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节
向茹躺在床上,看着这小两口你一言我一语,看似平淡无常,在举止之间又充满了无言的默契,她忽然觉得庆幸:起码自己的女儿是比自己幸福的,她找到了一个值得托付终身的男人。 三个人的宵夜,两个人拾掇拾掇也吃得差不多了,其中大部分都被陆铮一个人包圆了。 吃完饭,素问帮向茹倒了水吃药,又把病房收拾了一下,两个人就谁晚上留下来陪床的事,又发生了争执。 素问的意思是:她的娘应该她自己照看。况且陆铮明天的飞机就要回部队了,今晚应该好好休息。 而陆铮则觉得自己是个男人,又是个当兵的,在那窝着不能凑合一晚?反而是素问这一天又累又折腾的,明天他走了她还得一个人照顾向茹,所以今晚应该回去休息。 两人争执不下,都快脸红脖子粗了,最后是向茹说了句:“我好得很,谁都不用陪。小陆明天不就要走了吗?你们小夫妻该有好多话要说的,用不着陪我这个老太婆,你们都回去!” “这么怎行,妈?”两人这时倒奇迹的异口同声。 向茹故意叹气道:“唉,老了,拖你们年轻人后腿了。我看我还不如早点入土为安算了,免得你们还得操心我这老太婆。” “妈,你怎么这么说呢,我们不是那意思。”素问上前安慰母亲。 向茹瞥她一眼:“那你带小陆乖乖的回去,妈就不生气。” “妈……” “小陆不是给我请了个看护吗,人家照顾得比你们好,比你们专业。我看着你们俩就心烦,去去,赶紧回去。” 陆铮和素问被向茹扫地出门。两人相视了一眼,都无奈的摇头笑了。 良久,素问佯装看着别处,不自在的问:“晚上去我那儿吧?” 陆铮看了她一会儿,伸手摸摸她的头:“嗯。” 打车到公寓楼下,等电梯的时候,有点倦了的聂素问靠在墙上发呆,偷眼从侧面打量他的丈夫。 陆铮现在似乎已经习惯了穿军装。本来回北京后他是可以穿便装的,可是今天是他们领证的好日子,他还是选择了郑重的军装。仿佛一种承诺一样。而由于他的个子高,身材好,所以不会显得军装空荡荡的罩在身上,反而恰到好处的包裹着肌肉,仿佛量身剪裁一般,再加上后天养成的卓越的军人气质,使得素问越发觉得军装与他才最相配。 有种……禁欲的美啊! 电梯门“叮”的一声开了,打断了聂素问不纯洁的思想,陆铮毫无所觉的拉着素问走了进去。 深夜的电梯里只有两人,也许是刚刚想得太多,素问单独面对着陆铮,忽然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热,甚至不敢抬头看他,却又总是忍不住偷偷拿眼角去窥他。很快陆铮就从对面的镜墙上发现了她的小动作,一男一女,沉默地下似乎有火山在隐隐的喷发。 不知是谁先迈出那一步的,只知道聂素问抬起头时,目光正好与他幽黑深邃的眼睛相对,陆铮的意识停顿了几秒钟,然后就伸出一只手把她忽然紧紧抓到了怀里,唇也紧跟着贴了上去。按理说,今天才是他们的洞房花烛夜,两个拿了证的男女,关系合法转正了。 一想到这,陆铮就觉得浑身火燎燎的,他可以合法的侵犯她了呀…… 欲望如同开了闸的洪水,顷刻间就淹没了两人的意识。 素问的喉间发出一声闷闷的嘤咛,然后就主动张开了贝齿,迎接鼓励着他的舌窜入,在她的口腔里诱惑搅乱。她小小的身子缩在他的掌握中,因为突发的激情而微微颤抖着抓紧了他宽阔的背。 “小东西……这么热情。”陆铮一手掌着她,一手分出手指去解自己的衣扣。 素问吓了一跳,低头躲开他的吻,不安的问:“你干什么?”不会在这就要…… 谁知陆铮抱着她,一手把脱下来的军装外套一扬,恰恰精准的落在角落的摄像头上,盖住了监控镜头。 