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见才起意
安姝见汉子没有在动手的意思，也收回了手对汉子抱拳拱手，里子面子都给足了那个汉子。 酒楼掌柜的见突然出现了一个女子坏了自己的好事，脸色不悦，但常年做生意的他也培养出了一些小人物的城府，没有立即发作，而是先从头到尾打量了一下安姝，确认不是什么权贵之后冷声问道：“姑娘这是何意？” 安姝面带微笑的对酒楼掌柜拱了拱手，气的说道：“掌柜的不要误会，小女子初来乍到，也不太懂长仙的规矩，冒昧出手，还请恕罪！方才在一旁看见此人抢喝酒楼里的酒，心中也是愤恨，这世间哪有这般喝酒不给银子的道理，但您就因为区区几钱银子就要打断此人的腿，确实有些过了。我观此人不过十八、九的样子，而且不像是饱读诗书或是拳脚有功夫的人，您打断他一条腿不难，但他身无一技之长，从此以后怕是只能靠乞讨为生了。凭心而论，一个如此年轻的男子要饭，若是您的话，您会施舍给他吗？所以您打断的不是他的腿，而是收了他的命啊！” “这”掌柜的哑口无言，他没想到面前这个年纪不大的女子口齿竟然如此伶俐，转眼间将他这个受害人竟然弄成了一个心狠手辣之人，四周看热闹的人明显认同的这女子的说法，一个个嚷嚷着酒楼掌柜心肠狠毒。 酒楼掌柜知道今日动不了这个年轻酒鬼了，叹了口气，开口道：“那依姑娘之意，应该怎么办？” 安姝笑了笑，从钱袋中掏出了一两银子递给了酒楼掌柜，“就当他的酒钱了吧，我看他喝的酒也不是什么昂贵的酒，这点钱应该够了。” 酒楼老板笑了笑，毫不推辞的收下了这一两银子，他哪里是在乎这一两银子的人？说实话，这个年轻酒鬼抢的酒他也不在乎，只是自己的东西白白让人抢了去谁心里会舒服？办事讲究的就是个有里有面，庙堂之上如此，江湖之中也是如此。江湖中人过招，你打伤了我，那是我技不如人，没什么可抱怨的；但你若是打了我的脸，好，今日我与你不死不休，这梁子也就接下了。这也是江湖中总传的那句打人不打脸谶语的由来。 酒楼掌柜和安姝二人皆是满面和煦，一个捞足了面子，一个达成了目的，谁也不愿撕破脸皮。他们二人虽然高兴了，但白虎镖局的那些趟子手可不高兴了。他们辛辛苦苦风餐露宿的走趟镖，拢共也没赚几两银子，他们自己都不舍得用，谁想大小姐竟然为了一个苏不相干的酒鬼就舍得花一两银子，要知道他们一个月的工钱也没有一两银子啊，这叫他们如何不心疼！ 七八个人急忙跑过来围在安姝身边，安姝见他们跑过来的时候就已经知道这几个人要说什么了，眼中流露出一丝厌恶的神色，也没发作，还没等他们几人开口，安姝一摆手，冷声道：“闭嘴，有什么事回去再说，别让外人看了笑话！我做的事我自己承担，与你们无关！” 听到安姝说与他们无关的时候，几人这才点了点头，只要不影响他们的工钱，安姝爱怎么花怎么花，他们才不关心呢！ 窝在墙角的那个年轻酒鬼也不管这边发生的事，摘下腰间的酒葫芦拿起一旁的漏斗就往里灌酒，这一下可笑坏众人了。这酒鬼喝足了不说还要打一葫芦回去，还真是给个鸡窝就敢下蛋啊！ 安姝叹了口气，走到年轻酒鬼身边轻声开口道：“你快去找份正经营事干吧，你手脚健全为什么要抢酒很呢？自己挣了银子买酒喝不好吗！今日我救得了你，明日谁来救你呢？到时候腿让人打断了上街乞讨谁又会给你吃的呢？” 年轻酒鬼正在打酒的手突然抖了抖，“乞乞讨？！”酒鬼自顾自的喃喃道，“天罗城破庙惜筠！你是惜筠！我就知道你没死！