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
付清先打了招呼，果然，这润娘小手一下子伸了出来，拉住了留郎的衣角，怯生生的看着留郎，倒是那个留郎想了想，点了点头，回头对着妹妹说道： “大姐说的对，男女有别，你和大姐住，多学着些，争取变得和大姐一样厉害，以后哥哥就放心了。“ 这孩子似乎在喊了一声爹之后，这话也多了，人也放开了，或许这就是他接纳这个家的表现了。 这时候二虎窜了进来， “啊，你们都在啊！弟弟，我要去山上了，采野菜，打猎，看陷阱，你去不去，妹妹也能去，不远，果林子后面一点，我能保护你们的，去吧！“ 他还没等到人家表示意见，立马就说了好多话，好在留郎这时候已经缓过来了，跟着点了点头，回头看着付石匠他们也没有反对，索性跟着出了正屋的门，才走了几步，又马上跑了进来，把那地契给了付石匠， “我没地方放，爹收着吧，本来就是爹给你养活我们的钱。“ 说完也不顾付石匠一脸的错愕，又一次走了出去，看到等在院子里的音儿，还上前很有些哥哥范的牵上了音儿的手，带着一起走。后面跟着的丫头，小厮更是浩浩荡荡的一堆，四个主子，那最少就是四个丫头小厮跟着，康留郎看着身边的人，嘴角一抿，露出了两个小小的酒窝。 这个家也很不错呢！最起码不会有人欺负我们！爹的眼光是对的。在看看妹妹头上鲜艳的头花，崭新的衣裳，合脚的鞋子，眼睛里终于有了笑意。就是那个小白兔康润娘，看着这么多人一起出门，热热闹闹的，还有音儿在一边和她说话，也慢慢的放松了起来，看着自己被音儿拉着的手，眼睛湿漉漉的，闪着羞涩的笑意。 ☆、57养成的可行性 二虎是个活泼的性子，做事也稳妥,为人也大方,由他带着新来的两兄妹不 管是付清还是大虎都很是放心。接下来，他们也有心思做自己的事情了,大虎除了去读书,就是跑东跑西的，不是采药打猎，就是在石场折腾些东西,有时候还会在曲大夫哪里带上些时候，炮制药材,学点开方抓药什么的,付石匠呢,挖了这么些年的矿，一时间对于石场倒是没有了什么兴趣，可是他也有事情可做，比如看看自家的地，跟着练武，养身子什么的，舅舅和姑姑们来，还要陪着说话，听听他们的生活状态。一时间倒也悠闲。 只有付清，又开始忙的晕头转向了，她如今的首要任务就是这新买的十五亩地种什么！ 已经是六月了，这地才刚买，等着拾掇好，已经是快七月了，虽然那是让大壮家中的，他们只是负责收租子，可是这好歹总要给人的指导不是，大壮已经问了大虎好几遍了，对于一个坚信跟着大虎有肉吃的人来说，他认为，自己动脑子乱想，还不如直接开口问的好。 而大虎呢！他更是觉得自家妹妹杂书看的最多，比自己想的也周到，自然是听妹妹的，这一环扣一环的，最后这差事全是付清的。 想了半响，付清才拍板决定，这十五亩地，那就直接全种菜了，白菜，萝卜，辣椒，豆角，黄瓜，就这么几种了，别看单调，你要反过来看，付清能选这几种，那是因为这几种都是可以做酱菜的东西，只要弄好了，不说家里以后自家吃，就是送出去和腐乳一样卖也是可以的，今年开春做的酸笋可不就是挣了钱了吗！那涌泉可是帮了大忙了，没有这些泉水，付清还想不到这么一个美食呢！ 想想，到了秋天，酸黄瓜，酸豆角，辣白菜，腌萝卜，每一样都能让人流口水啊！比这里好些人家只知道腌酸菜可是多了很多的选择呢，也许也是个挣钱的好法子呢！ 想到这里，付清坐不住了，快步的往外走，想着自己直接去找大壮说一声，至于大虎？她还真不知道自家大哥这个时候在哪里呢！估计是指望不上了，好在她也不是什么真的二门不出的大家小姐，关键时刻，出门还是很利索的，除了把身上的那些累赘都去除掉，免得让人打劫了以外。 才出门不就，付清就远远的看到这一片片绿油油的田地，只是日头正浓，地里没有什么人，远远的望去，自家的田地也好，大壮家那块也罢，一个人都没有，看来，都在家歇着呢！那自己就要上大壮家去找人了。 付清走路还是很快的，这也是常年在山上走动的结果，就是穿着裙子，也没有阻碍到她多少，习武射箭她也是常练习的，身子好着呢！