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节
陆小凤道：“那你说说看。” 蛇王道“女屠户、桃花蜂、五毒娘子、销魂婆婆……这些名字你总该听说过的。” 陆小凤的脸色变了，禁不住问道：“这些人都是她。” 蛇王道：“不错，这些人都是她，她实在是个可怕的人。” 李云飞问道：“这么可怕的人你是怎么找到她的。” 蛇王道：“不是我找到她，而是她找到我。”说完蛇王拿出一封已经揉成一团的信。 信上写着：我知道你是什么人，也知道你一定很想见我。月圆之夜，我在西园等你。你最好带点银子过来，请我吃那里拿手的鼎湖上素和罗汉斋麦。字写得很美,很秀气。下面的署名是一束兰花。 蛇王道：“这是她交给城南的一个兄弟，要他当面交给我的。” 陆小凤沉吟着说道：“她没有直接交给你，也许她还不知道你的住处！” 蛇王道：“能到找这小楼上来的人并不多。” 李云飞点了点头说道：“那她让你去的西园是哪个西园？” 蛇王道：“就是那个里面有株连里树的西园。陆小凤他知道的。” 陆小凤道：“明天就是月圆之夜？” 蛇王道：“不错，所以你要休息一晚，明天才能养足精神去见公孙大娘。我想我绝不是她的对手，可是你，我还是不放心。” 陆小凤笑道：“没事，比她厉害十倍的人我也见过，我还活着。何况李云飞也和我在一起，他的剑法也不是吃醋的。何况他也是先天境界的高手。” 李云飞向蛇王道：“我现在不是担心我们斗不过公孙大娘，只不过，我们认不得公孙大娘的样子，何况，她有这么多层身份，还没有被人看穿，说明她的易容功夫出神入化，我们这么知道谁是她啊。” 蛇王道：“不错，公孙大娘的易容确实是精妙无比，而且她很少用真面目示人，可是她有个毛病，你们只要知道她的这个毛病，就一定能认出她来。” 李云飞笑道：“哦，这么厉害的人物，能有什么毛病。” “她的这个毛病很特别。”蛇王道：“无论她穿着什么衣服，易容成什么样子。她穿的鞋子都不会变的。” 这时陆小凤的眼睛好像发了光，拉着蛇王的手问道：“她穿着什么鞋子。” 蛇王道：“是双红鞋子。” 陆小凤跳了起来，喊道“是红鞋子。” “不错，鲜红的绣花鞋子，就像是新娘子穿的那种，但上面绣的却不是鸳鸯，而是猫头鹰。”蛇王点了点头说道。 西园在城西，是个大花园。现在已过了黄昏。花丛里，树阴下，亭台楼阁间。亮起了一盏盏繁星般的灯光。晚风中带着花香，也带着酒香。月圆如镜，正挂在树梢。是连理树。高大的红木棉，两株连理树合成一株。就像是情人们在拥抱着一样。 李云飞他们坐在大厅里等着公孙大娘，冰盘般的明月，已渐渐升高了朦胧的月色，美得令人心碎。 就在这时，李云飞看见一个老太婆认树影下走了出来。一个很老的老太婆。穿着身补满补钉的青色衣服，背上就好像压着块大石头。好像要将她的腰从中间压断了。 走路的时候她就好像一直弯着腰，在地上找什么东西一样。月光照在她脸上她的脸满是皱纹。看来就像是张已揉成一团又展开了棉纸。 糠炒栗子”她手里还提着个很大的竹篮。用一块很厚的棉布盖着边走边喊：“刚上市的糖炒栗子，又香又热的糖炒栗子。才十文钱一斤。一个孤苦贫穷的老妇人，已到了生命中的垂暮之年。还要出来用她那几乎完全嘶哑的声音一声声叫卖她的糖炒栗子。 陆小凤突然喊道：“老婆婆，你过来，我买两斤。”栗子又香又热。而且正是刚上市的。 “你说十文钱一斤?”陆小凤惊叫道：“像这么好的栗子，至少也得十两银子一斤才行。少一文钱我都不买。” 老婆婆笑了，笑得满脸的皱纹更深。 “十两银子一斤，你若肯卖，我就买两斤。”陆小凤笑道。“但我还有一件事要你帮忙。” 老婆婆苦笑道：“像我这样的老太婆，还能帮大爷你做什么事?” 陆小凤道：“这件事只有你能做。其他人谁也不行。” 老婆婆奇怪的问道：“为什么？” 陆小凤笑了笑说道：“因为你的腰已经弯了，本来就好像总是在地上找东西一样，所以我要你去替我找样东西。” “找什么东西。” 