素问恍然大悟,接着脸上更红更烫。天啊,她太激动了,竟然忘了电梯里有监控摄像,那刚才不都演给别人看了? 陆铮促狭的看着她笑:“现在……你想要怎么主动,老公都没意见了。” 素问扯着衣摆,却垂着脑袋不吭声了。 陆铮身上开始发热,身体内某种不安的因子开始作祟。 正好这时电梯到了,陆铮一手搂住素问,一手揭下上面的军装外套,飞快的走出了电梯。 深夜的走廊上静悄悄的,静得除了她掏钥匙的声音,素问就只能听到彼此不安的喘息声了。 越是如此,她的手越是不听使唤,竟然好几次没把插准锁孔。 折腾了一会才把门打开,只听咔嚓一声门刚响,她整个人就被一阵风似的带了进去,大门在身后“啪”的一声被带上,门锁落紧,素问落进一副滚烫的怀抱。 陆铮俯身在她的耳边,声调略微暗哑的低声问她:“可以吗?” 素问浑身一颤,忐忑的望了望他,没有拒绝,却也不好意思直接承认,嗫嚅道:“先洗澡……” 陆铮微微一笑,松开了对她的桎梏。 素问简直是落荒而逃的钻进了洗手间。 在客厅等了一会的陆铮,百无聊赖,于是拉长了声音逗她:“老婆,要不一起洗吧?这样还能节省时间。” 没有应答。 陆铮起身。 门没有锁,轻轻一旋就打开了。 他站在门口望着灯光下双眼氤氲的聂素问,不说话。 素问也望着他,心如乱麻。她既没有脱衣服,也没有放水,仿佛就等着他来找她,眼睛里有一种深深的期待和隐隐的盼望。 其实聂素问在客厅里逃走了,不是不希望,只是太紧迫,她来不及去想,如何才能在最后一晚留给他一个难忘的记忆?她想,不管他提出什么要求,她都会答应的,可是偏偏又惶恐着,只怕自己做得还不够。 陆铮伸手扶住她的身体把她从后面抱住,然后两人在身体纠结上的那一瞬间同时都发出了一声低低的嘤咛。他从后面吻住她的脖颈,湿热的吻由背后转过身前,顺着优美修长的线条延伸到她颈间明显的锁骨,因为接触时的悸动,她情不自禁的伸手扶住了他的腰部,两人的身高像是天生的契合,几下磨蹭,就让她感觉到了慢慢灼热的地方。 他的亲吻热烈了起来。 频率越来越快,温度也越来越高。 渐渐的,感觉到身体上些微的凉意,她的上衣被他解开一半扣子,半裸半挂在手臂间,身前的镜子里,映出她微粉透明的皮肤,在他的触碰和亲吻下慢慢的绽放芬芳。 “在这里,好吗?”陆铮低头咬着她敏感的耳垂低声的恳求她。 她有点慌了。在这里吗?她从镜子里看他,看他氤氲着浓浓情欲的英俊面孔,正竭力压抑着身体的躁动看着她。 “我……我……”想要应承他,却又羞涩得说不出口。 唇再次被他堵住,又是一个脸红心跳近乎窒息的热吻,他的手慢慢挣脱她的束缚,往下走去。 她的脸烫得发烧,浑身都在阵阵的颤抖着,她不由的闭上了眼睛。 然而等了很久,都没有再进一步的动作。身体上的热度慢慢冷却,素问不解的睁开眸子。 却看见陆铮眼里的情欲未散,然而脸上,却是一副啼笑皆非的模样。 “怎么了……”她的声音里还泛着颤抖,当她把目光朝下扫去,自己也愣了。 大姨妈啊大姨妈,你啥时不好来造访,偏偏要今晚啊啊啊! 羞愤欲死,欲哭无泪。 说的就是现在的聂素问。 浴室里,陆铮在冲凉水澡。客厅里,素问郁闷的给他收拾行李。心里还在纠结着:怎么会是今天?怎么就是今天呢! 都怪前阵子她在西藏受了冻,连带着姨妈的日期也紊乱了,以至于没算好,在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居然来红了! 想想都抹泪。她和陆铮的最后一晚啊,就在这么乌龙的情形下结束了。 陆铮洗得差不多了,肩上挂着毛巾,嘴里咬着牙刷出来,说:“老婆,家里牙刷还有吗?