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章 浊浊自清
众人听到此言急忙朝后看去，只见有五六个人堵在众人身后，凶神恶煞，桀骜不驯。为首那人偏瘦，皮肤黝黑，一身肌肉却是极其明显。他以缁布束发，赤露着两条臂膀，太阳穴隆起，显然武功底子不弱！其余几人皆是彪形大汉，身高九尺有余，精壮无比，只不过身上并无内力真气波动，显然只是有些拳脚功夫的寻常人罢了。 但即使如此，周围看热闹的人也不敢去惹他们，见到这几个人后纷纷散到一旁不敢再多言语，免得引火烧身！ 为首那赤臂男子走到慧能面前眯着眼睛紧盯慧能，语气中流露出淡淡的杀意，“小和尚，马老爷的事你也敢插手？你可是禅宗的弟子？” 慧能莫名嘲讽也不恼怒，笑着对几人双手合十道：“回施主的话，小僧正是禅宗弟子。” 赤臂男子冷哼一声，不屑道：“我观你年岁不大，应是禅宗出来历练的弟子吧！既是禅宗弟子，我也不愿为难你，将银子收回，此事我就当没发生过！” 赤臂男子此言可以说给足了禅宗的面子，此话一出，虽然态度不愉，却已经落入下风主动想要与慧能和解，这其中不无心中忌惮禅宗势力的原因。赤臂男子本以为小和尚刚刚下山，没见过什么世面，碰到这种事一般都会选择息事宁人，甚至制动赔礼道歉也不为过。可他万万没想到眼前这个小和尚与其他的小和尚并不一样。 慧能刚要开口说话，去突然感到身后有人拽他的衣襟，慧能转头看去，拽他衣襟之人正是那位卖身葬父的姑娘。她捡起了地上的银子，伸手递给了慧能，语气淡漠道：“小师傅，听他的话，拿着银子走吧！” 慧能怔了怔不解的问道：“你不是要这三两银子去料理你爹的后事吗？为何又不要了？” 女子叹了口气，默默的看了赤臂男子一眼，并未开口。慧能心思即使再单纯也明白了其中缘由，这女子是怕他因帮了自己而丧命。慧能从这女子的眼中，看到了一抹绝望的凄惨！ 慧能并未伸手去接女子递过来的银子，赤臂男子将慧能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他脸上露出了不悦的神色，语气渐渐变冷，“小和尚，你这是什么意思？真是找死不成？我给你禅宗面子，你可别把里子也抽了去！我奉劝你少管闲事，莫要逞能当英雄！有的时候，英雄才是死的最快的，难不能你想早登西方极乐世界？” 慧能轻声笑了笑，懵懂道：“这位施主竟能带我去见佛祖？！施主，难道你就是能渡我成佛的有缘人！” 赤臂男子双臂的肌肉已经绷了起来，一股强烈的内力散出，周围看热闹的人被赤臂男子突然迸出的气机震的后退数步，他们知道这马老爷手下的门要与这小和尚动手了！这些看热闹的百姓虽然心中不忍，却也没什么办法，先不说他们敢不敢得罪马老爷，光说这个赤臂男子也不是他们挡得住的！所以这些人只好来个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小和尚，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拿银子，走人！要是不走，你就留下吧！”赤臂男子给慧能下了最后通牒！ 小和尚不慌不忙，微微一笑，双手划浑圆，合十与胸前，嘴中梵音荡荡，震人心魄！ “阿弥陀佛！” 梵音既出，慧能身后金光乍然显现，一丝佛影出现在慧能身后！赤臂男子张大嘴看失了神，周身气机荡然无存，他何曾见过这种场面？