇欲坠。 阿庆心升到嗓子眼儿,慌忙扶住他,从大衣口袋取出药瓶旋开瓶盖,放在他鼻下闻,片刻后男人才恢复一点元气,脸上的红晕昙花一现,人又变回死气沉沉了。 “王下,是我说错话,您……” 男人摆手:“不关你的事,阿庆,我做这幺多事已经没有回头路了,我唯一对不起的人就是当初把你从香港招去王宫陪我,结果连累你……”他抓着阿庆的右臂,神情凄切,目光悲愤。 娜塔,阿庆的委屈我早晚要讨回来! “王下,夫人生前我答应她要一直照顾你,无论发生什幺我都会陪在你身边,倘若我比你早死,我就嘱咐我的后代照顾你。” 男人情绪缓和后好笑地看阿庆:“你还没娶亲哪来的后代,阿庆想女人了,在催我快点给你物色人选了。” 阿庆呆了呆,黝黑的国字脸涨得通红,又不好在夫人的灵前与男人争辩,只好默认了。 “阿庆,你给夫人请个安,我们就走吧,这幺久才来看一次,尽说些扫兴的话了,我真该死。”男人摸了摸遗像,退到一旁。 阿庆还想张口劝悲情的男人凡事看开点,怕他又生气伤身,作罢了。 他正儿八经地对遗像恭敬行,重重说:“夫人,我会照顾好阿颂,不会再让人碰他一根手指头,夫人……” 男人听到多年不曾被唤过的昵称,当下就红了眼眶。 主仆二人相携离开骨灰堂时遭遇到与黄小善一样的尴尬,天公不作美,而他们没带伞。 男人叹气,淡淡对阿庆说:“等等吧,等雨停了再下山吧。” 返身正要回骨灰堂,听到屋后与风雨声截然不同的歌声。跟晦涩黯淡的雨声相比,她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