我部队发的那只总是刷到牙龈出血。” 素问在他的行李箱里摸了一遍,一拍后脑勺,果然没给他准备牙刷。 说着站起来就要下楼给他到便利店买。 陆铮赶紧说不用了,明早买也是一样。 素问也不知哪根筋不对,执拗着就是要换衣服穿鞋去给他买。 身上还带着湿漉漉的沐浴乳香气的陆铮一下子从背后抱紧了她:“好了,素素,要买我去,这么晚了,你去不安全。” 他抢过她的门钥匙,三两下用战斗速度套上衣服,下楼去了。 素问看着嘭一声关紧的门,刚才一直忍着的眼泪啪嗒啪嗒就落了下唉来,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这么大的委屈。不是早就知道他迟早要回部队的吗?她一直都觉得自己能做到,谁和她说军嫂不容易,她都坚定的相信着自己,可这一刻,她才明白,她是真的做不到,做不到就这样和他分别。 总觉得这一组,再见就遥遥无期了似的。 舍不得他的好。 舍不得他在边疆受苦。 习惯了他在自己身边呵护守候,任何时候只要一回头,就能看到他在自己身后。他这一走,接下来的日子,她一个人该怎么过呢? 原来分别是这么的难受。 她突然蹲在地上,抱着自己的膝盖无声的哭了起来。 传来开门声,她才胡乱擦了把眼泪,冲进卧室,还顺手把门给反锁了。 陆铮放下手里东西,看着地上大开的行李箱,又四处找人:“素素,素素?”他见卧室的门关着,去拧,却拧不开。 “素素,你在里面吗?” 没人回答,可他知道,她的素素就在里面。 想到即将到来的分别,他已经知道,他的傻丫头一定躲在里面哭了。他的心里也涌上一股难言的酸楚,隔着门板,他轻轻的摩挲,呼唤:“老婆,快开门吧,我衣服在里面呢,行李收到一半不收了吗?” 里面传来她嘶哑的一声:“不收了,不收你就可以不走了!” 任性的如同孩子。 他无奈,却笑了。又拍了拍门:“好老婆,你就忍心看我一件换洗衣服都不带就出远门吗?” 没一会儿,门咔的一声从里面开了。 就知道她舍不得自己出门受罪的。 陆铮看了她一眼,素问却低着头,直接背过身,从他面前绕了过去。仿佛跟谁置气似的。 陆铮一阵恻然,伸手把她从背后圈住了,把她抱在腿上坐在床上。 这样熟悉的温暖,坚实的怀抱,刻骨铭心的味道,每一丝每一缕,都好像嵌入了她的血肉,他走了,她就只能依靠这点线索来重温他的味道,这让她好不容易藏起来的眼泪又哗啦啦落了下来。她再也不掩瞒,转身抱着他的脖子,像个孩子般的嚎啕大哭。 陆铮抱着她,拍着她的背,安慰:“傻老婆,别哭了。舍不得我呢?” 素问一听哭得更凶了。 哭得陆铮的心也软了一片,不知该如何安慰她才好。 聂素问简直哭得稀里哗啦,肝肠寸断。心想,什么国家大义,什么军嫂的荣耀,早知道这么难受,她就不该装得那么大度,她就应该抱着他的腰说:不准走,娶了我你就得老老实实待在我身边,哪也不准去! 可如今,她只能抓紧这最后的分分秒秒,像是跟时间赛跑似的,一遍遍的抚摸着他英气的脸,他浓黑的眉毛,他深邃的眼睛,他高挺的鼻子,他吻过她的嘴唇。每过一秒,她能这样看着他的时间就少了一秒,恨不得时间能停下来,或者墙上的挂钟坏了,让他错过班机,这样就能多陪他一会儿。 她异想天开的安慰自己。 陆铮拍着哭得快岔了气的聂素问,自己也叹了一口气,也许现在结婚还是太早了,是他耽误了素素啊。 素问抱着他的脖子咬他的耳朵,乞求般的呜呜道:“陆铮,不走了好不好?我舍不得你回西藏去,那么远,我想你了可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