陆小凤道：“找个穿红鞋子的女人，红鞋子上还绣着只猫头鹰。” 老婆婆也笑了，这种事叫她做。正是再合适不过了。她就算钻到别人裙子底下去，别人也不会疑心的。 第三十章：脱身 那老婆婆高高兴兴的走了，陆小凤很开心，他认为自己想出了个好主意，可是李云飞却知道这个人就是公孙大娘。 栗子还很热，又热又香。陆小凤正准备慰劳慰劳自己。他剥了一颗栗子放在刚想放在嘴里。李云飞就把他手里的栗子打掉。 陆小凤奇怪的问道：“李云飞，你干什么啊！” 李云飞笑道：“我有种感觉，这个卖栗子的人有些不对。” 陆小凤问道：“有什么不对？” 李云飞笑道：“我们一直在找公孙大娘，而公孙大娘她会易容，最不容易被人怀疑的就是刚才的老婆婆。而且那个老婆婆的裙子也太长了，把自己的脚都盖住了，我有些怀疑那个老婆婆就是公孙大娘。” 就在这时，那个老婆婆从黑暗中走了出来，这时，李云飞和陆小凤发现那个老婆婆老眼昏花的眼中闪动着一股刀芒般的光。这样的老太婆眼中不该有这样的光。 老太婆看了看李云飞他们，然后看了看被打落在地上栗子，干枯的嘴上露出一丝狞笑，喃喃道：“这么好的糖炒栗子，一个就能毒死三十人，不吃岂非可惜。” 她蹒跚着走了过来，李云飞忽然发现她走路的样子虽然老态龙钟，仍脚步却很轻。她穿的裙子很长，一直拖到地上盖住了脚。陆小凤也看着她的脚，不说话。 老婆婆忽然笑了。她的笑声如银铃，却比银铃更动听。她问道：“为什么我的栗子，你们不吃，难道我的栗子不好吃。” 李云飞笑道：“你的栗子好不好吃，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要是我吃了，我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老婆婆笑道：“好啊，李云飞就是李云飞。厉害。” 李云飞笑道：“你是如何知道，我就是李云飞的。” “观察这么仔细，还和四条眉毛的陆小凤在一起的，不是李云飞是谁。” 李云飞笑了，就在这时，那老婆婆从篮子里抽出双短剑。剑上系着鲜红的彩缎。就在他看见这双短剑的时候。剑光一闪，剑锋已到了他的咽喉。好快的出手，好快的剑。 李云飞瞬间拔出宝剑，两人瞬间交手十招不止，李云飞一直都认为西门吹雪和叶孤城的剑已经是世间最快的剑了，可是，这公孙大娘的剑竟也如此之快。 李云飞被逼的手忙脚乱，这人剑法竟高明如斯，想不到这世上还有这样隐藏的高手。 昔有佳人公孙氏，舞剑器动四方。观者如山色沮丧，天地为之久低昂。 耀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骚龙翔。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 这里虽然没有观山者。但是李云飞却神色沮丧。这剑气四溢，好像连这八月十五的月光都被这剑气掩盖住了。 这就是当年公孙氏，教她弟子所练的剑舞吗？ 李云飞的衣角已经被剑气削掉了。退无可退之时，陆小凤也上前帮忙。 可是这公孙大娘的剑法实在太高了，陆小凤也渐渐被逼到了树干之上，公孙大娘的剑向陆小凤刺去，眼看就要杀死陆小凤了，可是公孙大娘却不知道陆小凤的本事。只见陆小凤身子一滑，竟沿着树干滑了上去。一剑就刺入树干之上。 就在这个紧急时刻，李云飞一剑刺来，这剑比任何时候都要快。公孙大娘手一松，剑就留在了那个树干上。 陆小凤也攻了过来，李云飞，陆小凤连手攻向公孙大娘，公孙大娘一看如此，就飞身而走，一瞬间竟飞出不止五丈远。 李云飞看见不少轻功高超的人，但是这公孙大娘不仅剑法高，连轻功也高超无比。实在是个可怕的人物。 不过陆小凤的轻功也很高，陆小凤紧紧的跟着公孙大娘身后，一步也不拉，李云飞自从得到了陆小凤传授的凤舞九天以后，轻功也是突飞猛进，虽然不能跟前边的陆小凤相比，可是他也远远的跟在后面。 就在陆小凤就要抓到那公孙大娘时，那人突然一落，喊道：“救命啊，救命啊。” 