此地距离濮山并不远，也不过区区几十里罢了。这里无论是百姓还是地方官员无一不是佛教的信仰者，如今亲眼所见佛光耀世，又有哪一个人不激动？ 仰望着天上的佛影，无论是围观的百姓还是赤臂男子带来的几个壮汉全都跪在了地上，礼敬膜拜！赤臂男子回过神来看着慧能身后的若虚若实的佛影眉头紧锁，这道佛影总给他一种不对的感觉！ 以法化形，这是禅宗武学修炼至臻境的一种境界，功成者以体内气机化佛影，毁天灭地，诛仙伐神！可能达到此种境界的高僧，无一不是半人半佛的活菩萨！倘若他面前的这个小和尚真的是已经返璞归真了的高僧，在这种高人面前那他自然连蝼蚁都称不上。可他无论怎么看，这小和尚都不像是那种出世历劫的高僧！ 赤臂男子咬了咬牙，他打算搏一搏！只见他运转内力于双臂，朝着那小和尚身后的佛影便轰了去！ 小和尚眼中露出异色，那佛影碰到赤臂男子掌力的瞬间便如同镜花水月一般消失殆尽！众人惊疑不定，不知那佛影为何消失，一时间人群中出现了慌乱。 赤臂男子不屑道：“你小小年纪不稳扎稳打研究佛法，偏偏练这些歪门邪道的功夫来骗人！恐怕你也不是什么禅宗出来历练的弟子，而是被禅宗赶出宗门的吧！既然如此，那我便替禅宗清理门户，也算与禅宗结下份善缘！”说完便一掌朝着慧能打了过去，他这一掌竟然想直接取了小和尚的性命！ 慧能脸色微变，手中金光大盛，一掌对向了迎面而来的掌力！ “轰！”的一声，二掌相对，一阵掌风由二人掌心处震开，四周的人抵挡不住这股震荡的内力，倒地后退者比比皆是！那卖身葬父的姑娘咬着牙挡在了自己父亲的尸骨前，生怕自己的父亲受到一丁点伤害！ 金光消散，慧能倒退一步，站定在卖身葬父的姑娘身前。反观那赤臂男子竟然倒退了四步，俨然不是慧能的对手！ “阿弥陀佛，施主承让了！”慧能行佛礼道。 赤臂男子脸色难看，对慧能拱了拱手道：“是在下有眼无珠，冒犯了前辈，多谢前辈手下留情，在下认输了！” 慧能咧嘴一笑，对着赤臂男子点了点头，转头对跪在地上的那个姑娘说道：“女施主，小僧先告辞了，还望女施主节哀顺变，阿弥陀佛。”慧能说完便毫无留念的转身离去，那姑娘咬着嘴唇突然开口道：“恳请小师傅能替家父诵段往生经，小女子感激不尽！” 慧能听到姑娘说的话果然停下了脚步，诵经念佛本就是禅宗僧人应做之事，再加上平日里明净方丈时常教诲他要一心向善，如此情景慧能又怎会不答应姑娘的请求？ 那姑娘以自己柔弱的身躯硬生生的扛起了父亲的尸身，奈何这姑娘满脸的惨白似乎有几顿没吃过饱饭了，刚站起来便踉跄坐在了地上。慧能看着姑娘凄惨虚弱，于心不忍，便蹲下身将她的父亲抗在了自己的肩上。 那姑娘眼中顿时泛起了晶莹，她只是深深的对着慧能鞠了一躬，却并没有说什么感谢的话。 姑娘拿着慧能给她的三两纹银为她的父亲置办了一口廉价的棺材，墓碑则是以手而写，其余一切从简，三两银子刚刚够用。 二人一路无话，姑娘不知在想些什么，慧能也不好意思开口搭话，所以只好沉默不语。许久过后，那姑娘突然开口问道：“恩公当街出手不怕得罪了姓马的吗？” “恩公？姓马的？”慧能愣了愣，半响才反应过来，“女施主莫要叫小僧恩公了，小僧听起来浑身别扭，女施主直接喊小僧的法号慧能吧！至于女施主口中所说的姓马的，难不成就是刚才众人所说的马老爷？” 那姑娘听到‘马老爷’三个字后紧紧的攥起了拳头，咬着牙狠声道：“就是他！我不共戴天的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