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6,水贼刘洪被擒
玄奘走后,殷温娇一直魂不守舍,她觉得天要塌下来了,却又不知如何跟刘洪讲。 刘洪,陈光蕊,王玄应。 有时候她也会犯糊涂,十八年的枕边人到底是谁? 玄奘走后第三天,刘洪回来了,显得意气风发踌躇满志,殷温娇说道:“什么事情这么高兴?” 刘洪纵声大笑,只是说道:“过些日子,你就知道了。” 殷温娇说道:“前几天,府上来了一个小和尚,他说自己法号玄奘……” 刘洪说道:“一个小和尚嘛,你布施一些衣食就行了,没必要跟我讲。” 殷温娇说道:“他……他不是一般的和尚。” 刘洪皱着眉头,问道:“娘子,你今天说话吞吞吐吐,到底出什么事了?” 殷温娇说道:“我怀疑他是我们的儿子。” 刘洪嚯地站了起来,满面兴奋之色,忍不住东张西望,急切地寻找,问道:“人呢?” “我让他走了。” “走了?为什么?十八年了,我就没见过他,好不容易他回来了,你怎么肯放他走了?” 殷温娇的眼眶红了,说道:“我不知道,我怕,我见到他就提心吊胆,总觉得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娘子,他是我们的儿子啊,怎么可能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你不明白的,他……他一直以为你是他的杀父仇人。” 刘洪颓然坐回椅子里,说道:“娘子,谁告诉他我是他杀父仇人的?” “我也不知道。” “他有说过在那座寺庙出家吗?” “金山寺。” 刘洪站了起来,哼了一声,说道:“原来是金山寺的秃驴在捣鬼。”说完,大踏步走了出去,说道:“我倒要问问他们,为何如此挑唆我父子关系。” 殷温娇连忙拦住了丈夫,说道:“夫君,金山寺的和尚们未必知情。” 刘洪止住了脚步,问道:“为什么?” “因为金山寺的和尚们把咱儿子从江中捞出来的时候,襁褓里就多了一封血书,是那封血书里写着你是他的杀父仇人,而且还说你不是陈光蕊,不是刘洪,而是王玄应。” 刘洪大惊失色,说道:“血书从哪里来的?” 殷温娇说道:“不知道。” 刘洪问道:“咱……儿子眼下去了哪里?” 殷温娇说道:“我让他去万花店还债去了,陈光蕊的老母亲一直无人照料。” “嘿嘿,”刘洪冷笑道,“你至今还惦记着新科状元的老父亲。” 殷温娇悠悠地说道:“夫君,我已经跟了你十八年了,我的心你难道还不懂吗?竟用这种言语来挤兑我。当年,你其实可以把我接到一个任何地方躲起来逍遥度日,并不必非要杀了陈光蕊。我让咱儿子去看望陈光蕊的母亲,也是为了替你赎罪。” 刘洪冷笑道:“我命由我不由天。赎罪?李渊赎罪了吗?李世民赎罪了吗?” 殷温娇沉默半晌,说道:“唉,我只希望儿子他既然已经出家,就能放下往日恩怨,不要被人利用了。” 刘洪笑道:“你怕他杀我?” “是。” “你等着,等我抓到他,我好好揍他一顿,把他揍开窍。” 殷温娇说道:“我只希望你们父子最好永远不要相见。” 刘洪哈哈一笑,说道:“娘子,你就放宽心吧,我们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过了几天,一只信鸽飞到了府上,刘洪接到传书之后,先是惊愕,接着狂喜,叫道:“天降异相,李家王朝该亡了。” 殷温娇问道:“夫君,切不可妄言。” 刘洪说道:“三天前,长安城云端掉下一颗血淋淋的龙头来,哈哈哈,李家王朝不总是自称什么龙子龙孙吗?现在龙头被斩了,不正预示着李家王朝寿终正寝了吗?” 殷温娇说道:“可是,李唐建国以来,虽征伐不断,却也国泰民安,怎么会好端端地突然就亡了呢?” 刘洪说道:“娘子,事到如今不妨跟你明说了,我在江州十八年来,一直在招纳旧部,如今一有精兵五万,以此我便可以直捣长安,生擒李世民。” “啊,你要谋反?” “嘿嘿,你也可以说我是替天行道。” 刘洪说完,走到外屋,向一个小厮低声吩咐了几句,一会儿的功夫,江州守城的郭将军大踏步走了进来,躬身道:“陈大人!” 刘洪微微一笑,说道:“郭将军,自今以后,我不再姓陈了,我姓王。” 