不过是一会儿，付清就走到了缓坡顶，在大壮家门口正想喊人，门就打开了，走出来一个和付清一般年纪的少年， “付家大小姐？“ 出来的是大壮的小舅子，比付清大了一个月的周博文，一个秀才的儿子。长得眉清目秀，很是斯文，可是干活却很是卖力，性子也好，从没听过他大声说话，总是埋头读书，做活，待人也和气。还是个会读书写字的，那笔字比大虎他们强了不知道多少去。好像是从三岁起就由他过世的秀才爹启蒙了，读了不少的书，如今这大壮家的孩子几乎都跟着他读书，认字，这一点让大壮不知道吹嘘了多少次了，连付清也是听了好几遍。据说大壮还说了，等家里更好些，就让这孩子也去考试，看看，能不能也像是大虎一样，得个童生什么的，好让他们家业沾点斯文气。 付清也是见过好几次的，只是总是匆匆一眼，没怎么主意，不过这一次，倒是撞了个正着，付清看着好像这孩子长大了不少，个子居然比她高出了半个头去，这让付清心里有些郁闷了，男女的差距啊！这就开始显现了，一个月啊！怎么就差这么多。 “你这是出去啊！大壮在不？我有事找。“ “啊，姐夫去后山了，要不大小姐进去坐吧，喝口水。我去喊人，近的很，几步就能回来。“ 说话间就要让开了门，不过付清却没这个意思，她不过是来说一声，一会儿还有事呢。等人的事就不做了。 “不用，别麻烦了，我说一句就走，就是那十五亩地的事，你回头告诉大壮，就说那地直接种菜吧，白菜，辣椒，萝卜，豇豆，黄瓜，就这五种就成。其他的你们看着办，时节不对了，能有收获就是不错的了。大家都知道的。“ 看着这周博文复述了一遍，记得很清楚，付清放心了，索性就转了身想走，突然又想到了什么，回头对着周博文说道： “听你大姐说你想借书看？我家只有医书什么的杂书多些，你要是不介意，也可以找我大哥借，只是科考的书怕是帮不上什么忙了。“ 一听付清这么说，那周博文立马行了一礼，很是慎重的说道： “多谢了，能有书看就是好事了，不管什么书都是前人的智慧，都是有益的。多学一点都是福气啊！多谢，多谢！” 本来还是个清朗的农家小子，这么一转眼居然就成了书呆子了，付清看的目瞪口呆，忍不住抿着嘴笑了起来，挥挥手，直接走人了，再不走，她怕自己会笑的失态的。这孩子，太好玩了！ 那边周博文一看付清走了，忙又关上门，往后面走去，他要先把这种菜的事情说给姐夫听，这可是等了好几天了。 他们没有看到，一边大虎正从拐角旁边的一家人家出来，嘴上含着意味不明的笑意，看了看已经关上的门，在看看已经走了好几步的妹妹，笑眯眯的快步跟了上去。 “笑什么呀！这是遇上喜事了？” “哎呀，大哥，你吓死人了，怎么突然窜出来了？” “什么突然，是你想着别人，哎呦，大哥伤心了呢！妹妹看上别家小子了，大哥不重要了。” “浑说什么？哪有这样开自己妹妹玩笑的，太过分了。” “不过分，我说妹妹，这人选不错啊！没有父母，那就是没有公婆了！这人不错，那就是可以随你性子了，读书识字，还能干活，那就是会养家了！住的还近，那就是不用远嫁了！哎呀，妹妹这越说越可以啊！至于家境，这东西，咱们不稀罕，看他这本事，也是能立起来的人，以后也不会太差，妹妹，可以考虑啊！大不了咱们以后嫁妆多点什么都在了啊！” 大虎越说越觉得不错，付清眼睛都瞪红了，他都没有住嘴，最后让付清狠狠的拍了一下，这才停了下来，可是嘴里还是说道： “你也大了，都十一了，不过是二三年，家里一定就要给你说亲了，与其到时候说个不熟悉的人家，还不如找个知根知底的好。咱们先看中了人，在慢慢的引导几年，必定能让你以后过得舒服些的。哥哥真是舍不得你啊！女孩子为什么都要嫁人呢！我好好的妹妹，在家疼都不够，到人家家去受苦受累的，想想就心疼，特别是那些婆婆妯娌不省心的，更是麻烦。哎！” 说道后来，大虎都有些伤感了，他和妹妹相依为命一般的长大，撑起来一个家，可是转眼他们却都要各自成家，怎么能不伤感呢！ 听到大虎这么一说，付清一时也有些愣神。自己就要说亲了？想想刚才那个小子的样子，老天，老娘这是要老牛吃嫩草了？不过大虎好像说的也有道理啊！这事好像还真是要考虑了呢！ “大哥！” “放心，大哥不会让你吃亏的，不是还能拖上些时候吗！