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九一 威胁论

    “小心！队长！向你的方向去了！”

    “这样的对手？轻松！”

    巨大的双手剑挥舞而起，带起一蓬血雨。

    黑暗精灵的威胁绝大部分来自于无声无息的偷袭，其本身瘦弱的躯体并不太适合正面战斗。如果不是行动敏捷外加那一身变色龙般的奇怪特性，或许在他们早已被旧教廷赶尽杀绝了。

    不过如果是日间，在灼热的日光照射下，离开巢穴的黑暗精灵根本无法与人类的战士正面对抗，不用考虑金属长剑和木棍骨棒的差距，仅仅把那身金属环串成的链甲与不知从那里捡来的破布对比一下就知道，除非奇迹诞生，否则一对一的情况下，黑暗精灵没有任何胜算。

    这里是北方王国与利贝尔特联军负责的区域，凯撒和他的骑士们正在观摩北方王国的战术，李立则是被他拖来的，毕竟只有他和北方王国的关系最好。相对于前盗贼们使用的简易方法，北方王国的战斗方式似乎更加有效，也更符合集团作战的理念，其中有很多值得学习的地方。

    北方王国的战士大多经过统一的训练，这点和其他两大王国并不相同。无论是利贝尔特还是南方王国都主张发挥骑士的长处，除了用于团队作战的阵型外，几乎所有的技巧都是凭借各自的学习，因此每个人都不尽相同。比如凯撒就擅长用光魔法辅助作战，也有精于骑术和弓箭的王国骑士，平时的训练也大多是一对一进行，团体则是以小队为单位行动。

    李立曾经在模拟战时见过以小队为单位的配合，那场学员级别的魔法学员与战斗学院的对抗让他多少有了一些概念。

    魔法师的所谓团体作战就是散开在远距离用魔法一通狂轰滥炸，精灵战争时对面的森精灵就是这么干的，看上去气势十足，如果不小心落入被打击的中心那确实够惨的，但是如果位于打击区域的边缘或者是机动力较强的轻骑兵，或许无法得到理想的效果。

    当然，如果魔法师的对手是南方王国的钢铁骑士团，凭借中级以下的魔法根本无法击破那身厚重的装甲，魔法在对抗重装骑兵的时候十分无力，如果是重装步兵还好说，那堆铁罐头即使魔法无法产生效果也能从容后退，但是如果对手是骑兵，哪怕是身上的重甲影响到了他们的速度，四条腿的战马也要比短腿的魔法师跑的更快一些。

    所以魔法师在集团作战时首先要选择有利的地形，树林、峡谷或者是河流阻隔，这些都是战场上决定魔法师命运的重要因素，或者让大地魔法师在前方设置阻碍，考虑到使用魔法时元素间的相互干扰，集团作战的魔法师通常会统一使用威力较大的火魔法，然后使用风魔法防御飞矢并不是每个魔法师都像卡伊那样掌握着一手漂亮的光魔法。

    而战士们的集团作战则要复杂许多。阵型是必须的，从小到数人的突围阵型到大到数千人规模的大型方阵，武器、防具甚至是每个人的位置都要有着细致的规划。

    北方王国的战士们擅长的就是这种集团作战，不仅可以组成规模庞大的战斗阵列，也能够拆解为各自行动的战斗小队，后者虽然在战斗力上不如个人能力突出的王国骑士团，但是却胜在数量庞大，数十个小队按照特定的分工轮番上阵，哪怕是凯撒率领的骑士团小队也要稍微犹豫一下。

    利贝尔特的士兵做不到这一点，他们大多是来自各个领地的战斗人员，别说统一的训练，连武器和防具也是五花八门，王国骑士的整合和分配也只是告诉他们重新编组以便于指挥，无法像经过训练的北方战士那样彼此间默契的配合。

    “真是默契的配合，不是吗？”

    凯撒一副赞叹的样子，再过不久，适应了荒原环境的利贝尔特人即将出发，加入清剿黑暗种族的行动中。再次之前凯撒想尽量多了解一些北方王国的战斗方式，不仅仅是作为参考，也有暗中做比较的意思包含在内。