哈哈哈哈！太好了！”年轻酒鬼看着安姝突然像是发了疯一样，抱着安姝又是笑又是哭的。 安姝面目涨红羞恼，她没想到好心出手相救的酒鬼竟然是一个登徒浪子，只能怪自己瞎了眼吧，想到这里，抬膝上扬，撞向了年轻酒鬼的腹部！ “嘭！”安姝的膝盖狠狠的撞在了酒鬼的腹部，可是那酒鬼竟然像什么事都没有一样，依旧紧抱着安姝不肯撒手！ 周围的趟子手看见自己的梦中情人竟然被一个酒鬼揩油占便宜，赤阳镖局的少东家他们不敢惹你一个落魄酒鬼他们还不敢惹了？不多废话，几人用拳的用拳，甩腿的甩腿，一齐攻向了年轻酒鬼！ 拳拳到肉，腿腿触骨，哀嚎声响起，只不过并不是年轻酒鬼的哀嚎声而是那些趟子手的哀嚎声！ 安姝大惊，这几个趟子手虽然没什么真功夫，但也是打通了几条筋脉的人，一般身强力壮的男子也绝不是对手，像年轻酒鬼这种终日酗酒的人怎么可能连挨几拳几脚毫发无损不说还能震的那几个趟子手发出哀嚎声！ 就算是这几个趟子手外强中干，没什么本事那自己刚才的那一膝撞又该怎么说？腹部本是人身体上最为柔弱的地方，莫说是寻常人了，就算是武林中人也不可能凭挨自己一膝而毫无异样！而且她刚才清楚的感觉到那本是柔软的腹部，她一膝装上去后如图撞在了墙上一样，坚硬无比！ 可是刚刚明明看见此人被店小二打的直不起身啊，她绝不相信店小二的一腿能比她的力量还大！ 安姝满脸羞涩，艳红都到了耳朵根处了，她何时与男子这般亲密接触过？更何况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使劲的想要推开年轻酒鬼，但是她发现自己的力气竟然如同蜉蝣撼树一般！ 年轻酒鬼不断喊着“惜筠”的名字，安姝这才反应过来莫不是这年轻酒鬼认错人了？当即在年轻酒鬼的耳边大声喊道：“我不是什么惜筠，你认错人了！快放开我！” 果然，这一嗓子似乎震醒年轻酒鬼一般，他眼中的朦胧渐渐消散，呆呆的看着安姝，好像在回忆着什么。 周围的几个趟子手吃过了刚才的亏，不敢再随意出手，围着年轻酒鬼不断叫骂着，无非就是让他速速放开大小姐，不然就不气了这些没营养的话。 年轻酒鬼知道自己认错人后凄惨一笑，随手放开了安姝，拿起一旁的酒坛子仰头灌了口酒，面如死灰的低声说道：“我就知道，这天下没有死而复生的好事。” “你怎么了？”安姝小心上前试探问道。 年轻酒鬼摇了摇头，淡淡道：“没什么，方才得罪了。”一句过后便再也不开口，只是不断喝着酒。 周围看热闹的人刚才看见年轻酒鬼紧抱安姝的时候不断起着哄，可是发现双放似乎都冷静下来了，知道没什么好戏看了，也就慢慢散去了，但也有一些人觉得还会有惊喜，便没有离去，一直围在四周等着好戏。 安姝没空搭理这些人，对年轻酒鬼开口问道：“惜筠是什么人啊？” “我妹妹。”年轻酒鬼淡淡道。 “那她” “死了。”年轻酒鬼依旧那般淡然。 安姝点了点头，也没说什么抱歉的话，而是开口劝阻道：“人死不能复生，死了的人一死百了，活着的人还要继续活下去，你这样每日借酒消愁也不是办法，不如讨个营生赚点银子。” 年轻酒鬼不屑一笑，喝了口酒说道：“我只想报仇，对银子没兴趣。” “那你在这里喝酒就是给你妹妹报仇了？”安姝开口问道。 年轻人刚要仰头喝酒，听到安姝说这句话的时候，坛口停在了嘴边，脸上露出落寞的神色，“都不知是谁做的，找谁去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