大哥会替你看着的，一定□好了。放心！” 大虎拍着胸脯保证着，可怜的周博文，从此就要在大虎的视线里活动了，真是，不知道会不会抑郁成疾！ 另一边正和大壮复述着付清的要求的周博文突然感到身上一阵的发冷，猛地大了一个喷嚏。 “阿文，怎么了？感冒了？不该啊！这可是大热天！” “没事，姐夫，估计是什么东西飞到鼻子里了。哦，你听清楚了吧！那我去书铺了。” “行，对了阿文，要不你把书买回来吧！这么看，人家还不说你？” “不用，今天付家大小姐说了，他们家的书能借给我看呢，只要找他们家大少爷就成，听说他们家就有农书，咱们到时候按着书本种地，一定会行的。” “哦，大虎啊！行，我去借，到时候你跟着，看那个好，回来也好教我们认识认识。这种地和做工就是不一样，这麻烦的。” “行，再不成咱们买点纸，我把书抄下来好了，这样以后时时能看，咱们也不用愁了。” “这法子好，明儿我就去买！” ☆、58拿手绝活 大虎和付清忙碌着,在家休息了不少日子,又经过了那些药丸子配合豆浆的 细细的调养,付石匠的身子也恢复了过来，到了七月中的时候,脸色已经恢复了红润,虽然这身子还是消瘦的厉害，但是脸上多少已经有了一些肉了,这个时候他也感觉自己闲的发慌了,在大虎练武的时候也学着活动了起来,上山也常跟着去，就是石场，也开始又一次慢慢的接触了起来,可见这心里的阴影也在家庭的温暖中慢慢的消退了。 这一日家里的男子正在石场做活计，大虎几个更是目不转睛的看着付石匠敲石头，看的惊叹不已，却原来这付石匠有一个拿手的绝活，就是不需要任何的图纸，不要什么样式，只要看上一眼这石头的大小就能用最省力的法子敲打出最活灵活现的东西，不管是石狮子，还是什么小兔子，石牛，每一个都是宛若活物。可见这其中的功力深厚。如今更是厉害，居然将一个茶壶大小的石头，凿出了一个含着石球的小狮子，这枣子一般大小的石球还能滚动，这其中的眼力，本事，让所有人都惊呆了。 “爹，你这，这都神了。我记得，当年你离家的时候，好像还没这么厉害!如今居然，这眼力，不说了。” 听着儿子的夸赞，付石匠脸上带着一丝骄傲，又有着一丝凄苦，叹了口气说道： “在那里，我一天十二个时辰，倒是有十个时辰在砸石头，这样一日不停的弄了近四年，这手里的锤子就像是长到了手上一样，能没数吗！” 说道这里或许也觉得自己这话说的有些沉重，突然就笑了笑，开始转换话题了，对着身边的人说道： “其实去了这么些时候也不是没有别的收获的，你们也知道，那里的人大多都是天南地北的石匠被掳去的，自然也有不同的本事，其中有一个，家中老子原本是风水先生，他自己学的本事不到位，这才换了行当，只是还有些真本事在身上的，那就是看天时，这什么时候下雪，什么时候刮风，甚至是雪下得多厚，时间多长，什么时候干旱，这些看得极准，我们里头好些人都学了些，也算是上工之外的消遣了，还有一个，家里是原是宫中建造宫殿的世家出身，不过家中没落了，可是这手艺却还在，一个小小的石球，他能凿出三层，大球套小球，本事可大了，听说是宫中专门做风水柱用的，这手艺，精湛的让人叹为观止啊！我这么大就没有见过，还有人会做紫砂壶，千奇百怪的什么人，什么手艺都有，这些里头，我怕是最平凡的了，你们说，爹这几年和上学有什么不一样，啊，哈哈哈，赚了，还是赚了呢！” 这话说完，付清他们也跟着笑了起来，只是谁都知道，这所谓的学习，不过是苦中作乐而已。倒是付清突然脑子一转，想到了什么，忙不迭的拉着自家老爹往边上走了几步，说道： “爹，你有这些个手艺那家里可厉害了，一定能挣更多的银子，说不得比周大户家还厉害呢！” 一听闺女这么说，付石匠倒是一呆，他回到家后，虽说自己如今心态平和，很是想的开，但是看着自家儿子闺女这本事，自己这个老子倒像是要靠着他们养活，心里没有一点的不自在那是不可能的，如今这闺女说有法子挣钱，这岂不是让他这个做老子的又找到了新的信心和尊严？立马眼睛亮闪闪的听着闺女说话。想知道这个聪明的闺女有想到什么好点子。 “爹，你看，这石头您那是厉害了，那这玉石呢？