郭将军一阵错愕,随后大喜:“少主,我们要起事了吗?” 王玄应说道:“李彪飞鸽传书,长安城青天白日竟掉下一颗龙头来,李唐王朝败亡在即,正是我辈奋起之时。” 正说着话,江州府的张同知、黄州判两人走了进来,他们本来要向太守请示一些杂事的,但是却见太守今天的面色有异,还没等两人开口,王玄应先说话了:“张同知、黄州判,这些年你们跟着我辛苦了。” 张同知嘻嘻笑道:“都是为圣上分忧。” 王玄应说道:“如今,我却要反了朝廷,二位意下如何?” 黄州判说道:“你……你……陈大人,你开什么玩笑?” “我不姓陈,”王玄应说道,“两位可曾听过王世充的名字?” “那个反贼?”张同知问道。 “正是,那个反贼!”王玄应说道,“我就是那个反贼的儿子。” 张同知、黄州判吓得连连后退,他们以为陈大人在开玩笑,但似乎又不像。再看守城的郭将军,也是怒气冲冲的样子。 王玄应说道:“两位大人,借你们人头一用,给我祭旗吧。” 两人吓得落荒而逃,但是他们怎能逃过郭将军的手掌心,只见刀光一闪,两颗人头落地。 王玄应集齐兵众,宣示李唐王朝气数已尽,如今他要进军长安,解万民于倒悬,事成之后,论功行赏封侯封爵。五万精兵士气高昂,喊声震天,王玄应说一声出发,手中大旗一挥,大部队便立即开拔。 可偏偏在这个时候,一发火炮打了过来,王玄应就地一滚躲了过去,可是那杆旗杆竟被拦腰打断了。王玄应还没回过神来,又有几发火炮打了过来,众兵士慌得弯下腰四处躲藏,一时乱了阵脚。 王玄应叫道:“不要乱!” 他走上城头,放眼望去,却见呼啦啦数万御林军出现在城墙下,几架火炮对着城墙猛轰。炮声停歇,当中一个老将军顶盔贯甲,昂然说道:“反贼!你的阴谋已经败露了,还不快快投降。” 王玄应笑道:“我以为是谁,原来是我老丈人啊。” 殷开山说道:“休得胡言!快快打开城门投降,老夫可保你留个全尸。” 王玄应说道:“老泰山,李唐王朝气数已尽,你又何必抱残守缺?” 殷开山说道:“乱臣贼子,休得胡言。”回头说道:“攻!” 火炮再次响起! 这江州城本非战略要地,王玄应也从未想过他会在此地遭遇攻击,所以城防特别薄弱,几十发火炮之后,城墙就被打开了一个缺口。 御林军立即向缺口涌去,王玄应毕竟也是将门之后,指挥若定毫不含糊,命令郭将军派重兵扼守缺口,御林军冲了几次,死伤惨重,竟然没能冲进去。殷开山冷笑一声,不慌不忙地说道:“火炮,继续轰!” 又是几十发火炮之后,缺口越来越大,守城的士兵被吓坏了。 御林军再次发起冲锋,这一次,气势汹汹不可阻挡,守城士兵溃不成军,纷纷逃窜。王玄应长叹一声,知道自己大势已去。事到如今,父仇不能得报,就报了眼前之仇吧!对面那个老匹夫,害得自己差点命丧黄泉,虽说他是殷温娇的父亲,却也跟他仇深似海!王玄应跨上一匹骏马,挺起一杆长枪,向敌方阵营冲去。 殷开山知道来者不善,叫道:“弓箭手,射死他!” 十几个弓箭手立即弯弓搭箭,射向王玄应。王玄应如有神助,一杆长枪耍得密不透风,将射来的羽箭纷纷打落,眼看一人一骑冲到了跟前,十几个步兵立即冲了过来,应战王玄应。所谓一人拼命万夫难挡,王玄应左挡右格,将十几个步兵毙于马下。 他能看到殷开山那惊恐的眼神了。 他甚至能听到殷开山紧张的心跳声。 他伸出长枪,枪尖对准了老匹夫的心脏向前递了过去。 王玄应冷冷地笑了,笑容里满是轻蔑和解脱,他知道自己难逃一死,但是能跟殷开山同归于尽,他也算死得其所了。 可突然之间,一个人影挡在了殷开山面前,他一身僧袍,一个光头,双手合十,怔怔地看着王玄应。 王玄应先是吃惊,后是欣喜,接着是慌乱。 吃惊的是,竟然有人替殷开山挡枪。 欣喜的是,他终于看到自己的儿子了。 慌乱的是,他马上就要捅死自己儿子了。 王玄应用力一挑,枪尖转换了方向,贴着玄奘的耳边擦了过去。由于用力过猛,王玄应一头栽到马下,摔得浑身生疼,正要跳将起来,却被十几个御林军一拥而上,按倒在地,捆了起来。 王玄应挣扎着问道:“你就是玄奘?” 玄奘昂然道:“贫僧正是。” “哈哈哈,好好好,俊朗得很。” 殷开山说道:“把他拖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