    利贝尔特与北方王国间的合作不知道能够维持多久，双方此前的关系并不和睦，所以凯撒并不愿意自己率领的队伍落后对方太多，但从目前观察的情况看来，双方之间还存在着不小的差距，毕竟一个是常备军而另一个只是临时拼凑在一起的队伍。

    “当然，人家天天练的就是这个。”

    李立隐晦的翻了个白眼，心说你和人家较这个真干啥？一个是常规军一个是地方民兵，这么比不是给自己找不自在吗？

    “如果北方王国的战士都是这副姿态，那么我可以理解为什么他们一直是王国最大的威胁。”

    凯撒这样说并没有什么恶意，他一直都是这副直率的性格，北方王国的行动确实令他震撼，如果以小队的战斗力作为评价，其实北方王国暂时还没有能与利贝尔特王国骑士团抗衡的能力，但是他们胜在人多，利贝尔特的王国骑士团满编也不过数千人，而北方王国这一次的调动数量就已经超过了半数，而且据说调动的并非是王国的精锐，北方王国最精锐的军队依然留在北方对抗兽人的战场上，所以凯撒的理解是北方王国还有大量相似的军队没有行动。如果要以北方王国为假想敌，这显然是个糟糕的消息。

    “人家也没想过要威胁你们啊。”

    李立不得不纠正一下凯撒的想法，这种想法十分危险，作为利贝尔特未来的公爵，李立觉得应该让他树立正确的敌友观念。

    李立总觉得利贝尔特的贵族们有一种被迫害的妄想症，通俗点说就是觉得“总有刁民想害朕”。也不知道北方王国究竟哪里得罪他们了，最初罗基和北方猎犬的行为确实让李立对他们没什么好感，但是随着对他们的了解不断加深，李立觉得他们也不过是一群行事有些冲动的年轻人而已。

    根据打听来的消息，双方之间并没有发生过战争，反倒是在信仰革命期间合作让旧教廷的统治权易主。有段时间李立甚至怀疑两国间的紧张关系来源于末日教派在其中的挑拨，不然双方的关系怎么会差到这种地步。后来才发现，双方的矛盾有可能来自于那位最初的圣女，从她的一系列行动看来，对北方王国态度既不亲密也不排斥，很难想象她是继承了他的父亲那位北方智者遗愿的人。

    当然李立现在觉得来自北方的威胁也包含了潜意识中的危机感，就好像无论我们怎么说和平崛起，仍然有无数人不断丢出威胁论，有时候李立都觉得不实际威胁一下都对不起他们丰富的想象力。

    李立对于北方王国的观感稍微有些偏颇，毕竟那里是前辈们创建的国度，其中留下了太多熟悉的影子让李立不由自主的觉得有些亲近。利贝尔特的话虽然朋友很多但是麻烦也不少。比如王室最初似乎打算通过科洛特说服李立加入利贝尔特王国，只是后来这个聪明的小公主反倒借助李立摆脱了王国加在她身上的一部分枷锁。现在科洛特能够在东大陆上到处乱跑，其中至少有一半是李立的功劳，另一半则归功于她自己大胆而富有创造力的行动。

    “历史告诉我们，强大邻居总有一天会挑起战争，我们必须有所准备。”

    你们看的哪门子的历史？

    李立已经无力吐槽了，如果说历史的话利贝尔特的历史似乎也不算光彩，教廷的统治确实有些糟糕，但是也不至于把人家从家里踹出去赶到南方吧，每次看到王都背后的大圣堂李立就觉得别扭，皇权至上的利贝尔特王室居然能够容忍大圣堂再其至上，真不知道他们的脑袋里究竟在转些什么主意。