这个世界上永远都有好打抱不平的人，这时，突然钻出了十几个人，拿刀的拿刀，拿剑得拿剑，还有几个拿着板凳。围住了陆小凤，而公孙大娘却趁机跑了。 那十几个人喊道：“你这个人，追个老人家，你要干些什么？” 就在这时，一个人冲了出来，往那几个人噼里啪啦的扇过去，嘴里骂道：“你们几个小子，干什么，你知道他是谁吗？他是蛇王的好朋友，陆小凤。” 陆小凤可以得罪，可是蛇王却不能得罪。那几个人吓的忙跑到陆小凤跟前求情。 陆小凤看着公孙大娘早就跑了，只好了事。这时那个冲出来的汉子跑到陆小凤跟前说道：“蛇王老大，已经查到绑架薛冰的地方。” 陆小凤急道：“在哪里带我去啊。” 那人带着陆小凤和李云飞向目的地跑去。那人把两人带到了一个巷子里，巷子的尽头有扇小红门。门是虚掩着的，一个人正站在门口。好像很着急，急得直搓手。 陆小凤忙冲了进去，李云飞跟在后面，房子里有两个人，可是不是薛冰，确是两个男人。其中一个竟然是金九龄。 陆小凤愣住了问道：“怎么是你，薛冰呢？” 金九龄没有回答这句话，却伸出了手，他手里提着件衣服。又轻又软的白衣服。这是薛冰的衣服，陆小凤当然认得出。他脸色已变了，薛冰的衣服在这里，人却不在。这件衣服当然不会是自己走来的。她当然也不会自己脱了衣服，赤裸裸的走出去。陆小凤忽然腿一发软，后退了两步。倒在椅子上，胃里已涌出了酸水。 金九龄的脸色也很沉重，迟疑着，终于问道：“你认得出这是薛冰的衣服？” 陆小凤点了点头，神色很是难看。但是他还抱着希望问道：“她的衣服既然在这里，她的人当然也一定到这里来。你看见她没有？” 金九龄却摇摇头，说道：“我们来的时候，这里已没有人。” “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陆小凤问道。 金九龄说道：“这地方并不是我们找到的？” “是蛇王？” 这次金九龄点了点头说道：“他的确是你的好朋友。也的确替你尽了力！” 金九龄道：“自从今大凌晨时开始，他手下所有的兄弟就开始替你找薛冰，他们找人的方法很有效。因为他们的兄弟已深入这城市的每一个角落里。尤其是茶楼、酒馆、客栈、饭铺，甚至卖艇仔销、烧鹅饭的大排档。这些本就是人最杂，消息最多的地方。他们先从这些地方开始打听，最近有没有可疑的陌生人。无论什么人都要吃饭睡觉的。客栈里没有，他们又再打听附近有没有空房子租给可疑的陌生人。三千条市井好汉在同时打听一件事。当然很快就会问出眉目来。” 李云飞道：“那你们是怎么发现薛冰的。” 金九龄道：“今天黄昏时，他们问出了这件事，正刻就派人到这里来探听，那时这屋子里似乎还有女人的呻吟声。来探听的人不敢轻举妄动，回去再找了人来。这里却巳没有人。” 金九龄道：“薛妓娘的衣服还在，可是人已不见。这只有一种解释，绑她来的人，知道行踪已被发现。就立刻将她带走。却嫌她身上穿的白衣服太惹眼了。所以就替她换了套衣服。” 金九龄道：“这地方只有一张床，只有一个人住。但却有六七套各种不同的衣服。这就可以证明这件事。” 陆小凤道：“证明这个人必定精于易容改扮。随时都可能以各种不同的身分出现。” 第三十一章：绣花针 李云飞点了点头，想了想问道：“金捕头，你现在有什么嫌疑人吗？” 金九龄道：“现在只知道是个女人。” 陆小凤问道：“女人，你怎么知道是女人？” 金九龄道：“这里到处都积着灰尘，显见已很久没有人来住过。日用生活需要用的东西这里连一样也没有。但却有面镜子。女人的确总是比较喜欢照镜子。” 李云飞笑道：“不止是女人喜欢照镜子，有的男人也喜欢照镜子。易容改装也要照镜子。” 金九龄在窗前的桌上，拿起了面镜子说道：“这上面有个手上汗迹留下来的印子，是新留下来的。这是个女人的手印。” 李云飞道：“若是我猜的不错，她刚才很可能是躺在床上。刚刚有人听到女人的呻吟声。说明薛姑娘是刚刚被人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