岂不是也是石头的一种？若是您说的那个什么三层的石球这个东西，您成用玉石凿出来，那岂不是巧夺天工，直接能当成珍贵的东西卖？这才是挣大钱？就是一般的汉白玉，或者是劣质些的玉，这只要弄出来，只怕那些大户人家也是愿意买的，还有这紫砂壶，咱们这里药材倒是出名，可是这雅玩确是从没有有过，若是你这能弄出来，那咱们开个雅玩的铺子，也是挣钱的，咱们家在文庙那个铺子位置也正好，就是不成，再买一个铺子，咱们也买的起，您说呢！至于这什么看风看雪的本事，这女儿一时之间倒是没想好，这个可以后说，但是这两样，爹您看，可行不？“ 怎么不可行？付石匠就差没有直接拍大腿赞上一声了，自己捣鼓了一辈子石头怎么就没想到这玉石也是石头呢！自己要是弄这些玉石，那挣得钱可就大了去了。不过这玉石从哪里来？这做壶的泥又从哪里运？ 付清看着付石匠一会儿皱眉，一会儿欣喜，最后又是叹息，想了想，便知道了付石匠的想法，很是自得的说道： “爹，咱们这往南过去两三个县就有一处产玉石的地方，只是哪里是产的一种墨玉和岫玉，都不是什么好玉石，但是若是做刚才说的那些却正是合适，因为哪里的玉石采出来个头较大，物以稀为贵，因为出产多才不值钱，可是若是做了那些玩物，甚至像是什么九连环，香薰炉之类的大些的东西，那这玉石的价值就能让这物件的精致给弥补了，一定能卖上好价钱的。至于这烧制紫砂壶，难不成不是紫砂就不能烧壶了？咱们这清川河边的泥也是好泥，细腻柔和，粘度也合适，说不得烧出来更好看呢。您试试就是了，做一个小些的窑能花费些什么，便是以后送人也是使得的，最起码这亲手做的，心意更重呢！“ 不得不说，付清的嘴巴那是绝对属于第一等的厉害，付石匠那是被说得眉开眼笑，第二日就出门，亲自去选玉石了，至于建一个窑，这个时候就归大虎了，谁让他营造的书多呢！这事情照书上建就是了。 ☆、59斯文人可以包装 不得不说在这凿石头方面付石匠的天赋确实很不错,一块微微带着青色的不 怎么剔透玉石在他的手里经过几番雕琢,居然慢慢的展现出别样的韵味，一个小小的熏香球,怎么看怎么细腻柔和，不过是十两银子买来的玉石，这么一捣鼓,按照付清的说法，就是买上一百两也是有人要的。 这样的东西一出来,付清立马就像是被打了鸡血一样的兴奋了，忙不迭的给出主意,一会儿是玉茶壶茶盅,一会儿是玉石镂空笔筒，再一会儿又是玉石笔杆,每一个都亲手设计，争取往美观，大方，精致里折腾，连一些边角碎料也让她想出了什么玉石印章，碎玉盆景之类的地方去利用。大的更是不用说了，什么玉石棋盘，墨玉琴，都是些斯文到了极致的东西，不过是一个月的功夫，家里立马出现了十几个精致的东西，就是那小小的紫砂壶窑也顺利的烧出了第一批的成品，出来的带着墨绿色的竹节壶，怎么看怎么养眼。 有了这么写东西打底，付清的脑子又开始转动了起来，想了好一会儿，折腾出了一个篆字图形，让付石匠雕琢到了那些玉石作品上，就是那些茶壶，也要求下一批一定要做上这个记号，看的一家子疑惑不解的很。 “你们啊！真是，爹，我这可是为了你好，你想啊！这什么大师啊！什么名士啊！都是有什么别号什么的，这‘无花无酒’就是女儿给你取的号！这多文雅！多有诗意，这东西一出来，您这以后可就是实打实的名人了，大师啊！多厉害。您这折腾的都是斯文人的东西，要想得到斯文人的认同，自然也是需要往他们靠拢的，这样这东西才卖的上价钱啊！“ “什么‘无花无酒’？什么斯文人，这，你爹我就是个石匠，如今最多是个玉匠，正宗的手艺人，这，这这太离谱了。“ 付石匠有点傻眼，他这闺女这怎么了？他不过是做了点东西，这怎么一下子窜这么高？好像有点玄乎啊！他有点不明白了！ “爹，您识字不？” 付清一脸的你不争气的样子，紧紧的盯着付石匠，看的付石匠老实的按着付清的话头转。 “恩，还行，看的懂。” 真的看的懂，做石匠有时候也是需要看图纸的，再加上他再道士那里待了那么些年，别的也许不行，道德经里的东西大部分都听得懂，看的懂了。 “您会写字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