    那边北方王国的战斗已经接近了尾声，这是一支两百人的队伍，分割成了十支小队，每队大约二十人左右，负责引诱的队伍人数自然少一些，战斗的小队则是轮番上阵，将从巢穴中赶出的黑暗精灵不断分割包围然后加以消灭，一支支队伍不断轮转配合，几乎没有付出任何代价就将近百只黑暗精灵逐一消灭，只留下敌人的鲜血和残肢，一个规模不算小的黑暗精灵巢穴就这样覆灭在王国士兵的手中，整个过程干脆利落而且配合默契，确实给了凯撒不小的震撼。

    “这是训练能够达到的结果吗？如果我们效仿”

    凯撒有些心动，如果把北方王国的训练方法带回利贝尔特，或许也能够组建出一支毫不逊色的军团，毕竟利贝尔特要比北方王国富裕的多，不会因为粮食的问题限制军队规模的扩大。

    “你想多了，要想仿效首先要解决那些贵族的反对意见，他们可不会允许你将他们的队伍并入王国的管辖中，如果是王国直属的军队，支出大概连王室也无法承担吧。”

    跟着科洛特混了这么久，李立多少也算是有些见识的，利贝尔特和北方王国虽然都是君主制的国家，但是却有着本质上的不同。

    在利贝尔特，女王通过贵族管理国家，在各自的封地中，贵族有着相当程度的自主权，除了要遵循王室的命令外几乎等于是一个小国家，王国也无权剥夺贵族们的权力，除非对方犯下严重的错误。而北方王国则是一个完整的君主集权式的国家，虽然其中有不少地球那边的影子，但是不可否认的是最高的权力始终掌握在英雄王手中。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在组建新的军队时，利贝尔特必须征求各大贵族的意见，因为类似的行为势必会增加王国的税收负担。长期供养一支正规军需要的花费可不少，哪怕是富裕如南方王国，也只是有一支钢铁骑士团，圣殿骑士团的数量并不多，而且主要是由信徒的捐赠来维持，南方教廷也是不差钱的主，从他们那堪称豪华的宝物库就能看出。

    在主要依靠募兵的利贝尔特，重新组建一支军队既不需要也不现实，凯撒或许只能尝试用类似的方法训练自家领地的士兵，但是那样同样会遭来王室和其他王国贵族的警惕，其中的麻烦一样也不少。

    没有哪个国家会想北方王国那样举国的财富都为军队服务，他们始终站在抵御北方兽人的最前线，这样的选择也不难理解，这也是为什么北方王国明明拥有不亚于其他两大王国的土地，却始终在物资方面需要依其他王国的援助。

    “可是真想亲自指挥这样一支军队啊，哪怕只有几百人也好”

    凯撒有些惋惜，那边的战斗已经结束，确认了巢没有留下任何隐患后，负责收尾的战士向黑暗精灵的巢穴中丢了几个特制的罐子，在一阵轰鸣声过后，洞穴已经塌陷了大半，在火药的应用方面，北方王国的进展十分迅速，把爆炸当成灵感或许是炼金术士们的通病，所以在第一学院的介入下，很多可以用于战争的使用方式都被迅速开发了出来，李立不知道这么做是对还是错，至少目前看来对于南方荒原上的战斗还是有帮助的。

    “你现在是利贝尔特的统帅，不要去羡慕人家的士兵好不好。”

    李立有些哭笑不得，如果是自家的红毛领主在，或者只会想到如何去战胜对手吧。不过南方王国的士兵也不是毫无缺点，因为很多人来自于平民，所以北方王国的阵容内并没有魔法师，

    那边的战士们已经打扫好战场，向这边点头示意了一下就离开了，他们早已注意到这里有一队“友军”，但是并不建议将自己的战斗方式展现出来，有些东西并不是从表面上观察就能学会的。

    “看来有必要更加仔细的观察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作为对手”

    凯撒忽然燃起了斗志，最初李立就把这家伙归入了热血笨蛋的行列。

    “喂喂，现在可是合作期间，千万要注意别搞过头了。”

    李立有些无奈，看来不仅仅是南方王国那边一团麻烦，自家的联军里类似的麻烦也不少，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